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幸不僅將整間屋子讓了出來,而且還如她所吩咐的,守在了門外的風雪之中,給她當起了護關的忠誠衛士。


    蘇沐雲透過窗戶,看見這個認真為自己站崗的挺拔身影,不禁暗暗發笑。


    “嗬...”方幸剛剛那興奮難耐的熾熱眼神,她可全看在眼裏呢。


    那種熾熱,顯然不僅僅是對前輩提攜的感激。


    “這小子恐怕是食髓知味,按捺不住地迷上我了吧?”


    “也是...”18歲本就是青春萌動、少年慕艾的年紀。


    而她這回易容假扮的蘇沐雲,她從這位曾經的弟子那裏“借”來的假身份,又恰好是位貌美如花的金丹仙子。


    一位溫柔美豔、成熟強大,還對你關懷心切、無微不至、甚至屢生與你曖昧的大姐姐,又哪是尋常少年能抵擋得了的?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蘇沐雲不禁信手翻開那本隨身攜帶的《方幸詩集》。


    “嗬,詞寫得如此纏綿多情,人卻還隻是個懵懂少年。”


    “這些詩詞,果然不像是他寫出來的。”


    想到這裏,她不禁暗暗竊笑。


    被這麽一位英姿少年暗中愛慕,她倒是不覺討厭。


    “可惜了...”蘇沐雲揮手在屋裏張開一道隔絕內外氣息的禁製,眼神也漸漸冷了下來。


    “多情自古空餘恨,好夢由來最易醒。我終究是要傷了你這少年美夢的。”


    禁製形成,氣息隔絕,她便毫無顧忌地喚出了那本命靈劍,往上麵傾倒起方幸的鮮血。


    喂那血劍一半,再自己服用一半。


    一時間蘇沐雲臉上紅潮湧動,屋內也血氣四溢。


    借著這仙人之血的滋補,她嚐試著再度煉化雲苓打入她體內的那九道封魔劍氣。


    “咳咳!”沒過多久,蘇沐雲便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她隻覺丹田之處一陣翻江倒海,攪得她體內經脈刺痛、周身氣息紊亂:“該死!那女人的懸劍誅魔術,何時突破到這等境界了...”


    “她這封魔劍氣,竟然比我想象的還要難解。”


    想到自己這個好姐姐,蘇沐雲眼中不禁閃過一抹不忿。


    那時如果不是神算子突然殺出,她一定能追上身中合歡之毒、逐漸失去法力的雲苓。


    現在好了,雲苓好端端地回了宗門,反倒是她吃了大虧。


    “哼...也不知道在擺脫我之後,你是怎麽解決的合歡之毒。”


    “堂堂的雲苓仙子,雪玉峰峰主,怕不是隨便找了個野男人苟合!”


    感受著體內那猶如萬千柄利刃往複穿刺的劇痛,蘇沐雲不由恨恨想到。


    但這並不能幫她解決身體的創傷。


    “隻能多閉關一夜了。不把這封魔劍氣盡快壓製下去,那神算子就算真現身了,我恐怕也對付不了他。”想到這兒,蘇沐雲不禁看了眼窗外那個依舊挺立著的身影。


    方幸仍在那裏守著,寸步不離。


    體內靈氣還在躁動不止,她也無法解除禁製,去通知他自己還需多閉關一夜。


    “也罷。反正有這禁製在,他即便覺得異樣,也是進不來的。”蘇沐雲這麽想著,便終於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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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小時之後...


    蘇沐雲仍未出關。方幸還在外守著。


    一小時後...


    方幸試著敲了敲了門,發現被無形禁製擋了回來。


    兩小時後...


    方幸早就沒在等了。他發現那禁製結實得很。他在外麵站崗,最多也就起個象征意義。


    三小時後...


    他泡完了方元姝準備好的藥浴,洗完澡準備做飯了。


    順便,他也問了方元姝一句,她有沒有聽爹娘生前說過,咱們祖上有個叫神算子的能人。


    方元姝說不知道。


    四小時後...


    方幸吃完了飯,又和妹妹一起收拾好了鍋碗瓢盆。


    五小時後...


    方幸已經在側屋鋪好了臨時床鋪,躺著看起話本來了。


    六小時後...


    方元姝拿著那本《五屆模擬三屆大考》在旁邊刷題,還邀請他也一起學習。


    方幸掏出自己近來“發明”的撲克牌,和方元姝學了一晚上。


    ......


