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月光很是明亮,但是靈獸山像是不不待見它一般將它揮散在外。那些參天巨樹令這月光不能照入,還有那些揮之不去的濃霧也讓靈獸山充滿了未知與神秘。


    辰北低聲道:“小天,我能感覺到周圍都是一些強大的靈獸,有的在睡覺,有的正在獵食。”


    牛小天道:“正常,此處還是靈獸山內圍,強大的靈獸有很多,我們隻需遠遠的繞開它們就行了。”


    兩人的速度已是很快了,要不是前些年辰北每日在青華山來回跑動,練就了一副體力很好的身板,不然以他這普通人的速度根本不能跟得上牛小天。牛小天也對辰北麵不改色心不跳的快速奔走失去了好奇的心思,對於他這位剛認識的夥伴,給他一種很不一樣的感覺。


    突然,前方出現了一頭青炎蟒,隻見它周身碧綠色的氣息暴漲,八隻碩大的頭顱正張著血盆大口發出震痛耳膜的嘶鳴聲。在青炎蟒的左前方十丈處,有著一頭小著它身體數倍的幻幽狼,比起霜月銀狼,幻幽狼不知強了它多少倍。這頭幻幽狼通體清灰色,它的眼睛如水一般毫無波瀾,任誰都無法看穿任何破綻,正死死的盯著眼前的青炎蟒。


    周圍的許多樹木和巨石都已被損毀,地上有著許多坑洞,一旁的大樹還在燃燒著翠綠色的火焰,顯然這裏方才進行了激烈的打鬥。


    隻見青炎蟒突然發動攻擊,八顆頭顱如八支利箭急速向那頭白狼射去,接著八道綠色火焰自八個巨口中噴出。就在青炎蟒以為此擊必中時,那頭幻幽狼瞬間消失在原地,接著鬼使神差一般又出現在青炎蟒身後的空中。隻見幻幽狼舉起右爪,眼神冰冷,如天之一刃向著青炎蟒八道脖頸斬去,青炎蟒剛一轉頭,還未等它看清,便被月亮下一道黑色的身影瞬間給血灑當場。隨著青炎蟒八顆巨大的頭顱齊刷刷落在了地上,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頓時彌漫開來。


    那頭幻幽狼緩緩走到青炎蟒的腹部處,用它那利如明刀的爪子輕輕的給劃開了,接著一顆綠色明亮的珠子靜靜的懸浮在那裏。幻幽狼並未著急取出珠子,而是轉過頭來舔了舔鋒利的爪子。


    突然,旁邊的一棵巨樹上竄出一頭黑色蒼雲豹,它如閃電一般急射而去,口中還向著幻幽狼吐出一道驚雷。那幻幽狼好生厲害,像是早有準備,隻見它悠身一轉,便輕鬆躲了過去。那蒼雲豹的真正目標並不是攻擊幻幽狼,而是製造假象,它在乎的正是那顆大蛇的靈丹,也就是那顆綠色的明珠。


    對於修士而言,靈府內聚靈氣,這些靈氣就如同血液一般連通身體各處,靈獸也是如此。當修為達到聚星境時,需要感悟天地五行,此時靈丹會在靈府內隨著境界的提升而進行凝聚,最終將無形的靈氣結成實物的靈丹,靈丹便是修士和靈獸的全部,其蘊含了他們所有的靈氣和精血。


    所以,得到靈獸的靈丹則相當於得到了一個靈氣寶藏。靈獸的靈丹可比那些靈珠珍貴的多,尤其是修為越高的靈獸,其靈丹更是稀罕物,眾靈都想得之而後快。所以,這頭蒼雲豹雖然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這頭幻幽狼的對手,但是修道者本身就是與天搏,與地搏,與他搏,與己搏。為了這顆能夠讓自己少花數百年的時間去苦修的靈丹,它此時就算是不惜性命也要將其拿下。


    那頭幻幽狼像是蓄謀已久的獵人一般,此時眼角露出了不屑的的神色,就在那蒼雲豹剛好觸碰到青炎莽的靈丹之時,幻幽狼瞬息之間便咬斷了蒼雲豹的脖子。同樣的場景再次出現,蒼雲豹同樣也被劃開了肚皮,最後那頭幻幽狼將兩者的靈丹統統吞下了腹中,很快如一陣風一般消失在原地。


    牛小天嘴角微笑,感慨道:“有時沒了獵人的黃雀或許很好,但是螳螂和獵人若同為一人的話,那下場可就不一樣了。”


