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那人以為會因此得到很好的答複,豈料唐劍秋接下來說的一番話給他狠狠地潑了一盆冷水:


    “你以為縣衙會因吃出鼠頭一案就此對他問罪判刑?”


    前世他雖未接手此案卻也算是道聽途說,據說那人背後的勢力很是了得,以唐劍秋的能力即便想管也沒有辦法將他治罪。


    唐劍秋說話更是一針見血,那人聽後頓時噎住,也沒有再據理力爭,反倒是有些苦惱和。


    “這……大人,這該如何是好?”


    說來唐劍秋也是有些無奈,由於此事甚小,犯不著北鎮撫司出馬。


    雖說後麵驚動了督察院,可此案還是不了了之,他也隻是道聽途說罷了。


    前世沒過多少時日,鼠頭一案就已經鬧得人盡皆知,據說那名青年也不知遭遇何等變故,不得不承認是自己搞錯了,他人也沒有再深究,此案就此畫上休止符。


    沒等唐劍秋開口,阿飛倒是有些急了,“莫非就這麽算了?可那百姓未免太可憐,分明吃出的是鼠頭,那無良老板還非得說是鴨脖,當真是可笑至極。”


    他本就是一孤兒,平時也吃了不少苦,自然知曉那種外人恃強淩弱的感受,倘若就這麽不置之不理實在不符合錦衣衛的風格。


    唐劍秋將雙手背於身後,麵無表情的說道:“百姓吃出鼠頭一事地方官府不會不管不顧,為今之計,想辦法介入此案當為上策。”


    自唐朝以來就有規定,市肆謂之行者,因官府科索而得此名,不以其物小大,但合充用者,皆置為行,雖醫亦有職……內亦有不當行而借名之者,如酒行、食飯行是也。


    “脯肉有毒曾經病人,有餘者速焚之,違者杖九十……以故致死者,絞!”


    唐劍秋話出的一瞬,連同周邊溫度降低了幾十度,尤其是這凜冽的雙瞳,泛著一絲寒意,引得周邊的錦衣衛不自覺的打起了哆嗦。


    “大人,什麽意思?”


    阿飛倒是糊塗了起來,雖說也有聽人說起這方麵的律法還有詩書什麽的,可他也並不識得幾個字。


    唐劍秋道:“不過是其中的一個例子罷了,售賣變質的食品一經被發現,就要挨上九十大板,


    如若賣變質發黴的飯菜讓食用者病了,即便是拉肚子都算,還要加上一年的流放!


    倘若百姓或者地方官員吃了所賣變質的食物,導致命案發生,那將會麵臨絞刑!”


    聞言,阿飛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這下巴張開的弧度都能塞下一個雞蛋了,隻覺得毛骨悚然。


    “不是,我說大人,我是真是沒想到這飯菜出了問題竟會有如此嚴重的後果。”


    唐劍秋臉色一冷,倒是有些不耐煩了起來,“平日裏讓你多鑽研又不聽,如今出了事卻成了這副模樣,成何體統?”


    周邊的幾個錦衣衛見狀也是一臉無奈,更有甚者無話可說。


    這傳出去都有辱錦衣衛門風。


    阿飛這才意識到了什麽,趕忙過來陪笑,“哎呀,我說大人,都到了這種地步管他桶不桶的!眼下最為重要的事情是處理這鼠頭一案。”


    曆朝曆代,無論是流放還是死刑,都有著對應的對於食品安全問題的量刑,既是警示也是維護。


    “此事或將有些麻煩。”


    唐劍秋並非畏懼權勢,之所以會這般苦惱是因為他隻是一個從四品的鎮撫使,實在無權幹涉,何況江西一帶也不在他的管轄範圍內。


    “唐大人,你忘了成為錦衣衛的初衷嗎?”


    阿飛卻因此會錯意了,他認識的唐劍秋是不畏強權,公正廉明,不曾構陷任何一人的好官,可如今卻……


    “沒忘,本鎮撫的意思是,除非此事鬧大不得不讓北鎮撫司插手介入,或者告到皇上那,否則很難處理。”


    並不是唐劍秋不想管,而是他無能為力。


    阿飛卻是歎了一口氣,說話間正帶著幾分煩憂,正為那青年而打抱不平。


    “看來這事真不好辦,如今隻能寄希望於聖上了,又或者找個理由。”


    唐劍秋沉吟了片刻,而今又非任務在身,更不可因為他為地方鎮撫這一身份隨意出手。


    貿然行事隻怕是會得罪權貴,到頭來即便真想受理此事恐怕也難了。


    再三斟酌後,唐劍秋想出了一個萬全之策,“或許可以以北鎮撫司的名義先了解事情經過,有什麽事向本鎮撫匯報萬萬不可輕易插手!”


    隻有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們才能從中介入。


    唐劍秋走出門外,他側過身來,眸光一瞥,回頭道出一聲命令:


    “北鎮撫司聽令,備馬,去江西洪都府一帶,任何人不可莽撞行事!”


    “是!”


