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陣,前頭有處水潭,水潭下晶亮亮地發著光芒,也因而這大穴較明亮。


    兩人臉色青白地挑了處幹淨地方坐下,用驅蟲藥材仔細檢查行囊中有無黑蟲鑽入。


    二人後背、肩頸處都起了大塊紅斑,應該是受毒蟲爬搔之害,於是趕緊各自服下一包藥粉。


    歇息了好半晌,被嚇跑的三魂七魄總算招了回來。


    此時,嘶嘶聲又響了起來,蛇群自蟲洞湧出,向四處竄爬。


    其中幾條似乎嗅聞到兩人身上的誘蛇藥水氣息,激動地仰高頸子。


    兩人無路可退,隻能渡過水潭。


    此時是寒冬,又在地下,地底水潭雖未結凍,但仍極冰,入水有如身受酷刑。


    樊軍力大,先將所有行囊拋至對岸,接著撲入水潭。衛靖緊咬牙關,跟著入水。


    他不似樊軍練得一身紮實氣功,此時隻覺得心肺都要凍停了。


    他雖然不會遊水,但先前海上一行已有經驗,此時搭著樊軍的肩踢水,一番折騰,總也爬上對岸。


    水潭這頭岸上也無去路,但幹淨不少,先前蛇群雖多,但似乎不會遊水,無法過來。


    更讓兩人驚喜的是,這頭岸近土壁處,生長著滿滿好幾叢臭草,足夠讓兩人滿載而歸了。


    衛靖和樊軍換上幹衣,立刻仔細檢查四周。


    這頭岸上除了臭草,和幾處陡峭的岩石高台外,無蟲、無蛇,也無任何詭異的洞穴。


    兩人便將所有行囊、食糧、藥物整理妥當,靜下心來思考該如何脫困。


    兩人疲累得很,便輪流把風,讓對方睡覺歇息。


    不知過了多久,衛靖歇息夠了,覺得頸背上搔癢難受,想是蟲毒仍在,便又服下一包藥粉,喃喃自語著:“應當過去一天了吧??”又覺得頭痛發熱,心想或許是遊水受凍,得了風寒,此時也無可奈何,隻能又吃下幾枚提神藥丸。


    他想起行囊之中有包碎炭,本是要用來測試臭草吸收炭煙的效率,此時用來取暖也不錯。


    正準備付諸行動,便見到水潭邊一個怪東西探出頭來,好奇心起,上前去瞧瞧。


    “好奇怪的魚?”衛靖見怪魚身形甚長,竟有長足,嘴巴窄長,兩眼突出,不禁有些害怕。


    樊軍聽到衛靖說話,已然清醒,見到水潭那東西,拔高嗓子大叫:“快退後,那是鱷魚!”


    衛靖猛地嚇了一跳,連忙後退,那條灰鱷猛一竄起,奔爬上岸,體型有七尺長,張大嘴巴就要去咬衛靖。


    衛靖急忙向後奔逃,他從沒見過鱷魚,隻當是條怪魚,沒想到天底下竟有會衝上岸咬人的魚。


    樊軍抄起拐子,搶步奔來,灰鱷張大口翻身彈起,朝樊軍大腿咬去,被他一拐子掄在鼻子上,撲倒在地。


    灰鱷甫一撲下,後尾已然甩起,掃在樊軍小腿上。


    這一記掃尾極重,樊軍閃避不及,被掃翻在地。


    “比張三龍、餘二腿的腳還厲害!”樊軍翻身彈起,嘿嘿一笑,若非他在被掃中那一剎那順勢卸力翻倒,此時小腿骨可能已經斷了。


    衛靖持著長短劍前來助陣,一劍斬在灰鱷背上,卻好似斬在鎧甲上,僅能斬入幾分,使他驚異不已。


    灰鱷長口好似大鉗子,忽地張開,歪頭斜身,攔腰去挾衛靖肚腹。


    樊軍手快,已提著衛靖後領一甩,將他拋遠,斥罵:“你豈是這家夥的對手,閃一旁去!”


    衛靖摔得灰頭土臉,很不服,掙紮著起身,抓著長劍等待時機。


    隻見樊軍和灰鱷已經激烈鬥起。


    灰鱷衝勢猛烈,數次都差點要咬著樊軍雙腿。


    樊軍連連閃避,發覺灰鱷力量雖大,動作卻一板一眼,且十分愚笨,隨即找到了個破綻,左手抓著拐子伸出作為誘餌輕掃。


    灰鱷撲咬而去,咬了個空,樊軍右拳已然擊來,一記下勾拐子重重擊在灰鱷下顎上,將它打翻半圈,露出肚皮。


    衛靖總算逮著機會,奔來一劍刺進灰鱷肚腹。


    灰鱷正欲掙紮,樊軍已踩踏在它的腦袋上,發聲巨吼,猛地一跺,將灰鱷踏得腦漿迸裂,總算死了。


    “有好吃的了!”樊軍哈哈大笑。


    “這家夥能吃嗎?”


