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靖先是一愣,又想起還沒向貝小路討娃娃,連忙轉身喝問:“我的娃娃是你偷走的吧,快還給我!”又突然覺得奇怪,問:“你剛剛說什麽?要向我借什麽?”


    貝小路撥撥辮子,說:“你那柄小刀,我要你那柄小刀,有沒有帶在身上?快拿出來給我!”


    “你說八手?”衛靖摸摸腰間,掏出八手,在貝小路眼前晃了晃,說:“你要我的八手幹嘛?我為什麽要借你?你快點將於雪姐姐做的娃娃還給我!”


    貝小路笑嘻嘻地叉手說:“你這鄉巴佬懂什麽?我要幹一件大買賣,欠把稱手工具,你弄壞了我的『龍骨鞭』,我瞧你那小刀挺利落的,想借來用用,快給我呀,土蛋!”


    衛靖怒極反笑,罵著:“你沒睡醒呀,還是腦袋長蟲?你都是這樣向人借東西的?你這個臭賊,可以用偷的啊,何必向我借!”衛靖邊罵,大剌剌地將八手插在腰間錢袋裏,露出了大半截。


    “因為我瞧你這隻潑猴發怒的樣子很好笑,神不知鬼不覺地偷去,你還當作是粗心搞丟了,當然要先和你打聲招呼,再偷去小刀,你才會氣壞吧!”貝小路冷冷笑著,這麽說。


    “好!我就不信掛在腰間的八手你能摸去,你靠近我就打你!”衛靖握緊拳頭,在貝小路麵前晃蕩兩下,哼了一聲,雙手交叉,轉身就走,腰間裝著八手的錢袋還隨著步伐搖擺。


    貝小路盈盈一笑,大步跟在衛靖身後,走沒兩步,突然身子閃電般飛縱,已到了衛靖身後,衛靖連忙回身,腰間的錢袋早已給摸去了。


    “唉喲!”貝小路正得意地要舉起手上的錢袋,突然尖叫,張開了手,錢袋卻沒落下,而是晃呀晃地在貝小路的手指上擺動。


    隻見貝小路食指上夾了個鐵夾子,那鐵夾子是縫在錢袋上的,還連結著一條細長的鐵鏈。


    拉著鐵鏈另一端,便是咧開了嘴笑的衛靖。原來這些時日,衛靖有時閑來無事,在許氏鐵鋪裏東摸摸西瞧瞧,向老許討了些不要的材料,東拚西湊,做了個小機關。


    他記得那日被潘元打得暈頭轉向,錢袋差一點被搶走,又想來湖市到處都是土匪惡霸,便將這機關縫在錢袋上。


    衛靖聽貝小路向他借八手,便順著話將八手放入錢袋裏,再出言激她來偷錢袋。這才讓貝小路中計,手指給縫在袋口上的鐵夾子夾個正著。


    “痛呀,好痛呀!這是什麽,快拿下來!”貝小路隻覺得手指痛極,眼淚都落了下來,伸手就要扯下鐵夾子,隻是輕輕一扯,更覺得指尖刺痛難耐。


    “別傻了,丫頭。你沒釣過魚嗎?夾子上有尖刺,尖刺上有倒勾,你胡亂扯,小心將手指扯爛了。”衛靖哈哈笑著說。


    貝小路可嚇壞了,氣得哭罵:“你竟然在鐵夾上安魚鉤,騙我來偷,你好狠毒啊,啊呀,好痛啊!”


    “你還不還我娃娃?”衛靖冷冷說著,將鎖煉倒轉,鎖煉的另一端竟是個小手銬。


    “那個破爛娃娃有什麽好稀罕的,我還你就是了??快取下夾子,嗚嗚??”貝小路嗚咽哭著,十指連心,指頭上被刺了尖刺,痛得六神無主,先前在賭場中大殺四方的模樣、調侃衛靖時的得意神情,一下子全飛到九霄雲外。


    此時的她,便如同尋常女娃被人欺負,胡亂哭叫著。


    “快將娃娃拿出來啊!”衛靖催促著,這機關是他造的,知道彈簧勁道強,且夾子上頭有尖刺,見貝小路疼得哭叫,不免有些心軟。


    “娃娃在我家裏,我去取了還你!”貝小路喊叫。


    “你別亂動,不然肉會被扯爛吶。”衛靖掏出八手,抓過貝小路的手,隻覺得貝小路的手柔若無骨,滑嫩可愛,食指處夾了個夾子,邊緣紅了一圈。


    衛靖扳出了八手尖錐,在鐵夾子中央挑撥一陣,將夾子連結彈簧的橫杆推出,夾子才解體落下,隻見貝小路的食指已經瘀青,上頭還有一個破洞,淌出血來。


    其實夾子上有尖刺是真的,但是卻沒有倒勾,不過夾子設計狠毒,尾端全然沒有出力扳動之處,非得將夾子解體才會鬆脫落手。


    “這又是什麽?”貝小路拭去眼淚,才發覺左手上鎖了個小銬,想必是衛靖趁著替她解夾子時趁機銬上的,氣得大罵:“你又玩什麽花樣?”