    辰北很是心驚的看著剛才所發生的的一切,正如書上所描繪的那般,那些在修士之中所發生的的陰謀詭計同樣也在靈獸中不斷上演著,他隻感覺很是殘酷。


    牛小天看著木楞的辰北道:“別看了,走吧,前麵還有許多路程呢,這一路上指不定還要發生多少這樣的事情。”


    二人又往前走了上百裏,前方十丈處出現了一條寬闊的河流,河麵很是風平浪靜。隻不過這條河竟給人一種很是詭異的氣息,像是一條來自陰間的河流一般散發著陰寒的霧氣,如同是死亡之氣。


    牛小天皺眉道:“原來這條河在這裏,剛好在靈獸山內圍最外側。”


    辰北擔憂道:“小天,此河很是古怪,我未能探知到河中有任何活物,但是卻給我一種很危險的感覺!”


    辰北沉思了一會,忽然道:“這難道就是黑水河?”


    牛小天道:“確實是黑水河,是這靈獸山的特殊存在,據說河那邊的靈獸隻有達到天一境才可渡過此河,來到這內圍地界,內圍地界對於它們來說天地靈氣會更加濃鬱,還有許多意想不到的稀有靈植和靈果。而且還有一點很神奇的便是,那些達到了神遊境的靈獸便再也回不到這靈獸山的外圍,仿佛這靈獸山存在著某種法則秩序。”


    他話音剛落,突然又緊張道:“快低下身來!”說著又將黑羽鬥篷披在了兩人的身上。


    牛小天沉聲道:“此地是靈獸山最危險的地方,我竟一時疏忽了!”


    辰北也像是恍然大悟,立即把注意力向四周擴散,後怕道:“這裏竟然潛藏了好幾頭強大的靈獸!”


    牛小天小聲道:“還好我們有通靈珠在身,否則就被它們發現了!這些陰險狡詐的靈獸,它們在這裏正是守株待兔。凡是從那邊過來的靈獸大多數是剛突破天一境的,而它們這些早已進入天一境的或者高於天一境的靈獸都能輕鬆降服這些新來者並將其扼殺在此,為的就是它們的靈丹!”


    辰北心中感慨萬千:“想不到靈獸都能有如此險惡之心計,更何況善於玩弄計策的人呢?在這修道一途上果真是充滿了無盡的殺機和暗流,稍不注意便會無聲無息的死去!”


    果然,就見一頭剛突破天一境不久的蒼岩地甲龍小心翼翼的來到河邊,向著河對岸警惕的望了望,它的眼神中帶著些許猶豫和期待。下一刻,這頭蒼岩地甲龍像是受到了什麽誘惑,便下水快速通過。就在它來到對岸感覺周圍並沒有什麽異常的時候,突然一處草叢裏撲出一頭金鱗巨齒鱷,瞬息之間,那頭還在有點心喜的蒼岩地甲龍便被攔腰咬成了兩段,場麵極度血腥。而其他蟄伏已久的靈獸都不敢輕舉妄動,因為這頭金鱗巨齒鱷的修為遠高於它們,若想從它口下奪食,說不準自己也會命絕於此。最後它們這些蟄伏在暗處的強大靈獸,也隻能看著這頭蒼岩地甲龍的靈丹被金鱗巨齒鱷吞下,就連它的屍體也被啃食殆盡。等到這頭金鱗巨齒鱷走後,它們也都悄悄的離去,因為此處未來一段時間裏不會再再有哪個愚蠢的靈獸會從這裏渡河了,它們也隻好尋找下一個蟄伏點。


    等待周圍這些靈獸都漸漸退去,牛小天和辰北才小心翼翼的走出來,他們必須盡快趁著此時渡河。隻見牛小天從手上的戒指中取出一幅畫卷,上麵繪有數道符文。牛小天把畫卷放到地上,默念一段咒語,輕聲道:“開!”


    就見那畫卷如虹橋一般向著對岸延伸。


    牛小天對辰北催促道:“快上去!”


    辰北便跑了上去,牛小天也緊隨其後。


    到了對岸,那幅畫卷又重新恢複原來的樣子,便又收進了牛小天的戒指中。


    辰北問道:“小天,你這莫不是天道卷吧?”


    牛小天很是深意的看了辰北一眼,笑道:“我想知道你還有什麽是對我禦靈宗不知道的?”


