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現在這個結果你滿意了嗎?】


    【你屠了整個漳井村,律法一定會判處你死刑。你做了這麽多,隻換來這麽一個結果,值得嗎?】


    ——值得嗎?


    窗外陽光正好,暖色燦陽斜斜透過玻璃落入屋內;方寧緩緩睜開眼睛,盯著外麵出神。


    “值得。”


    “我來這裏一趟,總是要留下些有價值的東西。”


    -


    時間匆匆過了半月,期間謝柔柔的父母被允許來探望過一次;他們抱著她失聲痛哭,淚水染濕了她的病號服。


    她忘記了自己的過去,隻記得自己在精神病院裏呆了很久。


    所以這種至親的感覺讓她覺得十分陌生。


    於是她隻能默默抱著謝母,對她無聲安慰。


    她頭一回對用謝柔柔這個身份屠村有了幾分愧疚,這位母親的愛女失而複得、卻又要再一次失去自己的女兒;她該有多痛苦。


    -


    由於漳井村滅村一案牽扯甚廣,光是挖出來的那些骸骨就涉及到了上百個家庭;有些人的父母甚至都不在了。


    從天南海北趕過來認骸骨的那些老人、在看到自己曾經有血有肉的女兒隻剩下一具枯骨的時候,滿心滿眼隻剩下了絕望。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警方的停屍房那裏都是充斥著令人聞之心碎的哀嚎之聲。


    崩潰過後他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報複凶手,但卻從警方口中得知整個漳井村都被屠得一幹二淨,隻剩下了一個半死不活的鄭嶺。


    ——原來早就已經有人替他們報了仇。


    與此同時,網上關於謝柔柔的罵戰就沒有停過。他們從她的容貌開始攻擊到身材,再編造了一些子虛烏有的往事來佐證她的惡毒本性。


    更有人將視頻中方寧罵人的片段截了出來轉成黑白圖像,每天發出來給她上香。


    還有人聲稱在某某網站上看見了謝柔柔的下海視頻,一時間諸如‘看麵相我就知道她不是什麽正經人’,‘還有人說她是被拐賣的?笑得,是自己千裏送,人家不滿意退貨了吧’,‘求私開開眼’等等言論就像雪花一樣泛濫開來。


    雖然後來有人證實了那就是個ai合成的視頻,但也沒什麽人信就是了。


    通報了這個案件的良西公部的公號評論區下麵更是慘不忍睹,每天都有人來這裏問謝柔柔怎麽還沒死,比打卡上班還要勤勞。


    而在半年之後,‘漳井村滅村’一案終於在眾人的關注下,進行了第一次的公開審理。


    方寧在被帶上被告席的那個刹那,直播轉播平台上麵罵她的彈幕直接刷屏,各種惡毒的詛咒不絕於耳,幾乎沒有一條重複。


    然而就在他們以為被告人隻有謝柔柔一個的時候,下一秒就愣在了原地。


    隻見法警緊接著帶出另外十六個瘦削的女人,被告席齊刷刷坐了十七個人。


    正罵著謝柔柔的人頓時傻了眼。


    ——不是說是她自己一個人屠的村嗎?咋一下子冒出來另外十六個同夥?


    隨著法槌的一聲落下,‘漳井村滅村’一案正式開庭。


    …


    公訴人將起訴書宣讀完畢,審判長便看向了方寧這邊。


    “請被告人陳述犯罪事實。”


    為了防止竄供翟天薇等其他十六個女人暫時被帶離,方寧手上腳上的銬子被解開,在眾人的注視下,她一步一步走向了被告席。


    “我叫謝柔柔,十八年前出生在玉崖市的一個小鎮上。”


    “爸爸媽媽都是很普通的職工,我是家中獨女,自小被爺爺奶奶寵著長大。”


    “家裏算不上很富庶,但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都把我當作小公主一樣愛著、護著。”


    陳述到這裏的時候,轉播平台上麵的彈幕有人在嘲笑方寧這時候還在裝純潔。


    [公主?哈哈哈笑死人了,是天上人間的公主嗎?]


    [在這瞎扯什麽狗屁啊!趕緊把你是怎麽殺了漳井村那些無辜村民的說出來!]


    [不會是知道自己快被判死刑了所以才在這拖延時間吧?]


    [現在才知道後悔?早幹嘛去了?當時視頻罵那麽凶,現在就乖的跟小白兔似的,樂了]


    [爹媽生了你這麽東西,估計後悔死了吧?]


    ……


    被告席上的方寧還在繼續。


    “高三畢業那一年,家裏給了我一筆錢讓我和同學出去旅遊散心。”


    “我在途中和朋友走散,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被兩個男人綁上了車。我的頭被蒙住,嘴裏被堵上了布,手腳也被綁住;我說不了話,也沒辦法逃跑。”


    “後來我感覺到車子越來越顛簸,途中他們把車停在荒無人煙的地方給我喂過一次飯;我不吃,他們就打我。”


    “就這樣,他們把我帶到了漳井村。他們把我牢牢捆住,繩子另一頭綁在大樹上;有很多村民用一種很惡心的目光在看我,就像在挑選貨物一樣。我很害怕。”


    “後來,”說到這,方寧頓了頓,毫無感情的目光看向坐在公訴人身邊臉色煞白的鄭嶺,他麵前放著的牌子上寫了三個字——被害人。


    “鄭嶺的母親花了三千塊把我買了下來。”


    “她說,我是她買給她兒子做媳婦的。”


    她收回目光,看向法官:“我當時,才剛剛過了十七歲的生日。”


    旁聽席上傳來隱隱的啜泣聲,方寧不敢回頭去看;她知道,那是謝柔柔的父母在哭。


    “我肯定不願意,我才考完試,九月還要去大學報到讀大一,我怎麽可能要成為誰的老婆。”


    “但是鄭嶺他媽直接打斷了我的腿,罵我賤胚子;我被打到沒力氣掙紮,她就跟拖死狗一樣把我拖回了鄭嶺的房間裏。”


    “我又餓又痛,在喝了一碗鄭嶺送過來的紅糖雞蛋之後就徹底陷入了昏迷,什麽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醒來我身上的衣服全都消失不見,而光溜溜的鄭嶺就躺在我的身邊。身上那些傷痕讓我無比清晰地意識到一件事——我被侵犯了。”


    話音落,坐在公訴人身邊的鄭嶺突然發狂,他惡狠狠地指著方寧就開始破口大罵:“你撒謊!你這個賤人,明明是你勾引我!我不是說了會和你好好過日子嗎?為什麽你就是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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