    於是乎,錦衣衛一行人就此踏上了前往江西的旅途。


    由於此地距離北平甚遠,要比平常花費不少時間,索性快馬加鞭,以免耽擱時辰,不然到頭來也是得不償失。


    大約花費了半月左右唐劍秋等人這才抵達了江西,隻是路上不知累死了多少匹馬,這要是按照原計劃恐怕要花上一個月甚至更多,若是備轎隻怕是走的更慢。


    阿飛倒是火眼金睛,他伸手指了指距離他們不遠的城門,另有人加派看守,為防外敵入侵。


    “大人,這前麵就是洪都府了,但不知那鼠頭如何?隻怕是早就被人處理幹淨了。”


    這是阿飛的推斷,即便沒有被人處理隻怕是已經發臭,恐怕難以辨別麵目。


    “那是罪證,怎能輕易被銷毀?若是有心還是有辦法讓它留存至今,你不必太過驚慌。”


    “原來如此,小的明白了。”


    唐劍秋坐在馬背上拉動韁繩,刻意放慢了動作,在見到這些個不好惹的官兵時,他並未說些什麽。


    鎮守的官兵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並將他們先行攔了下來:


    “來者何人?”


    唐劍秋並未回答,不過是拿出腰牌正對著這名鎮守的官兵,上麵有一行小字,上麵清楚的寫著:北鎮撫司錦衣衛鎮撫使。


    而中間的大字是鎮撫司,旁邊另刻了唐劍秋功名,側麵則是編號。


    官兵見後如臨大敵,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懼色,“原來是北鎮撫司,快些開門放大人進來!”


    “是!”


    其餘個鎮守的官兵不得不照做,他們打開了攔路的障礙,放唐劍秋幾人進城。


    “駕!”


    眾人揮舞著手上的鞭子,好不瀟灑,而駿馬吃痛後加快了原有的腳步。


    阿飛忽得想起了什麽,便衝著唐劍秋問上了一句:“大人,屬下有些好奇,唐大人您令牌背後的字與小的有何不同?”


    “與你們沒什麽不同,朝參官懸帶此牌,無牌者依律論罪,擅自借者及借與者罪同。”


    這背麵的字如出一轍,但這正麵和側麵卻有些不同了,也不算是一件稀奇事。


    錦衣衛隊揮舞著手上的長鞭,而這路上再趕了些時間,總算快抵達洪都府了,這些個趕路的弟兄也不得不鬆一口氣。


    “大人,前麵這就是當時案發地,大人何不進去了解一下案情?”


    錦衣衛校尉提出來的建議很快就被唐劍秋否決,“不,若是直接問起隻怕會被人懷疑,更有甚者會無故給北鎮撫司亂扣帽子,到時即便有理也說不清。”


    “那該如何?”


    換做以往也沒有這麽麻煩,他倒是苦惱了起來,如此一來豈不難辦?


    對於他說的這些唐劍秋早已想到了對策,“既是來了解其中過程,當去洪都找使司便是。”


    正說著錦衣衛一行隻得略過那酒館,這邊是穿著官服威風凜凜的錦衣衛,而另一邊受害的市井小民正在酒店門口訴苦,十分落魄,而雙方就此擦身而過。


    來到這承宣布政使司後,唐劍秋亮出身份並叫看守的衙役前去通報,縣役又豈敢怠慢?趕忙跑到府內前去通報。


    不多時便看到一個身穿綠色官服的官員走了過來,他頭戴烏紗,年紀偏大,給人以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而來人正是洪都縣令徐義。


    見了唐劍秋他如聞特赦,趕忙欠身行禮:“唐大人親自到訪,下官有失遠迎啊!”


    “豈敢豈敢,徐縣令平日裏辛苦了,不知這洪都府近日如何?”唐劍秋一向直接明了,不喜歡藏著掖著。


    徐義趕忙欠身回話:“不敢勞辛苦二字,托大人的福一切都好,


    隻是這京城離洪都甚是遙遠,若是沒有什麽要緊事唐大人隻怕不會親臨,不知唐大人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唐劍秋並未直接回答,低聲冷語道:“何不進去再說?”


    “大人教訓的是,是下官怠慢了,大人裏邊請。”


    在徐義的帶領下,唐劍秋等人進了這府衙。


    他也沒有客氣,直接坐了下來,開門見山道:“本鎮撫也是聽了傳言,據說這洪都府中有一百姓無故吃出了鼠頭,本鎮撫就此案頗感好奇,這才過來打擾貴縣。”


    “唐大人這般客氣真是折煞下官了,實不相瞞,此事風聲的確很大,以至於傳遍大江南北,唐大人知曉也並不奇怪。”


    徐義想瞞也瞞不住,即便有心恐怕也難逃唐劍秋慧眼。


    唐劍秋故作驚訝,也好來招扮豬吃虎,“如此說來卻有此事?但不知這究竟是鴨脖還是鼠頭?”


    徐義聞言頓時噎住,他的眼裏閃過算計之色,不過很快的就反應了過來,拱手賠笑道:


    “唐大人多慮了,這鴨脖就是鴨脖,又怎能與鼠頭相提並論?豈不是魚目混珠?”


    “如此說來是百姓傳聞有誤了?”唐劍秋倒是不信,若非親眼所見他是不會信的,何況他不瞎。


    徐義聽聞心中一喜,趕忙接住話茬:“那是,大人,您是不知近日裏總有些刁民想著抹黑我們洪都的名聲,下官也很是著急啊,


    下官本想將這些鬧事的全部扣下又怕落下個罪名,唐大人您明察秋毫,就幫小的做個證,如此一來謠言自然能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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