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暖香,如絲如霧。蔣夭夭在一片香氛之中醒了過來。


    恍惚間看到雕花的紅木大床,淡粉色的輕紗帳幔垂下。


    花梨木的書案,案上一個清雅的花瓶中插著一捧素梅。更有古樸典雅的衣櫃及梳妝台……


    屋中已經掌了燈,一縷熏香嫋嫋升起,空氣中流動著淡香盈盈。這顯然就是古代小姐的香閨。


    望向窗外,暮色四合,已是黃昏時分。


    蔣夭夭腦中有片刻的空白,慢慢回想起了邊城穿越……臨危受命,星夜馳騁回濟都報信……終於不辱使命報信成功,在濟都城門前暈倒……


    而此刻,自己已是置身於大齊國帝都——濟都城,此處就是大將軍府中,大小姐蔣夭夭的閨房。


    正迷迷糊糊中,聽到珠簾響動的聲音。


    一個著綠衣,眉目清秀的丫鬟從外麵走了進來,看到醒來的蔣夭夭,驚喜道:“大小姐,你醒了?”


    迷蒙之中的蔣夭夭,迷迷糊糊地問了一句:“我這是怎麽了?”


    綠衣丫鬟語氣極是欣喜:“大小姐,你可醒過來了,那天你回濟都報信,在城門前暈倒,已經昏過去三天了。”


    蔣夭夭望著綠衣丫鬟——自小跟著蔣夭夭的夏蘭,想著已身在大將軍府,自是要打聽一下現今家裏的情勢:


    “夏蘭,我病著的這幾天家裏怎麽樣?”


    夏蘭走上前,給蔣夭夭掖了掖被子。


    “大小姐,這幾天夫人和藍姨娘每天都派人來看你,夫人命我和迎春日夜守著你,小姐隻要醒來,讓我們立刻告知夫人。”


    話音未落,門外珠簾一挑,一個穿粉色衣衫的俊俏丫鬟走了進來,這就是夏蘭說的迎春了。


    迎春見自家小姐已經醒來,也是高興得紅了眼圈:“大小姐,你可醒了,這幾天我和夏蘭都快急瘋了。”


    蔣夭夭見她們真情流露,心中湧起幾分感動。


    夏蘭也輕輕拭了把淚,卻又立刻破涕為笑:


    “迎春,咱們別光顧著歡喜,大小姐已經三日水米未進,先讓大小姐起來喝點粥吧?大小姐,你能坐起來嗎?”


    蔣夭夭點了點頭,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坐了起來。


    迎春歡歡喜喜地說:“大小姐,你等一下,我去給你把粥拿來。”


    迎春轉身就跑,不一會就取了飯回來。


    迎春正服侍著蔣夭夭喝粥,夫人房中的嚴媽媽聞訊而來,蔣夭夭對夏蘭使了個眼色,夏蘭忙起身出去,在外屋截住了嚴媽媽。


    “媽媽,大小姐已經歇下了。”


    嚴媽媽待夏蘭說完,淡淡地說:“無妨,大小姐醒了就好。”


    “夫人說今日天色已晚,就不親自來看大小姐了。夫人讓帶來上好的燕窩和人參,讓大小姐好好補補身子。”


    夏蘭忙說;“多謝夫人,媽媽辛苦了,夏蘭送您出去。”


    嚴媽媽剛走了沒多久,藍姨娘身邊的丫鬟花秀來了。


    花秀身著淡黃衣衫,眉眼靈動。


    她笑嘻嘻言道:“我家姨娘聽聞大小姐見好,甚是歡喜,隻是身子笨重,不便親自前來看望。小姐既已醒了,我家姨娘也就放心了。”


    夏蘭淡笑回道:“謝謝姨娘關心,小姐身子虛弱,已經歇下了,花秀姐姐請回吧。”


    夏蘭吩咐外屋的小丫頭將花秀送走,轉身回屋,憤憤不平地對蔣夭夭說:


    “藍姨娘真是越發跋扈了!以往對大小姐還算客氣,自打有了身孕,又聽一個算命的說,這胎必定是位少爺,張狂得簡直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就說這次小姐回來報信暈倒吧,夫人又是請大夫,又是親自來看望,還送了這許多補藥。”


    “這個藍姨娘倒是一次都未來過,還到處胡言胡語,說是根本不信小姐能做成此等大事。至於說聖上還要封賞,更是不可能。”


