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肥,活三。”


    “阿不,活一,死一。”


    “圓頭,活七。”


    “拳頭,活二。”


    “獺獺開,活一。”


    河畔旁。


    梁渠翻出小冊,用炭筆記錄。


    肥鯰魚,活二十一。


    不能動,活七,死四。


    圓頭,活四十三。


    拳頭,活二十,死二。


    獺獺開,活二。


    一夜下來,幾獸排名變化頗多,按活死分數有異來算,圓頭計半,依舊超過拳頭躍居第一,肥鯰魚第二,不過不再同其他幾獸並列。


    拳頭掉落到第三,不能動第四,獺獺開第五。


    “兜兜轉轉又回來了。”


    梁渠敲擊冊頁封麵。


    肥鯰魚抓魚是有天賦的,幾年前就能看出來。


    統禦不能動,每日魚獲十幾文,依舊混不上溫飽,交秋稅都危險,但統禦肥鯰魚,收獲翻出幾倍,生活直奔小康,家家戶戶來說媒。


    一張大嘴,天然“吸塵器”,配合天賦能力,尋常寶魚碰上壓根逃不掉。


    拳頭名次下滑,意料之中,離開投魚點,抓單個寶魚,漁網優勢不大。


    最後頭名,估計是肥鯰魚和圓頭之間角逐誕生。


    獺獺開……


    江獺坐在礁石上,單爪托腮望向遠方,額毛飛揚,說不盡的憂愁,道不盡的苦悶。


    梁渠思索片刻,打開袋子,抓出剛死不久的青背龍鯉、靈雀和靈鹿。


    “一晚上沒吃飯,全烤掉,給你算五條活的。”


    獺獺開精神一振,拾撿木柴生火,再跑到赤山身側,掏出各種香辛料。


    肥鯰魚遊湊上前,長須卷住一根枯枝,插進魚肚裏揮舞,翻轉。


    梁渠婉拒。


    “你烤的沒有獺獺開好吃。”


    【水澤精華+86】


    【水澤精華+78】


    “吃飽喝足,幹活!”


    ……


    中午。


    畫冊從山上運下,由大量三等乃至四等畫師臨摹再創造,小畫材質從絹布挪到宣紙,價格從六兩跌到一兩乃至小百銅板,引得遊人競相購買。


    該說不說。


    玉蘭峰上的畫師有水平,極得神韻,同山下比較,中間差距肉眼可見。


    然山下的便宜畫作卻更廣為流傳,使得梁渠的擁躉迅速增多,進而連賠率都影響到。


    小廝搬來長梯,用滑石粉塗漿漆,往板牌上添數。


    “過江龍,靈雀十九,靈鹿二十八,靈魚九十五,怪怪,一百四十二隻了,要全是活的……”


    有人掰半天手指頭,數字太大,沒掰出清頭。


    “五百四十分,加上登記的二十八分,總共五百六十八。”


    “嘶~,五百多分,豈不是頭名?”


    “昨晚開始,過江龍就一直是頭名,沒變過,第二名是大武師池昂,隻有九十三分,兩人差出快六倍,應該是沒開始搶。


    其他人不知道是沒登記還是怎麽,就子夜時候動了一動,拿了十幾分,此後基本沒怎麽變,尤其是頭名尾火虎,三個零蛋。”


    “頭名真要讓外地人拿了?”


    本鄉人憂心忡忡。


    雖說大狩會不禁外鄉人參加,但見到頭名真要讓人奪去,心裏多少不痛快。


    “難說,今晚基本就要開搶,得看過江龍能不能躲過狩虎,或者碰上狩虎,能不能自保。”


    “你們說,過江龍能不能打狩虎?”


    沉默。


    “不至於吧。”


    “論起來,龍虎榜頭名的尾火虎也不是咱黃州和筠州人啊。”


    “希望兩敗俱傷……”


    ……


    傍晚。


    夕陽穿透樹葉,散成光柱。


    祝宗望和霍洪遠重新碰頭,清點收獲。


    皮袋裏滿滿當當,靈雀三十二隻,靈鹿四十八頭,靈魚九條。


    “你自己獵的?”


    “搶了幾個人。”霍洪遠言簡意賅,“小一百頭,差不多了吧?”


    “嗯。”祝宗望數過多遍,甩上皮袋,“當斷則斷,走,找人!”


    ……


    哢嚓。


    霜降時節,闊葉脫落,因脫水變得幹脆。


    五個結伴而行的奔馬武師站立林中,遠遠瞥見一抹林中血紅,頭也不回,折返逃竄。


    聲音漸行漸遠。


    親眼見過梁渠的人不多,但標誌性的龍血馬早早傳開。


    一人獨戰十八狼煙,砍瓜切菜的大牛,非狩虎不可治。


    見馬即見人。


    不過旁人不來搶,梁渠也懶得出手搶別人。


    偌大森林,碰到的大多是奔馬、四關,一天一夜的狩獵,手上就三瓜兩棗,實在沒興趣。


    可惜。


    “獵物少了。”


    梁渠捏住淵木,金目掃視,獵物行蹤少得可憐,取而代之的多是人徑。


    時間推移。


    散布天地的獵物逐漸集中到獵者手裏,再往下估計非搶不可。


    落日漸沉。


    光線漸暗。


    崩嚓。


    踩踏枯枝的張學元瞥見僵硬在原地,連帶兩位同伴,一動也不敢動。


    遠處的赤紅馬甩甩尾巴,啃食漿果,未曾轉頭。


    同伴拽拽張學元的衣角:“咱們什麽獵物都沒抓到,怕什麽?”


    對啊!


    張學元抓握拳頭,兩手空空,實沒必要擔心被搶,略緩緊張,和同伴邁步後離。


    三人稍安,梁渠卻有困惑。


    領頭小子好生眼熟……像是在哪見過。


    赤山嶺雖大,兩州武師更多。


    今天一天偶遇武師,小幾百個得有,但皆未有如此感受。


    奇怪。


    自己黃州有熟人?


    眼見對方越退越遠。


    “等等!”


    張學元和同伴渾身一顫,腳步懸於半空,糾結要不要跑時,血紅大馬已然躍過灌木,迎頭追上。


    熱氣噴吐。


    山嶽般的壓力迫來。


    梁渠端坐馬背,盯住為首之人。


    “我們是不是哪見過?”


    “大人您認錯人了吧……”


    張學元心驚膽戰。


    老早聽聞東邊樹林裏有個狠人,叫什麽過江龍,但身為狼煙武師,甚至是一敵十八的狼煙武師,妥妥的大人物,怎會和自己有交集?


    “不對。”


    梁渠摩挲下巴,騎著赤山圍繞眼前的奔馬武師轉圈,越看越覺得麵熟。


    偏偏《耳識法》裏沒察覺到對方說謊。


    對方真不認識自己。


    張學元冷汗津津。


    平白無故,怎會被一個狼煙高手盯上。


    搶獵物?


    不像啊。


    自己三人晃一天一夜,什麽都沒抓到。


    而且。


    經由提醒,張學元也開始覺得對方眼熟,奈何太過緊張,一時間想不起是誰。


    天際一抹餘暉落下,鋪天蓋地的黑暗降臨,靜謐無聲的叢林蟲鳴零星。


    梁渠問:“你是黃州人?”


    “是……小的從小黃州長大,家中有兩個兄長……”


    梁渠眸光一閃。


    說謊!


    思量半晌。


    “趙學元?”


    張學元臉色大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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