    “行,而且很好吃!”


    兩人七手八腳地將七尺灰鱷剝皮清洗,生起火燒烤灰鱷。


    衛靖取了一隻燒得半焦的鱷腿,輕咬一口,味道似雞肉,雖然未經調味,但已比幹糧鹹餅好吃許多。


    兩人一麵痛快大啖鱷肉,一麵研究這灰鱷是從哪兒蹦出來的,隻能猜測或許是水潭底下另有空洞通往別處。


    “好飽。”衛靖吃下兩條前腿,樊軍吃去兩條後腿和一小部分身上的肉,便再也吃不下了。


    二人將處理幹淨的鱷肉切成數塊,置於一角,將易腐的內髒和腦袋埋去,還在上頭種了株臭草。


    衛靖無所事事,把玩起灰鱷那片厚實甲皮,幻想著如何將這塊鱷魚皮製成甲冑。


    樊軍則揉捏著小腿傷處,見到被毒蛇咬中的地方仍有些腫痛,便又飲下一瓶藥水。


    此時水潭對岸仍有些蛇竄動,但已無誘蛇氣息的刺激,它們便不再有動靜,想來應該仍飽餐著蟲子。


    “若是蛇將蟲子吃盡,咱們便少去一層麻煩。”衛靖這麽說,但又想不出經過蛇窩的好方法。雖然身上不再帶著誘蛇氣息,但防蛇咬的藥水已經喝完,若再被咬上一口,也很危險。


    衛靖毫無頭緒,歎了口氣站起身來,走到灰鱷墳前拜了幾拜,說:“怪魚呀怪魚,可別怪我和樊軍吃你,要怪就怪你胡亂咬人。唉,隻是若你有孩子,那些小怪魚也是可憐??”


    “誰說它是爹娘啦,它也是個孩子。”樊軍悶不吭聲,突然出口這樣說。


    “這麽大的怪家夥,又怎麽會是孩子?”衛靖不服,開口反駁,一轉身,傻愣地說不出話。


    隻見水潭遠處,一條大黑影遊竄其中,比先前的灰鱷大上太多,連同尾巴起碼有二十尺以上。


    “哇──這豈不成精了啊!”衛靖怪叫著,樊軍拎著行囊,攀上一處高石,將衛靖也拉上來,兩人再順著高石,繼續攀上更高處,居高臨下。


    隻見巨鱷上岸,靠近角落那堆灰鱷肉塊,斜口一叼,竟將一堆肉塊全給吃去。


    “好可怕!”衛靖見到巨鱷竟吃食同類,心中驚恐萬分。


    又見水潭另一邊也爬上一隻較小的灰鱷,它一上岸,四周的蛇立即四竄,但仍被灰鱷吃下許多逃避不及的蛇。


    “原來蛇怕這怪物??”衛靖沉思半晌,見灰鱷和巨鱷在水潭遊晃一陣,打了一架,灰鱷不敵巨鱷,鑽入水潭一角,巨鱷也追了上去,隨即再無動靜,那兒的水底果然可以通往別處。


    自高處往下看,仍能見到一些蛇,三五成群地聚在各個角落。


    衛靖心中一動,奔回底下,扒開灰鱷墳頭,抓出內髒,混著沙土揉捏出好幾團土球,重回高處,對準蛇堆拋去。


    那些蛇被沾染了鱷魚血的土球擊中,驚慌地逃竄閃避,效用和驅蛇藥水一樣。


    “鱷克蛇,蛇克怪蟲!洞裏的怪蟲應當被蛇吃得差不多了,咱們隻要用鱷的屍體嚇跑蛇,回到原先的地方,還怕出不去嗎?”衛靖拍掌大叫。


    “是啊,跟這些怪家夥比起來,入口那塊木板,倒也算不了什麽!”樊軍也發出了一聲歡呼,兩人趁著巨鱷尚未回來,加緊趕工,一個摘采臭草,一個挖出灰鱷殘骸,裝入小布袋。


    樊軍用同樣的方法將所有行囊拋回原岸,遊水過去,接過衛靖在高處扔來的繩索一端,捆在手臂上緊緊抓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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