    蔣夭夭聞言斂眸沉思,一些支離破碎的片段突然浮現在眼前。


    大將軍常年征戰在外,沒娘的孩子自己在家,曾經受過的屈辱,如今曆曆在目,如日灼心。


    蔣夭夭微微攥拳,指甲輕輕掐了一下掌心,暗自冷笑,這個藍姨娘,以後少來惹我。


    現在的蔣夭夭,絕對不會再是一個任人擺布的受氣包。過兩天,等自己身體強健了,倒要好好會會這位藍姨娘。


    又是昏睡幾日,蔣夭夭已是活動自如。隻是臉色依然蒼白,時常頭暈。


    太陽好的時候,她會站在院子裏發呆。


    小院清雅,幾株梅樹妖嬈竟放,讓她想起了在自己的世界,家附近的公園中,也有大片的梅花,自己也曾踏雪尋梅,欣喜流連……


    一陣寒意自腳底漫上心頭,蔣夭夭緊了緊鬥篷,在心裏有了堅定的想法:一定要回去!


    “大小姐,回屋裏暖和著吧,外麵太冷了。”


    夏蘭的話讓蔣夭夭瞬間回神,她點點頭,轉身向屋中走去。


    夏蘭給蔣夭夭解了鬥篷,在她手裏塞了一個手爐,又將屋中的炭火挑得旺了一些,蔣夭夭頓覺滿室生暖。


    “迎春,給大小姐燉的燕窩可好了?”夏蘭扶了一把走路暈暈乎乎的蔣夭夭,對著剛剛進門的迎春,皺眉道。


    迎春放下手中的針線活,應聲而去。還未出門,卻又折了回來,喜上眉梢道:


    “原是有個好消息要說的,大小姐回來報信及時,援軍去了以後,同大將軍會合,大破敵軍,如今邊境戰事暫緩,聽說老爺過幾天就能回濟都了。”


    蔣夭夭聞言心中甚喜。大將軍脫險且又立新功,而在此中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勞。


    想到自己率眾突圍,力挽狂瀾,蔣夭夭頓感與有榮焉。


    蔣夭夭的父親——大齊國的大將軍,一等護國公蔣宗翰,戰功顯赫,當朝無出其右。


    大將軍的發妻,是原兵部侍郎孫賀之女孫芸。


    除此之外,還有兩房姨娘。蔣夭夭的母親林姨娘體弱,在蔣夭夭幼年時就已病逝。


    另有姨娘藍如錦,在大將軍此次出征前已懷有一月身孕,算來大將軍出征已有半年,再有兩個來月,家中又將添丁。


    數日後,大將軍回到濟都。


    大將軍府一片歡騰,大開中門,灑掃庭院,等著迎接大將軍回府。


    蔣夭夭坐在梳妝鏡前,她輕輕撫摸著鏡中女子的臉。


    這張臉和唐白長得一模一樣,仿佛蔣夭夭就是唐白的前世。


    一樣的容貌出眾,一樣的光芒四射。


    隻是因為服飾和頭型的緣故,看上去略有差異。


    蔣夭夭在恍惚中收回了萬千思緒,既來之,則安之。


    那就在今日,把所有該麵對的人都重新認識一下吧。


    蔣夭夭扭頭對夏蘭淡然一笑:“給我梳頭吧。”


    裝扮過的少女容顏更顯嬌嫩,蒼白的麵容更添了一份楚楚動人的韻致。


    迎春挑簾進來:“大小姐,外院傳來消息,老爺已進宮麵聖,一會就要回府了,咱們去前廳等候吧。”


    在前廳,蔣夭夭見到了傳說中的夫人和藍姨娘,見過禮後,蔣夭夭打量了一下自己這兩個後娘。


    夫人雍容華貴,紅色大袖的袍子,發間一支嵌寶石金鳳簪。


    半年未見,夫人看上去又老了些。她的神情也是愈發淡然隱忍。


    想想也是,成親多年,未有一兒半女,不順遂之事頗多,不想忍也得忍。


    藍姨娘雖有幾分姿色,神情卻是跋扈。眉梢挑動之際,美眸流轉。


    每一個被她目光掃到之人,都能感受到她不加掩飾的輕狂無禮。


    藍姨娘的肚子已經高高撐起了衣裙,她的手扶在肚子上,說話格外的硬氣。


    望著神色囂張的藍姨娘,蔣夭夭心裏暗笑: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本事,放馬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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