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域某處。


    大樹冠頂,尹文收起手心的棋子,惡狠狠地盯著下麵的一大幫人馬,尤其是領頭的那幾個。


    “要不是易兒貪玩,沒準還落到你們手裏了!”


    下麵的人馬中:況祭酒、尹先生、忌先生還有一些學子明顯地感受到一道濃烈的殺氣對著他們。不過他們心有所感地往大樹冠頂看去的時候,卻沒有看到什麽人,隻看到了夜空中一片璀璨的星空。


    ……


    東域,北境。


    老木頭揭開帳簾,遠遠地看到殘垣絕壁上坐著一個人,眺望著北方。


    他走過去問道:“燕侯怎麽樣了?”


    “你不歇歇?”對方沒有回答他,而是反問他。


    “不必了,歇夠了。”老木頭見對方沒有回答他,而是挑了一個更能接受的問題反問他,便知道燕侯的情況真的不太好。


    “要是鵲神醫在就好了。”


    “路上吧。”老木頭隨口應了一句,他並不覺得老麻袍請人會把這位老神醫給漏了。


    “希望吧。”墨千機跳下廢墟,“北域那邊,貌似隻有左侯還有一戰之力。但是賢王未出,眼下要麽是鵲神醫快點到,要麽是多來幾個高手。”


    “不然啊,要是隨便什麽賢王來了,我們這一些——死的死、傷的傷,誰打得過啊!”


    “燕國燕侯,前來接周王詔書。”


    “昔先王建萬國,親諸侯,使之朝聘以相交,饗宴以相樂,會盟以相結者,無他,欲其同心戮力以保家國也。故傳位必於賢,未有舍賢而為不肖者也。


    自祖廟以至國都,莫非鑒戒。先王之明典,以在人耳目。故下至草野,鹹知向方,無作淫朋,三綱之義,可著於顯晦。先王之遺訓也。


    自今以後,與諸將及諸貴臣子男百官等,各竭乃誠,盡忠報國。惟先王之法是蹈,惟先王之禮是循。毋或背道而馳,毋或舍法而言。毋或因循而寬,毋或從今而急。各思先王昔日之艱難,勿忘先王今日之基業。且吾聞之:良弓難張,然可以居高入深;良馬難乘,然可以任重致遠;良才難令,然可以致君澤民。其各勉之哉!


    孤聞堯舜禪讓之道為美談,自黃帝之後數千載而帝者皆因之。予自即位以來,亦欲仿效前賢,禪讓有德之大臣,以保我國家萬世基業。今觀滿朝諸公皆有忠義之心,足堪倚用。故朕意決矣!


    方今四海危亂,萬民塗炭。予雖欲保全百姓,然自愧德薄才疏,不能救蒼生於水火。故欲讓位於有德之大臣,以救萬民於水火之中。望諸公各盡其心,以安社稷。


    孤,以天命為己任,承天承地,統禦天下。今以至誠之心,將王位禪讓於爾。非因朕之不德,實因天命所歸,天下應歸燕侯統禦。


    燕侯在位以來,忠誠於國,德政惠民。其德行兼備,才智過人,實為天下之楷模。故孤特將王位禪讓於爾,望燕侯承天之命,統禦天下,以行天道,惠澤蒼生。


    願燕侯繼往開來,承先啟後,統一天下,建立萬世之功。孤雖退位,亦將尊重燕侯之統治,共同見證天下太平之盛世。


    此詔書宣告天下,所有諸侯,以及百姓,皆應誠心誠意接受燕侯之統治,共同致力於天下太平,國家繁榮。


    孤已傳位燕侯,自今而後,孤將以天下為重,百姓為先,祈願燕侯統禦天下,國泰民安。”


    “吾等,拜見燕王!”除了墨千機等人俯首致意,其他人紛紛跪下,對著燕王的營帳行跪拜禮。


    太監手上的詔書化作一道金光,射入燕王的營帳。不出半柱香的時間,一道金光將營帳撕裂,將周圍的營帳吹開。滿天的星星在這道金光出現後都黯然失色。


    “這是……”墨千機和老木頭呆住了。


    “居然,這個時候……”北域的左侯再也難以維持住麵上的平靜。


    “天哪!”遠在槐穀的老麻袍連酒撒了都沒發現。


    “悟意麽?”遠在杏壇的聖人搖搖頭,“是啟示意!”


    “原來如此麽。”遠在楚國北境的智者摸了摸自個的胡須,“原來的傲雪槍意沒有了,在禪讓詔書的加持下變成了……”


    所有能看到這種場景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說出了同一個名字:


    “王之燕意!”


    對兵器有所理解的意並不在少數,除了燕王的傲雪槍意,大命也會莽原刀意,隻是他的蒼茫戰意更強大。


    但是在一堆以各種特色命名的意中,以國的名號為意,這是史無前例的第一例!


    對於意的命名,自己的研究方向是一方麵,如果方向不明顯的話是由天道來命名的。


    就算是近七百年前的周文王,經過羑裏一劫後作《易經》,所悟得的意,也不是以國號命名的,而是“王之聖意”。


    內聖外王,這是天道對周文王的認可。但是像燕王這樣真正意義上一心為國的,雖不是個例,卻是在這樣狀況下的首例。


    這一次悟意,來得太值了。


    正當眾人為燕王表示祝賀的時候,燕王本人卻覺得,這個意來得太遲了!如果,他能早點悟得這個意,秦老將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死呢?