    衛靖嘻嘻笑著,說:“我怕你說話不算話,用手銬鎖著你,晚上咱們便在前頭的多馬車站見。你帶娃娃來,我幫你解開手銬。我知道你是飛賊,開鎖難不倒你,所以我特地在銬子裏頭埋藏機關,要用專用的鑰匙開。否則開鎖時出了差錯,十幾支尖刺會刺進你的手腕裏,剛剛很疼吧,要記著教訓!”


    衛靖得意說著,手上還晃動著一柄奇形怪狀的“鑰匙”,方才輸錢的一股怨氣,總算都發泄出來了。


    他想想又說:“嗯,你來時順便帶幾顆大饅頭,啊??算了,還是不要??”


    他想起自己輸光了錢,便連乘多馬車的車資都沒了,向貝小路要些饅頭或許能夠一路走回小原村,但又想貝小路必定會在饅頭裏動手腳,便又算了。


    貝小路看看手銬,隻見上頭還懸著塊小牌,上頭寫著“我是臭賊”四個字,氣得俏臉通紅,但聽衛靖說手銬上還有十幾支尖刺,方才椎心刺痛的感覺還餘悸猶存,也不敢反駁什麽,隻是嘟起嘴說:“今晚不成,娃娃在飛雪山莊,離這裏挺遠。現在我還要趕去蛇守村辦一件事,需要一柄銳利小刀,你將小刀借我,我便回去取娃娃還你。”


    “還跟我談條件,你不想解開手銬了嗎?”衛靖怒斥,轉念一想,有了主意,說:“這樣好了,我可以借你八手。條件是你借我賭本,幫我賭錢,替我將輸的錢贏回來,如何?”


    衛靖本來寶愛八手,但事到如今,也隻有如此,才能將爹爹的錢給贏回來。


    “可以,但我不想帶著這玩意兒去玩牌,你替我取下,我去替你贏錢。”


    “你這個賊,我取下手銬你便逃了!”


    “我又怎麽知道替你贏回錢,你會不會直接跑了!”


    兩人僵持一陣,總算各自讓步,做出了結論。


    “好吧,你和我一起去蛇守村,我到時再向你借小刀用。事成之後,我便替你將錢贏回來。回到市中心之後,我帶你上飛雪山莊外頭,要奶奶親自將你的娃娃帶出來還你,你再替我解開手銬,這樣沒問題了吧?”


    衛靖想了想,隻覺得這辦法最穩妥了,自己此時連搭乘多馬車的錢都沒有,用走的可不知要走上幾天。


    若是能將錢贏回來,那麽跟著貝小路走一趟也無妨,貝小路的奶奶為人和藹且公正,要是讓老奶奶做最後裁決,那也安心,便答:“這樣最好,從這兒到蛇守村有多遠?”


    “蛇守村是漁港小村,在來湖市的海岸邊,得先過通天河到南岸去,加加減減起碼兩日路程。”貝小路無奈答著,往前頭馬車站走,還補了一句:“一想到這趟行程還得帶隻猴兒去,就心煩得很。”


    “是啊,還有狗呢!”衛靖哼了哼,領著阿喜跟在後頭。


    兩人到了多馬車驛站,等了許久都等不著順路的馬車,貝小路心急,在巷腳隨手招了輛小車,也不理那車既小又破,車夫又是個年邁老頭。


    兩人推推擠擠地上車,說明了方向,往目的地前進。貝小路倚在車邊看著外頭景色,衛靖用手臂枕著頭,手臂不小心壓著了貝小路的麻花辮子,兩人又鬥了鬥嘴。


    衛靖鼻端不停聞到貝小路衣服頭發上的花露香水,心中隱隱覺得不安,似乎有些對不起小原村的於雪姐姐。


    馬車車夫是個年紀甚大的老頭,一會兒出聲勸阻兩人吵嘴,一會兒說起自己的往日故事。就這樣,天色漸漸昏黃,馬車逐漸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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