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趟是難上加難,無所謂,反正她會抄近道,自然不會畏懼走墳頭過道。


    之前沒被嫂嫂趕野狗似的趕出去的時候,就屬她去得最勤,每次都要住個半月有餘方能愉悅。


    鼻涕橫飛,曬得黝黑,還自稱是方圓十裏小仙女。她萬分想念哥哥們,也很希望兩位哥哥能馬上回來幹活。


    爹娘年齡大了,身體又不好,若是哥哥不能回來,恐怕他們百年後也不能瞑目的。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人人皆知不容易,卻很少有解決的方法。


    但如今好了,阿爹手上有錢了,存在那麽多金子,他們馬上就可以搬出去了,再也不怕刮風冷子了。


    她要去賣冰糖葫蘆,要挑選合身的衣衫,她更要穿漂亮的裙子,日後,就再也不用守著死魚兒暗自垂淚了。


    翻山越嶺,披荊斬棘,她估摸方向剛挨著過完坑坑窪窪。月亮有缺口,她心裏老是有種怪異的感覺。說不清是什麽,總是慌得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閉著眼躲躲閃閃的熬過蟒蛇林,一舉邁大步伐躍近岩石圈。忽地夜雨襲來,無處藏身,縱觀整個周圍,隻剩懸空迸發對立的中間有條剛好能過身的碎瓦路。


    跑掉了一隻鞋,另一隻腳踩在地上要疼死了。


    張雪雁此時顧不得其他了,她根本不敢朝有動靜的草叢瞅。


    直到聲音喊嘶啞了,她才無可奈何地蹲在邊上放聲尖叫。


    走夜路數次以來,頭回遇到鬼。


    “救命!救命!”


    一團子火劈裏啪啦不去別處,盡像個跟屁蟲,她逃哪裏,火就在哪。


    沿途還燒毀了花草樹木,若是火勢蔓延,會不會將她燒死?


    啊啊啊,救命救命。


    張雪雁害怕極了,飛奔得急,沒招來虎狼同行,倒無意摔在了半夜打獵的獵戶懷裏。


    她不認識笑得猥瑣的他,隻想著快點離開才行。


    “你來自哪家的娃娃?”獵戶欲打算去抓住她的胳膊。


    她力氣不是對手,能躲則躲開。但獵戶顯然看出她的窘迫,僵持前後,他的嘴差點沒湊到張雪雁臉上,張雪雁嚇得六神無主,魂都嚇丟了。


    “我,我,我。”


    張雪雁自己的手指要被自己給扣破皮了。而後,她顫顫地瞥了眼下方,想也沒想直接往裏跳了。


    獵戶長得如此不盡人意,她不願意和不好看的人有接觸。上天若是舍得垂憐,想必會重新派個十全十美之人過來接住她。


    她不是小孩子了,她目前正是適婚年齡,可惜尚未有任何人上門提親。


    她一再堅持,是那些人沒有眼光,她哪裏比不上漁霸家的醜丫頭?


    連目中無人的醜丫頭都能得償所願,她張雪雁為什麽不能?


    老天爺,山神爺爺,觀音菩薩,雪雁不想死,雪雁想好好活著。您們要是當真靈驗,求求天降福星,讓雪雁免受厄運。


    雪雁願意用下輩子交換,隻為今生能比那個醜丫頭好。


    為什麽沒有人過來?


    為什麽沒有神仙呢?


    為什麽沒有人出現?


    “啊啊啊啊啊,金姐姐,是我,是我,我是雪雁。”


    無巧不成書,獨獨是逃路遇到個沒心沒肺的傻孩子。


    那一聲吆喝,程捎金真想把掛在樹上的張雪雁揍一頓。


    她差點就能走了,騙取信任,她說她肚子疼要去方便方便,結果,張雪雁就偏出現在她即將得逞的笑容裏。


    她假裝淡定,呼吸吐氣,轉頭不急不躁道,“我就說有個人受傷了,你還不信,倔強的像頭驢。你還盯著我幹嘛?還不把小丫頭弄下來,死了咋辦,幸虧本姑娘能掐會算。”


