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嶽大口吃著桌上菜肴,吃得滿口油光,聽了楊仇飛這番話,像是聽不明白,轉頭欲問公孫遙,這才發現公孫遙不在他身邊,四顧張望起來,嘟嘟囔囔地說:“徒弟……公孫遙……又跑到哪兒玩了,阿毛、阿華、小田……怎地全都不見了,碰見堂主記得跟師父說,楊叔叔要我打死他……”


    “是總堂堂主、總堂副堂主。”楊仇飛提醒。


    李嶽連連點頭,連連四顧嚷嚷著和公孫遙、他那幾個小孩徒弟說話,雖然他們此時都不在李嶽身邊。


    大夥兒見楊仇飛意誌堅決至此,盡管肚子裏還積著成山的勸進文章,這下自是說不出口,大夥兒麵麵相覷,尷尬不已,有些人便打圓場說:“這些事遲些時候再談,先吃飯、先喝酒!”


    “是啊是啊!先吃飯、先喝酒,先看招親擂台大賽啊!”賓客中嚷嚷吵著,歡呼鼓舞。


    宴廳正中有一座空擂台,正是為今晚活動準備的台子,由於神兵大賽因大揚府數次騷動戰亂已經暫停,純粹擂台打鬥又嫌枯燥血腥,倘若李嶽看得激起了殺氣,衝上台也要打,那可麻煩。


    於是這幾天每日宴席倒是都沒有宴賞活動,大夥兒早已憋得悶了,就想看看好戲。


    於是乎剿匪隊伍中的一個年邁老漢提出了比武招親這提議,這老漢有一個女兒也同在剿匪大隊中,年近三十卻是待字閨中,讓這老漢頗是憂心。


    大夥兒一聽這女兒也是剿匪悍將,又非幼齡姑娘,隻當是個拳打雄獅、腳踏猛虎的悍婦,對這招親提議便也不甚感興趣。


    但當那老漢招來了他女兒時,大夥兒這才驚見這姑娘雖稱不上絕美,卻也是秀雅溫和,又懂得醫療治傷之道,隨行剿匪陣中,負責救治傷兵。


    大夥兒便這麽起哄,都嚷嚷著比武招親,想不到這麽一鬧,附和的家夥越來越多,大揚府上數千賓客都想見見這比武招親的活動,且當中還有其他女子也在慫恿或是父母意思之下湊個熱鬧、博博彩頭,於是決定要比武招親的女子,約莫便有十來位。


    然而活動名稱雖是“招親”,但十來位女子當中真正要找丈夫的隻有兩三位,其餘大都是招個“二人用餐”“樹下談心”“觀水閣上賞月”等。


    衛靖這桌也是熱鬧非常,一幹老友圍坐一桌,數天前大夥兒得知樊軍辭去巡捕頭頭一職之後,便也一同辭去了捕快職務,無事一身輕,當個尋常賓客。


    這些男人當中除了樊軍個默認的對象、衛靖有個絕不承認的對象之外,其餘全是光棍,一聽這比武招親,可也是興高采烈,都摩拳擦掌,說定要在這次英雄會上,請其他老友喝杯喜酒。


    大夥兒推舉出了一位主持人,上台扯著喉嚨嚷嚷,呼喊鼓噪了半天,那原先答應要上場招親的女子們,可又是怕羞的怕羞、變卦的變卦,惹得底下大批男人跳腳不已。


    “可以讓我參加嗎?”一個女子身穿青藍衣裙,悄悄走到台下,向台上說。


    那主持人彎腰去看,嚇得向後一退,指著她喃喃地說:“你……你……”


    賓客們見主持人這般反應,都想這姑娘恐怕麵貌可憎,即便是上了台,也沒幾個人上台比武,便也意興闌珊,但是當他們見著了那姑娘繞到擂台旁一座高椅子邊,緩緩上座時,那離得近的賓客們這才瞧了個清楚,有些驚愕的說不出話,有些登時站起,想立即殺上台去比武。


    衛中芸入座麵向擂台的架高椅子,她淡淡笑著,雙目微紅。


    她知道將公孫遙硬是裝入劍箱當中這般粗糙的手法,未必能夠成功湊合他倆,但倘若公孫遙返回大揚府後,發現她已經嫁作人婦,米熬成飯、木已成舟,或許便能覺悟了。


    “哇啊,她是衛家千金啊!”