    終於,時間來到了第二天清晨。


    昨晚大雪下了一夜,現在雪勢稍小了一些,但也尚未停歇。


    小院裏的積雪已然深至過膝,屋頂上也堆積了厚厚一層。。


    “哈...”方幸微微打了個哈欠,推開門走到院裏。


    他看了一眼主屋,隻見那無形禁製仍舊隱隱閃著靈光,完全沒有解除的跡象。


    “蘇前輩還沒出關?”他身邊探出了方元姝的小腦袋。


    “嗯。”方幸狐疑地看了兩眼:“她還沒出來。”


    當時她說讓他“出去一下”,他還以為過一會兒就能完事呢。沒想到她這關一閉就是一夜。


    他的血到底有何玄妙之處,需要她研究一整夜?


    “算了,暫時別管她了。”方幸也不想太多,隻是如往常一般,自顧自地洗漱去了。


    “嗯...”方元姝卻猶猶豫豫的,眼睛還總往那屋子裏瞟。


    她昨天聽哥哥提到神算子的事,才知道她那自稱是純路人的師傅,竟然是方幸失散多年的祖宗。


    可神算子明明還好好活著,蘇沐雲怎麽說她都撿到了他死後留下的洞府。是她誤會了麽?


    還有,如果神算子是方家先人,那為什麽他一直都不曾回來,回來了也不肯表明身份?


    而且還神神秘秘地,不讓她告訴方幸他的存在?


    這裏麵疑問實在太多。


    方元姝越想越糾結。但奈何現在有懸劍閣弟子在守著他們兄妹兩個,她也不好進山去見師父。


    雖然不知道神算子還隱藏著什麽秘密,但他畢竟是掌握著血劍秘術的“邪修”——稍微一想也知道,他不適合暴露在懸劍閣弟子麵前。


    “也罷。”無可奈何之下,方元姝索性不去多想了:“無論如何,那卜算的結果都是我親眼所見。師傅也說了,我哥哥近來必有大劫,但也必然會應劫而起、潛龍出淵。”


    “有他在暗中護著,我大可放心便是。”


    而她正站在這裏沉思...


    “元姝,讓一讓。”方幸已經洗漱完走了出來:“我清掃一下院子。”


    “哦。”方元姝如夢初醒。


    她知道哥哥要做什麽。北境冬天的降雪量極大,積雪是每天都需要清理的。


    對凡人來說,這會是一項相當吃力的工作。


    但是對方幸來說,這就相當於是順手而為的一種修行,甚至可以說是一種娛樂。


    “玄霜劍氣,駕風馭雪!”隻見方幸以靈氣灌注劍刃,一劍席卷風雪。


    刹那間小院寒風呼嘯,冰雪亂舞。


    那幾乎將屋頂壓塌的厚厚積雪,就在這狂風中騰空起舞。


    原本積雪覆蓋的院子,也被那冰風吹出了一條供人行走的小徑。


    而這些積雪飛上天空,最終又散作一片雪瀑,嘩嘩啦啦地落了下來。


    這雪就落在方幸身前,甚至有許多就嘩嘩地落在他身上,他也沒有特意避開。


    他並不討厭落雪。


    這對他來說,這也算是一種冬季的雅趣。


    於是不過眨眼工夫,方幸就在這霜雪覆蓋之下,變成了一個披著白色外衣的雪人。


    他也沒再動用靈氣,而是像凡人一樣,簡單地拍了拍頭頂和肩膀的落雪,便沒再多管它了。


    很快,片刻之後:“嘎吱——”


    主屋那邊傳來了一陣響動。


    “沐雲前輩,你出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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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封魔劍氣被再度壓製,體內靈氣漸漸平息,蘇沐雲終於緩緩睜開雙眼。


    “過去多久了?”修行不知歲月,傷勢也影響了她的判斷。


    但她也能依稀感到,自己閉關了不少時間。


    她抬眼看向窗外。


    隻見窗外小雪連綿,天空灰蒙晦暗。


    但相較於她閉關前的傍晚時分,這天色還是能讓人明顯察覺到...


    “果然,壓製它耗費了我整整一夜。”


    “方幸那小子生性謹慎,多半是已經對我起了疑心。我得盡管出去...”


    蘇沐雲正這麽想著,卻隻見窗外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方幸。


    他背對著這裏,按著腰間寶劍,即便衣服上綴著厚厚積雪,身形也依舊挺得筆直。


    這一切,都跟她昨天閉關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樣。


    人還是那個人。


    隻是多了一夜風雪。


    “他...”蘇沐雲表情微妙:“在外麵守了我一夜?”


    她一陣沉默,終於揮手解除禁製,又推開了窗。


    那少年終於轉過身來,用綴著冰雪的英俊麵龐,給了她一個溫暖笑容:


    “沐雲前輩,你出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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