    孤墳山野,鉤藤膨大。的確不會有人輕易來,這倒也是事實。


    周千醉沒有反駁,他簡直困死了,不過程捎金的吩咐,他必定是照辦不誤的。


    加上他們本就住在張雪雁家裏,抬頭不見低頭見。要是袖手旁觀了,豈不是太沒良心……


    “周大哥,謝謝你。”張雪雁前腳才站穩了腳跟,前腳便拽住要去和程捎金說話的周千醉。


    周千醉體力不太行,偷偷摸摸跟著程捎金一路,又爬那麽高的樹去救人,他此刻好好的隻想睡上一覺。


    “區區小事一樁而已,雪雁不用客氣。”他和藹地笑了笑。


    “周大哥,你陪我去找我哥哥吧,我膽小,我害怕,我怕再次會被歹徒欺負。周大哥,都怪我生得顯眼,我若是稍微不好看些,大概不會遇到糟心的事兒了。”


    天呐,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好奇心害死貓,程捎金快吐了,她行走江湖以來,第一次遇到比她更為自戀的丫頭。


    連她自個都沒有誇獎自己呢,張雪雁哪裏來的勇氣?


    “周大哥,你就答應吧。”程捎金湊熱鬧,有模學樣,“依了雪雁,行不?”


    周千醉莫名反胃。


    一個程捎金足夠他頭疼,另外還來個無時無刻不在嗲聲嗲氣的張雪雁。


    過分依賴他了,他擺脫不了。


    程捎金又不聽話,任性而為,身體還沒好全,就知道要亂跑。這次若不是他提前猜測到了,可能程捎金就得無影無蹤了。


    是他連累的,他認罪認罰。隻希望沈朝夏莫要不依不饒了,再怎麽說,程捎金總是無辜的。


    她是仗義執言,路見不平,那些個沒有盡頭的東西與她無關的。


    “周千醉,想不到你挺討人喜歡的,嘖嘖嘖,美色誘惑,也就隻有你配了。”程捎金故意不理他的勸告,走到天亮了,張雪雁半躺呼嚕震天,她自己卻絲毫沒有睡意。


    周千醉盯得緊,成為無聊且特別窒息的絕望,該如何是好?


    “一直都是這樣。”他如實告知。“外貌大多半遺傳家父,性格比較像家母。”


    “哦,是嗎?”程捎金若有所思。


    有父母陪伴著,為什麽還要逃離?多幸福不好麽?她想不通。


    “你放心,總有一天,我會還你公道的。”周千醉歎了口氣,


    “嗯。”是嗎?程捎金安靜的目視正在許諾的人。


    夜露月白,霜降山頭。氣氛微妙,她選擇沒有去討論虛不虛假。


    其實她沒有責怪任何人,做人做事,首要的是不能太矯情,要學會放下,方可安樂。


    周千醉,看來得重新給你說道說道了。她聳聳肩,風吹亂的發梢一觸碰到周千醉,周千醉像被狗咬了一樣馬上彈開,臉紅耳赤,要死不活。


    有病吧,真要命,是沒見到小姑娘嗎?枉費你那通天氣派,敢情還是個徒勞土包子。


    “滾過來。”


    程捎金恨鐵不成鋼,“老子給你臉的時候,你就不能給我玩你那套婆婆媽媽,唧唧歪歪,煩不煩?又沒非禮你,你跑個錘子。”


    “對,對不起,我唐突了。”


    周千醉為難的走過來,比起剛正不阿的程捎金,他倒認為柔弱生病的程捎金更讓人心疼。


    是他出現幻覺了嗎?


    不不不,應該不可能吧,他撫平所有,麵不改色道,“程捎金。”


    “幹嘛?”沒大沒小,沒準還比你大呢,一天到晚就直呼其名。


    “啊啊啊,金姐姐,金姐姐。”


    “金姐姐,有妖孽,金姐姐。”


    “你別動,我去。”周千醉擋在程捎金麵前,張雪雁蓬頭散發滿身是血,程捎金也說不出話來了。


    她是想去扶張雪雁一把的,但是周千醉封住了她的穴位,她啥也不會做。


    就很奇怪得很,周千醉原來懂那麽多……的確是不像小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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