    “衛大先生呢?”


    “衛長青傍晚便帶著學生離去啦。”


    眾賓客轟然騷動,主席之上的楊仇飛、衛文等也是愕然不已,衛靖更是蹦了起來,張大嘴巴比手劃腳地喊:“怎麽回事?我堂姐怎麽坐在那兒?她要招親?”


    “慢著慢著,別急別急,我先說規矩啊,你們到底要不要打!”主持人抬起腳去踢那些爭搶著想要衝上台的臭漢子們。


    一幹賓客見第一個上場招親的女子不但是個溫婉宜人的姑娘,爹爹又是來湖鑄劍名家,與闖天門的關係密切,各方麵的條件可都是一等,此時數千賓客們都是騷動連連,每個都想上台試試。


    衛中芸見到這景象,不由得微微發起抖,就不知最後勝出的是哪個人。


    她一想到在這今晚就要決定她的終生對象,且是一個陌生男人,心中便升起無限懼意。


    但是當她腦海中浮現數年前衛芷芊燦爛的笑臉時,這樣的懼意便削減了幾分,當她不久前意識到這件事時,她才想起已經不知道多久,都沒有見到妹妹那樣子純粹、燦爛地笑了。


    “衛姑娘……”主持人站在擂台邊緣,向坐於高椅上的衛中芸問:“先說清楚你是要招‘一頓飯’呢,還是招‘賞月吃點心’,或是招‘通天河畔看水’呢?”


    “我要招個丈夫。”衛中芸微笑地說。


    “嗯?”主持人驚訝地動彈不得,他轉身又仔細看了看主桌那端,此時衛長青可不在大揚府上,要是出了什麽亂子,這可麻煩。他又問了三次,衛中芸的答案依舊:“我要招個丈夫。”


    主持人便將衛中芸欲招的內容說了,這宴廳之中可又是爆出一陣喝采。


    主持人繞著大台走,一麵走一麵介紹起這擂台規則:“要打的便一齊上來,無論台子上擠多少人,開賽之後便各自捉對廝殺,要多個打一個也成,反正最後一個站在台上的便得了個‘一’。”


    “得了個一?”眾賓客不解地問:“啥是得了個一?”


    “就是勝出一場。”主持人說:“隻要連著三場都是最後站在台上的那個男人,便是獲勝啦。”


    有的人開始叫囂:“這啥規矩,那麽複雜?”也有人反罵:“複雜個屁,不就是連勝三場便得美嬌娘,這都叫複雜,你腦袋裝屎?”


    “另外還有一條規則大家可要記住,被打下台的人便不能再上,否則打上一年也打不完啦——”主持人說清了規則,翻身下台,在台下喊:“要打的上台!”


    然則上台的卻比預期之中少了太多,東麵一個漢子步出翻上了台、西麵兩個男人也上了台,再跟著又有兩個人上了台,一共便隻五個。


    原來大夥兒聽既然要連勝三場才算勝利,那便不用著急,先瞧瞧情勢再說。


    “這怎麽成啊?”衛靖咆哮著,連連揮手,向衛中芸喊:“堂姐,你喝醉啦?公孫遙呢?”


    衛靖轉身大喊:“快將公孫遙找來!”水半天、陳塊等較為熱心的立時起身去尋那不久前被裝入劍箱載遠的公孫遙。


    這五人在台下主持人一聲令下之後,立時捉對鬥起,由於這招親擂台終究是玩賞性質較重,大夥兒便也是半真半假地切磋,不久便分出了勝負,第一場勝出的那家夥身形魁梧,渾身肌肉糾結。


    衛中芸本閉著眼睛,睜開眼時看見這剽悍漢子,登然一驚,瞬間思緒奔騰,差點以為這漢子便是她丈夫了,一時間難以接受,又閉起上眼睛。


    “找著公孫遙了沒?”衛靖望著奔回來回報的水半天和陳塊,他倆搖了搖頭,說:“房中無人,不知上哪兒去了。”


    “再去找找,定要找著為止!”衛靖叫嚷著。


    “你也來幫忙找啊,淨出一張嘴!”水半天罵著。


    衛靖連連搖頭說:“我不能走,我得在這兒想個辦法。”


    “我也幫忙找吧。”王道士呼了口氣,也起身幫忙去尋公孫遙,老許、張大媽、餘二腿便也起身離席,一同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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