“赤氣屬火,大日屬陽,明月屬陰?”


    梁渠眺望天上明月。


    長春醫館裏,他學過不少醫理,知曉陰陽乃對立統一,相互轉化,所謂陽,絕不單單等同於火,甚至火可以歸到陰,有丙丁火之分。


    赤氣和太陽相比較,前者顯然為單純的火,後者要更複雜一些。


    大日煌煌,能同時表現出陽和火,創造出兩種長氣也不算奇怪。


    就是不知道今時今日所收獲到的【太陰】、【太陽】,和三年前的三日淩空,另外兩個小太陽有沒有關係?


    沒關係,說明三到四年便可有一份。


    有關係,便要重新延長計算,頗為寶貴。


    此外……


    “朝廷的日輝月華又是個什麽東西?”


    梁渠皺眉,他腦子裏的問題一個接一個。


    本以為自己收到的赤氣是所謂日輝,現在來看不太對得上。


    太陽能有單純的火屬,月亮可沒有對應的水屬。


    日輝是太陽,月華是太陰?


    又或者部分太陽“絮”和太陰“絮”,再加赤氣“絮”,與陰陽造化神木的多重結合反應?


    二者孰優孰劣?


    啪!


    細繩回彈,抽中手背。


    梁渠低頭,小褐口袋抓到掌中,揉成一個小布團。


    一百枚鮫人淚摸空了。


    澤鼎內。


    藍海閃爍幽光,潮音陣陣。


    【水澤精華:三十五萬八千六】


    “呼……”


    梁渠深吸慢吐,克製住澎湃心情。


    暴增近二十七萬!


    嘩啦啦。


    把鮫人淚倒回去,他重新抓上一遍,反複確認沒有任何缺失,遺漏。


    “大人!合計三艦,標配二百六十四人,皆掛滄浪旗,現已全部備好!不知明日安排何人領隊?好去告知。”主簿黃平昌上前問詢。


    “祝宗望、龍平江吧。”梁渠低頭吩咐,“他們兩個夠了,算出府補貼,一人三十個小功,今日天色太晚,明天上衙的時候,記得同他們說一聲,有什麽額外需要,但凡合理,全從公賬上走。”


    “大人放心!”黃平昌認真記錄。


    祝宗望雖為狼煙二十八宿,但官職暫未升上去,單一個從六品官,幾次照麵,實力不差,人看著也機靈。


    龍平江則是自己人,遇到問題,精神鏈接隨時可以溝通支援。


    兩位狩虎大武師足夠領隊。


    這便是權力的好處。


    盡管不認識,職位的存在卻讓一個人能在對應範圍內,隨意支配另外一人,好些麻煩事借助權力,便成了簡單一句話。


    稍作安排,縱馬回家。


    牽住韁繩,步入中庭,樹葉映上銀白絲綢。


    “娥英?還不休息?看書怎麽不點蠟燭?”


    “今夜月色明亮,不必點燈,何況,大人不是讓我‘稍’作等候?”棗樹下,龍娥英放下手中書籍,“稍”字重點發音。


    嘶~


    忘了!


    “泉知縣來得太急,又給了一百顆鮫人淚,高興過了頭。”


    讓赤山自己回欄,梁渠拍拍腦門坐到對麵,絲絲縷縷的清香湧入鼻尖。


    嗯。


    桂花香。


    梁渠見龍娥英發梢有些濕潤,頓時知曉香味來源。


    出去的那段時間裏洗澡了。


    八月為桂月,桂花盛開,街上出現繁多桂花新品,小蜃龍天天尋他要錢,好買桂花糕吃,前兩天龍瑤、龍璃也跑出去,買有十好幾塊新品桂花皂,連同他們的小木屋裏也放了幾塊。


    興許親水緣故,三女尤愛洗澡。


    無論天冷天熱,每每入夜,院子裏便飄散花香。


    揮手控幹水分,長發瀑布般披散開。


    “我未有怪罪之意,但見長老煩憂……”龍娥英給梁渠沏上一杯花茶,“先前長老話出一半,眼下有空,不妨道完。”


    梁渠伸個懶腰,托著下巴看娥英:“原來是有煩惱的,現在沒了。”


    “長氣?”


    梁渠驚奇:“你怎麽知道?”


    “泉淩漢送來鮫人淚,長老回來便說沒煩惱,此前亦說兩月內會予長氣於我或炳麟,雖然晚了些,但我想當是同一件事。”


    “唔,勉強算有關係。”


    梁渠沒忘記自己說過的話,他摸鮫人淚,此前給出的解釋便是裏頭有長氣的“絮”。


    龍娥英若有所思。


    仔細回想,梁渠表情的舒展其實是在聽到鮫人來之前。


    但她未去深究,俯身拎出一個小竹筐,裏頭堆滿青翠蓮子。


    “族裏蓮子七月豐收,傍晚我回了一趟,挑了些品相好的,剝了種皮。”


    咦。


    今天居然是三喜臨門?


