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陣陣,雷聲轟轟。


    街道上的行人大都沒有帶傘,人們腳步匆匆的朝著家裏在趕,空氣裏彌漫著雨點浸染水泥地的那種獨特味道。


    吳姍姍蹲在街邊的屋簷下,她盯著麵前不斷走過的腳,人們的鞋麵上都沾染著泥點或者汙漬。


    春雨很快變大,屋簷下再難擋雨,少女的劉海很快就變得濕漉漉,雨水順著她的發梢在往下淌。


    吳家的內部家庭鬥爭,以吳姍姍的勝利而告終,她成功用這種不算體麵的方式贏得考取高中的機會。


    付出的代價是在她十八歲後,家裏的親父跟繼母將不再承擔她成年後的學費以及生活費。


    吳建國沒有想到閨女會掀起這樣的反抗,雖然他被迫接受這個結果,但對吳姍姍還是感覺格外的失望與憤怒。


    “好好好!”


    “我怎麽都沒有想到,我吳建國辛辛苦苦養大的親閨女,竟然能反咬我一口,真是白眼狼!”


    ——啪!


    在爭吵過後,是一記巴掌聲。


    少女的左臉通紅,奪門而出。


    吳姍姍遠沒有陸澤那樣波瀾不驚的心境,她好似頭被放棄的幼獸,在這個雨天裏,獨自舔舐那血淋淋的傷口。


    吳姍姍不知道她在這裏蹲了多久,隻是在忽然間感覺頭頂雨絲少了些,她下意識的抬起頭。


    在細雨當中,陸澤撐著傘,站立在她的麵前,他並沒有開口進行安慰,隻安靜的站立在原地,默默注視著她。


    雨水伴隨著眼淚一道淌下。


    失望、痛苦、茫然、失措...無數的情緒在她內心泛濫作祟,內心的狂風暴雨,遠比今天這場春雨要猛烈太多。


    吳姍姍臉上扯出難看笑容,而後又迅速低下頭去,情緒崩潰,她將頭埋在膝間,淚如泉湧。


    許久後的她才開口,少女嗓音十分沙啞,但語氣裏卻透著股莫名的堅定。


    “圖南。”


    “謝謝你。”


    “我...不後悔。”


    吳姍姍深吸一口氣,而後艱難的起身,陸澤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後者抿著嘴看著陸澤:“我是不是很醜?”


    陸澤笑著搖頭:“很酷。”


    陸澤並沒有帶吳姍姍回家,而是帶著她去到新華書店,吳姍姍並沒有恢複過來,心裏是控製不住的悲傷。


    這是陸澤早早就預料到、並且提前跟吳姍姍說過的局麵,但是當這天真正到來的時候,她依然是局促無措。


    下雨天,書店躲雨的人並不少。


    吳姍姍發絲濕漉漉的,清瘦白皙的臉頰有些莫名蒼白,陸澤給她找了個位置讓她坐下。


    陸澤輕聲開口道:“你已經付出這麽大的代價,現在在麵前就隻剩下這一條路能走——努力考上大學。”


    陸澤的少女改造計劃很成功,吳姍姍遠比陸澤想象當中更能豁的出去,直接選擇最激烈的反抗方式。


    可能是去年在莊家發生的事情,某種意義上給吳姍姍提供‘前車之鑒’,最終才讓她下定了決心。


    少女眼眉低垂:“我不害怕自己以後的路,隻是擔心在我上學的時候,小軍他在家裏會...”


    陸澤搖了搖頭:“小軍的情況跟你的情況完全不同,不用擔心。”


    重男輕女的現象,在大部分人家都顯得很常見,但是吳建國畢竟就隻有吳軍一個兒子,不可能隨意去‘犧牲’。


    “圖南。”


    “你...想好考哪個大學了嗎?”


    吳姍姍抿著嘴詢問陸澤。


    陸澤點頭回答道:“交大。”


    陸澤之前在家裏的時候,跟父母提過高考院校的誌願選擇,他的第一誌願最終是選擇了上交大,而不是有著江南第一學府之稱的複旦。


    吳姍姍低語道:“交大麽...”


    這天晚上回家的時候,吳姍姍忽然從背後摟住陸澤,少女將不施粉黛的臉貼在陸澤背上。


    許久後,吳姍姍才鬆開陸澤。


    她笑道:“我好啦,回家吧。”


    ......


    炎炎夏日,很快到來。


    家裏提前置辦好的電冰箱,在這個時候起到很佳效果,夏天的很多食材都不能放過夜,因為炎熱無比的天氣。


    冰箱這種以前的奢侈品,如今終於是能夠進入到尋常人家,盡管林家跟莊家都並不算是‘尋常’的人家。


    林武峰從妻子口中得知陸澤想要報考他母校,不由愣住,笑道:“我都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回過學校。”


    “而且...”


    林總工的話並沒有說完。


    實際上,林武峰他那個時候的大學隻是在學校上了一年時間,而後他跟同學們的學業就提前結束。


    直到前幾年,環境才變動。


    林武峰找到陸澤,詢問他為什麽會想將交大寫在他的第一誌願上麵,而不是複旦或者是同濟。


    陸澤解釋道:“是因為在年前有招生辦的老師到一中考察,我跟上交大的招生老師,聊得很不錯。”


    陸澤對於學校選擇沒有要求,既然沒有打算在本科前往清北,那麽在上海的大學選擇,對他來說其實都差不多。


    陸澤並沒有選擇原著裏莊圖南的升學路線,選擇同濟的建築係,也沒有選擇最好的複旦。


    而是打算報考交大的中文係。


    林武峰跟莊超英看法一致,都認為將來實用科學領域會是熱門,亦或者是工商管理以及金融類。


    文科類專業...一直都比較平淡。


    陸澤笑道:“平淡就很好。”


    時間很快來到六月份。


    陸澤每天都能夠在放學後喝到母親特製的綠豆湯,小瓷勺跟碗裏冰塊輕輕碰撞,發出十分清脆的聲響。


    林棟哲不再在小巷外打鬧,還主動警告巷子裏那些頑皮的孩童們,這兩個月時間,絕對不能來巷尾這邊鬧騰。


    “我哥要高考,我跟筱婷也要升初中,姍姍姐她也要參加中考,所以你們都給我老實一點啊!”


    陸澤的備考其實跟平常一樣,雖然黑色鋼筆不斷在試卷上遊走書寫,但思緒卻一直都沒有在這些簡單題目上。


    黃玲跟林棟哲一樣,認為這時候的陸澤不能夠被打擾,以至於下班回家後的所有動作都小心翼翼,不發出聲響。


    終於是來到七月份。


    七號這天。


    陸澤腳步輕鬆的拎著小文具袋朝著考場走去,小巷裏的很多人都來送陸澤進考場,陣仗倒是不小。


    吳姍姍對陸澤喊道:“加油!”


    遠處的榕樹樹蔭下,王嫣長發飄飄,女人眯著眼睛,打量著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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