    得到了氣運的支撐,燕王感覺自己的傷勢都恢複了不少。他走出破爛不堪的營帳,走向一個方向。眾人看到了他的舉動,紛紛安靜下來,目送著他向一個再也沒有人進去住的氈帳走去。


    那裏麵,放置著秦老將的靈柩。


    ……


    北境營地外。


    行先生看著眼前的軍營,停下了腳步。


    “怎麽了先生,到地頭了。我們進去吧。”


    “不!”行先生阻止道,“天色不早了,這裏剛剛經曆過一場大戰,大家都累了。就不要進去打擾他們了。”


    “喲!我好像看到了一位熟人。”暗黑的林子中傳來一聲疑問。


    “啊!有人!”瑜兒連忙跑到行先生身後,悄悄地探出頭去看著眼前的黑暗。


    “哈哈哈!”行先生麵對未知,還是那麽淡定。“不管是熟人還是陌生人,如果是朋友,可否見一麵呢?”


    “哈哈哈,我知道你是誰了!行先生,對不對!”


    行先生回憶了好一會兒,等到對方靠近,借著微薄的月光,朦朦朧朧看到對方的臉的時候,念頭一下子通達了!


    “嬴先生,是你!”認出了熟人,行先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嬴先生怎麽到這來了?”


    “還有什麽的?好喝唄!”


    行先生先是愣了一下,接著馬上反應過來。兩人看到對方的反應,知道彼此都是被同一個人請過來的,放下了戒心。


    “哈哈哈,行先生,怎麽不進去?”嬴先生問道


    “不了,白天才經曆了一場惡戰,就先不進去了。沒準明天還要打呢!”


    “也對!”嬴先生讚同這個看法,“那我去和巡邏的守衛說一聲,以免誤會了。行先生去尋個風水寶地,我隨後就到!”


    “一定一定!”行先生應了一下,先是兜兜轉轉尋了一片空地,接著走到附近的大樹下摸起一些枯枝落葉,把空地上的雜物堆在一起。


    下雪天,木材都有些受潮了。行先生用農之耕意將木材脫幹水,起身把位置讓開,留給期待著表現的童子點火。


    一段時間後,跟守衛報備過的嬴先生順著火光靠了過來,


    “沒讓守衛說漏嘴吧,要是讓他們知道了,免不了一番功夫。”


    “沒事的,讓他們守口如瓶了。”


    “天色不早了,不講究地睡一會吧。沒準北域什麽時候就要過來了。”


    “好!”


    ……


    北域南境。


    左侯獨自一人,端坐在氈帳中央。


    許久,周圍的空間似乎產生了一些波動。


    “小的見過大祭司!”左侯對著空氣伏下去,頭朝下。


    “怎麽是你,大命呢?”不知哪裏傳來的聲音問道。


    “大命重傷,右侯下落不明,兩位賢王聯係不上。隻能由本侯來了。”左侯不敢起身,維持著這樣的姿勢說話。


    “說說怎麽回事吧。”


    “東域辱我北域,大命親征東域燕國。鏖戰一日後,便落得這般田地。”


    “廢物!大命親征連區區燕國都拿不下來嗎?北域的人已經如此孱弱不堪了嗎?”盡管附近什麽人都沒有,但左侯還是感覺到了些許吐沫星子濺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請大祭司出手。”


    空氣似乎凝固了。


    “行吧。”大祭司答應了。


    “多謝大祭司!”左侯暗中鬆了一口氣,沒想到真把這位大神請出來了!


    “大命受到了重傷?怎麽個重傷法?”


    “他被卑鄙的東域人打了車輪戰,後來被一道很強大的意偷襲至昏迷,現在還沒有醒過來。”


    “知道了。”周圍的空間又一陣扭動——大祭司離開了。


    ……


    東域,北境。


    歇息中的高手,包括養傷的老木頭、正在哀悼的燕王、將就著在淺睡眠中徘徊的墨千機、行先生等人同時猛地睜大雙眼。


    然後實力稍微低一點的人,比如像是瑜兒和一些士兵好似做了噩夢一般,在一聲尖叫中把自己嚇醒。


    醒來的眾人紛紛走到外麵,太陽還在地平線下慢慢爬升,提前射出的陽光卻驅散不了眾人心中的冰寒。


    即便是剛剛接過九州重托的燕王也免不了心生忌憚,那份沉甸甸的忌憚好似在告訴他,他要麵對的不是人,而是——天!


    那仿佛是一種來自血脈中的恐懼被喚醒,驅使著他們看向北方。那裏仿佛有一位難以超越的上古之神,正在緩步向著他們走來……


    ……


    東域,杏壇。


    聖人走下杏壇,向北方看去。


    “久仰了,北域大祭司!早聞大祭司之人,卻未能見大祭司一麵。”


    “這燕國,後輩去得不多。北境更是後輩第一次涉足!”


    “小的自認狂妄,膽大賭上聖人之名,願與大祭司鬥上一鬥!”


    “還望大祭司,不要怯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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