    梁渠掂一掂,目露懷疑。


    “不止一千枚吧?”


    大王蓮一枚蓮子精華有二十出頭,七八月分別成熟。作為四長老,他的份額是一月一千,合計兩千,倆月加起來能有四萬六千多精華,然而籃子裏的蓮子數目明顯沉手。


    “一千八百枚,大長老分的。”


    梁渠摩挲下巴,忽然道:“你的那份是不是也給我了?說實話。”


    “長老比我更需要。”


    月光瑩瑩,肌膚瑩瑩。


    “哈~”


    烏龍吐著舌頭跑過來,腦袋蹭了蹭梁渠,伸出舌頭舔舔手掌,又蹭了蹭龍娥英的腳,打破了靜謐的氛圍。


    梁渠沒有拒絕,揪住烏龍後頸毛,大狗張嘴往後咧開,給它勒得有些喘。


    “早些休息吧。”


    “好。”


    砰!


    烏龍爪子扒了扒房門,轉動幾圈,吐著舌頭趴在門口。


    屋內。


    梁渠一手取來玉竹筒,一手往嘴裏送蓮子。


    打開竹筒蓋子,淡淡的熱潮氣湧出。


    尖銳爆鳴。


    金光劃破長空。


    梁渠一把捏住時蟲,反手取出生生造化和其餘三縷長氣。


    時蟲雙目赤紅,盯住生生造化,嘬麵條般一口吞沒,挺著鼓鼓囊囊的肚子,著急忙慌地往竹筒裏鑽。


    大手壓住。


    “這個,能不能編?”


    梁渠一手壓蟲,一手按住【太陰】。


    【太陰】算是最有成功希望的,勉強能和水屬搭上邊。


    時蟲別過頭。


    溝通澤鼎。


    鼓脹的肚子眨眼幹癟。


    爆鳴再響。


    食指叩桌。


    “這個!能不能編?”


    ……


    天光浮紫,傻雞院裏叫喚。


    “這個……能不能編?”


    梁渠擦擦額頭汗水。


    【水澤精華:三十八萬】


    一晚上,蓮子吃了一半,居然還沒拿下這東西?


    “配合配合行不行?以後有你好果子吃。”


    梁渠比比劃劃,嚐試教會這小東西更深層次的東西,許以利誘。


    奈何時蟲不為所動。


    “不應該啊……”


    時蟲結繭之後,實力大幅提升,足有一般大精怪層次,智慧不算低,雖說沒有人教,聽不懂人話,但自己比劃有一晚上,理解含義絕對不難。


    天光大亮,穿透窗紙,似乎知曉梁渠不會善罷甘休。


    時蟲迫不得已,懨懨跑到【太陰】旁,小嘬一口。


    繃!


    啪!


    入口刹那,時蟲繃得筆直,直挺挺地摔倒桌上,翻滾離遠。


    當啷當啷。


    梁渠伸手截住,捏一捏,硬邦邦,跟個小木棍似的,大驚失色。


    不是,死了?


    他趕緊讓阿威取來溫水,泡在裏麵按壓,再讓生生造化療愈。


    好半晌。


    時蟲終於緩過勁來。


    【太陰】居然這麽猛?


    梁渠沒想到時蟲一口下去會躺板板,他又按住金色的【太陽】,挪到時蟲麵前。


    時蟲糾結半天,不情不願地小嘬一口。


    霹靂吧啦。


    時蟲宛如吃了亢奮劑,大搞破壞,滿屋金影亂竄。


    日上三竿。


    金蟲透支,懨懨倒地,虛弱無力。


    單獨一個不行,梁渠想了想,同時按住【太陽】、【太陰】。


    “合起來試試?”


    時蟲爆鳴,再度朝梁渠衝來。


    “行行行。”


    梁渠無奈放棄。


    時蟲不是合氣萬能解,碰到不太柔和的長氣,確有局限性。


    這該如何是好?


    半天。


    時蟲爬起,望著近在咫尺的生生造化,猶豫半天,跳立到竹筒上,彎曲成“z”字,蟲頭指向某個方向。


    梁渠順著方向望去,平陽府的西北麵。


    那裏有什麽?


    思考半天。


    天舶商會?


    整個平陽府西北沒有什麽大建築,數得上的唯有一棟三層天舶樓。


    天舶商會……


    梁渠忽然意識到什麽,他按住生生造化和陽氣,時蟲猛猛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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