    辰北羞赧道:“不敢,不敢,隻是略聞而已,聽說天道卷是精通陣法的大成修士才可繪製。”


    牛小天笑道:“那樣的大成修士在你口中仿佛一點含量都沒有了,這種級別的修士至少修為在九天境,否則很難繪製出天地之神韻的半點,市麵上有許多江湖術士張羅著售賣品階不同的天道卷,而他們的坑蒙拐騙之法隻能對那些不懂的人很受益。”


    牛小天很是向往道:“真正的仙人所繪製的天道卷才是包羅萬象,此卷一出盡顯天地大道,強大無匹,那種品階的天道卷才可稱為真正的‘天道之卷’!”


    辰北微微皺眉道:“仙人嗎?”


    牛小天笑道:“別想了,如今世間的仙人早就不存在了,更別想那尚存的天道卷豈是你我能見到的?就算見到了或許早就被那天道卷的威壓給震的當場昏死過去!”


    辰北笑道:“可能吧。”


    此時他們過了黑水河便是出了靈獸山內圍之地,在這後麵的路程裏便無需太過擔憂了。


    牛小天笑道:“小北,我倆也算是共同經曆了生死,所幸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辰北後怕道:“這也是多虧了你,否則我早就不在人世了。”


    牛小天不悅道:“說什麽不吉利的話,你我都經曆了這般生死交情,就不要這般見外了。”


    辰北點頭笑道:“說的是。”


    此時天色漸明,許多東西比夜間看的更清楚,對於前行很是方便。牛小天和辰北這一夜下來也算幸運,總歸沒有正麵遇到一些強大的靈獸,中間所遇到的一些修為較低的靈獸也無需他們動手,因為通靈珠可以改變他們自身的氣息,隻需要把自身的氣息變成那些強大的靈獸的氣息就可以了。所以當這些修為較低的靈獸感知到他們兩個身上散發著那些強大靈獸的氣息時,都嚇得原地打顫,壕聲逃竄起來。


    但是若遇到了九天境的強者,通靈珠的這種障眼法便毫無作用,隻能另尋他法。


    二人像是進山的土匪,大搖大擺的在一群靈獸周圍走著,牛小天不時的還摘個那些靈獸平日裏苦苦守護的靈果來吃,一摘便是倆,讓那些個靈獸很是心痛的發出無奈的嗚嗚聲。就這樣,他們在靈獸山外圍很是悠閑的走著,那沿途的景色也變得明亮起來。當他們走到靈獸山外圍中心地帶時,便聽到前方不遠處響起了激烈的打鬥聲。二人聞聲而去,牛小天拉著辰北躍到了一棵巨樹之上,暗中觀看場中情況。


    原來是許多宗門的新晉弟子在此試練。差不多每年都會有許多這樣的小宗門相約於此,他們分別在靈獸山的外圍形成一個封閉的環形,每個宗門分別負責一方,然後由一些修為較高的領頭長老或者師兄在前開路。所遇靈獸不管境界修為統統向中心驅趕,猶如一張鋪天大網將它們死死圍住。因為這裏不會出現修為到達神遊境的靈獸,那條黑水河便將它們攔了下來,所以這些人才會如此大膽。


    等這些靈獸到了中心地帶,這些修士還會將它們按照境界的高低分散在不同的區域,用陣法將它們困住。然後他們這些修為高的領頭之人便會在一旁隱匿觀看,讓他們的弟子根據自己的實力前去試練。有的是一對一進行,有的是好幾位弟子協同作戰。


    這種直接實戰的試練當然是對於那些剛突破或者未突破的弟子有著很好的幫助,隻有麵對巨大的威壓之時,他們才能發揮出巨大的潛力。雖然這些靈獸可供他們試練,但是還有一個前提條件,就是他們任何一個人都不能殺死或者廢掉任何一頭靈獸。這是幾萬年前一位修為強悍的修士與這些宗門的約定,一頭修為已至九天七重境的攬日鯤鵬,如今是否還在世間無從可知,倘若還在的話,那它如今的境界令人不敢遐想。


    盡管如此,這萬年來的約定至今未有人敢去打破,這也是這些宗門長老對他們的弟子千叮嚀萬囑咐的告誡。所以這些年來那些靈獸也漸漸明白了其中的緣由,它們受此折磨內心早已是怒氣滔天,反正這些人類修士不敢將它們殺死,而它們則沒有這樣的顧慮,所以這些靈獸總是拚了命的與這些人類修士相搏,不然自己便會多遭受些皮肉之苦。當然也有危險和意外發生,因為不能將這些靈獸殺死,所以這些弟子的心中也會有些顧慮,如果稍不注意便會被這些靈獸傷到,輕者受皮肉之苦,重者道基崩潰或者死去。


    而那些領頭之人也並非個個都是神人,總會有他們顧及不到的時候。但這也正是試練的一部分,想要變得更強就要有十足的把握和緩急輕重的手段。就像水,遇緩則緩,遇快則快,遇巨石則繞,遇塵土則漫。遇事不慌不急不躁,剛中帶柔柔中有剛,擅於快速應對眼前事物,第一時間做出合理而正確的判斷,這就需要極大的心力來冷靜思考。所以,修道也是個對自己心性提升的過程,凡事做到盡心盡力即可,心力同交,則道才能走的更遠。


    一隻白色六尾靈狐受到了辰北的格外關注,隻見它在這些巨大的靈獸之間顯得那麽弱小。這隻六尾靈狐是天一境二階的修為,此時它正對戰三名天一一階和一名天一二階的四位修士。就算如此,那四名修士也不能完全占據上風,每個人都顯得很是吃力,其中的兩位身上還受了傷。六尾靈狐也負了傷,眼中帶著凶惡的神情。


    有一個男子氣道:“為何不能將它們斬殺?我們還需顧忌它們的生死,真是好不痛快!”


    另一名男子也附和憤聲道:“就為了那幾萬多年前的約定?哼!說不定那頭老鯤鵬早已死去,再說了,如今我們人族有著好幾位九天之境的神人,何懼怕他!”


    突然一道蒼老的聲音喝道:“休要胡言亂語!爾等好生試練!”


    四人便又奮起向著那隻六尾靈狐攻去,手中法印交替不斷,靈物寶具亦是雙管齊下。那六尾靈狐也不甘示下,隻見它的六條尾巴瞬間暴起,射出漫天的火球,那四名修士雖然稍占上風,但也很是吃力的擋著。突然其中一個修士不知用了什麽術法,瞬間繞到六尾靈狐的後麵,發起狠狠的一擊。六尾靈狐顧不得前方三人,便抽出尾巴橫掃一擊將其術法打散。但是前者三人緊逼身前,每個人都已做好了攻擊之勢,三道術法皆砸向它。六尾靈狐吃力的用著六條尾巴進行防禦,最後又是那名修士做出了背後一擊。


    最終,六尾靈狐因他們的攻擊太過猛烈和突襲而被震向遠處落在地上,眼裏透出了痛苦和憤恨,還有深深的疲憊之意,接著就一動不動的昏了過去。那四名修士此刻立於空中,臉上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其中那位第一個抱不平的男子冷笑道:“真可惜,這麽強大的六尾靈狐就算製服了卻不能享用,實屬暴殄天物!”


    接著著四人便飛身而去。


    很快,試練便已過去了五個時辰,對於他們這些修士來說,時間過得很快,但是對於那些滿身是傷的靈獸而言就很漫長。


    辰北很是擔憂那頭六尾靈狐的狀況,雖然他們的攻擊對它來說不至於死,但如果不去及時治療的話,也可能會有很大的隱患。


    旁邊的牛小天也看出了辰北臉上的情緒變化,疑惑道:“小北,你在想什麽呢?”


    辰北沉聲道:“一會這些宗門的人走後,你幫我一下,我要去給這些靈獸治療一下。”


    牛小天愣道:“啥!治療它們?!”說著便用手摸了摸辰北的額頭,疑惑道:“沒有發燒啊,怎麽說起了胡話?”


    辰北撥開了牛小天的手,正色道:“一會聽我的便是。”


    牛小天看的出辰北此刻一臉認真,根本沒有一點像是在說胡話的意思,便輕聲問道:“為何?”


    辰北道:“生靈者,靈通識,識則智,智為人,此乃天之所定也。這些靈獸都已是通了靈與智的,盡管它們不是人形,就算是它們不能變成人,它們始終都是和我們一樣的。我覺得這樣做對它們太不公平,天降之災也就罷了,但是人為的無妄之災太過殘忍!”


    辰北沉聲道:“萬物有靈皆為生,為生也為生!”


    牛小天長舒一口氣,笑道:“好一個萬物有靈皆為生,這個忙我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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