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


    南彥看著從對家打出的南風,沒有錯過,當即點和。


    一杯口,dora1,加門清榮和的單吊型,3900點。


    伴隨著這個直擊,對方的點數頃刻間隻剩下200!


    場上,不論是鈴木真我還是安野清,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僧我三威竟然會放這樣的銃張!


    包括南彥點和了對方,也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擁有通感的僧我,不應該這麽簡單地被他直擊到才對。


    畢竟之前的兩場直擊,一次是動用了雀傀的感知力,上一次明明僧我三威能夠偷換牌山,可他最終沒有這麽做。


    這是在放水麽?


    但是在僧我放銃的那一刻,後方的眾人都不免雀躍了起來。


    還剩下兩百點,就算是僧我這樣的老烏龜恐怕也回天乏術了吧,南彥隻要隨便自摸一次,哪怕隻是個斷幺九,就能擊敗對方。


    尤其是幾個女生,更是手掌相合,輕輕擊掌。


    和也和井川,也是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剛剛南彥被連續直擊的時候,他們是真的捏了一把冷汗。


    好在這最艱難的時刻是被闖過去了。


    現在比分相差極大,就算對方是關西黒道頂點的人物,也斷然沒有這麽容易翻盤取勝。


    “那些都是你的朋友麽,南夢小友?”


    僧我目光越過南彥,注意到了後方的那些白道的少年姑娘,他們臉上都充斥著喜悅之色。


    在之前形勢危急之下,他們竟然沒有一個人拋棄南夢彥逃走。


    要知道這群人可不是南彥的手下,非親非故,甚至沒有金錢和利益的這條線來捆綁,他們居然全都留下來了,和南夢彥共同承擔這場麻將的風險。


    回想起自己叛離的親信,僧我多少有些神色複雜。


    “是。”


    南彥簡潔道。


    聞言僧我深深一歎,“看來你和他們之間有著不錯的羈絆,屬實是難能可貴。”


    見到了頂點景色的麻雀士,身邊的朋友知己越是稀少,不管是哪一行都是如此。


    像是明星、演員、體育巨星、歌壇皇後.這些人屹立於巔峰之上,身形越發孤獨。


    然而隻有這樣的人,才能站在高處,俯瞰蒼生。


    很快,僧我話鋒一轉。


    “如果你隻是一介尋常雀士,這份羈絆會讓你受用終生。


    然而以你的天賦,本就是追究麻將的極致而生,你並不尋常!


    想要達到麻將的至高之境界,需要孤身一人不能有所牽掛,不能被任何內外因素影響的完美心態,不能被世俗紅塵所牽絆!


    所以很可惜,這些人終究會成為套在你身上的囚索,你將注定沒有辦法達到至高境界!


    南夢小友,伱未來的成就,絕對不下於吾等!


    而我知你本心,亦是向往黑暗。


    何不盡早斬斷這份羈絆,隨我來關西。


    你終將,成為關西黒道的王!”


    安野清聞言悚然神驚。


    愕然地望向了南夢彥的方向。


    她知道這位少年深受僧我前輩的重視,但她從未想過,前輩竟然將他視作未來黑暗麻雀界的霸主,關西黒道的繼承者。


    後方的白道眾人,也是麵容駭然。


    黒道這幫人是不是瘋了啊,欲將南彥加冕為王,這也太離譜了!


    和也也瞪大了雙眸,不敢相信這位關西的黒道大佬,竟然將南彥這樣一位十六七歲的少年培養成關西黒道的王者。


    實在是不可思議!


    麵對這偌大的誘惑,普通人是很難不動容的。


    但見南彥麵色平常,似乎沒有太過驚訝,也不置可否。


    並未拒絕,也沒有接納。


    “我想知道,通過‘通感’,你看到了什麽?”南彥好奇問道。


    剛剛的放銃,明顯有緩和拉攏的意思。


    這前後的態度轉變,應該和那個通感有著某種關聯。


    “看到了你的過往以及你的未來。”


    僧我倒沒有隱瞞。


    通感這種柄權,能夠感應對方的過去,以此來判斷對方的未來。


    大多數人都以為自己是有獨立自主的意識,但實際上隻是屈從於習慣而做的簡單思考。


    就像打網絡麻將的人,隻有在放銃之後才會意識到自己的愚蠢。


    隨著‘過往’的積累,如果一味屈從於習慣,那麽自身的愚蠢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日月堆積,最終即便意識到自己的愚蠢也已到了病入膏肓的程度。


    這種冥頑不化的愚昧會伴隨著一個人,直至死亡。


    在這個世界,真正能夠獨立思考的人,少之又少。


    而通過一個人的過往,自然也能判斷出對方未來會犯的錯。


    亦能預測未來。


    “曾經的你,過得相當悲愴頹唐,與世人無異。


    如果再無改變,你的命運就如這芸芸大眾一般,過著愚昧渾噩又普通的一世。


    然而在幾個月之前,你便得到了能改變你一生的柄權,那是來自鷲巢老先生的眷顧。


    雖然不知道你是從哪裏得來的,但它的出現實實在在的改變了現在的你,還激活了你潛在的才能,這是屬於你的天賜緣分。”


    說到這,僧我三威頓了數秒,“至於你的未來,亦為我所知。


    你將赴身暗夜,行走於黒道,終有一日,你將觸摸到名為鬼神的門檻,得證麻將的真諦。


    白道麻將給予不了你這些磨礪,但黑暗麻將界可以!


    隨我來吧孩子,有你強運的才能,與我的通感之柄權,這二者結合,必能在關西複現鷲巢之榮光!”


    說到這裏,僧我渾濁的瞳仁之中,已有了幾分癡狂。


    曾經的鷲巢岩,為黒道之中最為閃耀的一顆星辰,包括僧我在內的無數黒道大佬,見到他都隻能俯首而拜。


    相傳他在傳說的那個夜晚,已臻至鬼神之境界,這更是令僧我心馳神往。


    身為黑暗麻雀士,可以不在意財富和名利,但是那觸摸最上層的機會,僧我不可能不去覬望。


    最終不管是南夢彥得到了自己的通感,還是他得到了南夢彥的強運,都將成為第二位鷲巢岩,這必將迎來關西乃至整個霓虹黒道的全麵複興!


    “你將來注定會赴身黑暗中,為何還要猶豫不決?”


    僧我三威循循善誘道。


    這場麻將並不重要,但讓南夢彥赴身於黒道,才至關重要。


    既然他遲早會踏足那個領域,為何不是現在?


    然而在他麵前的南彥,麵色卻越發平靜。


    “看來前輩從鷲巢老爺子那裏的來的柄權,跟我的豪運類似,都不是完全體啊。”


    南彥微微搖頭,“既然能夠看到過去並由此推斷未來,那你應該知道,現在的我隻有拒絕這一種選項。”


    “這是為何?”僧我不由愣住,似乎沒有想過南彥會如此答複。


    “我確實會踏足黑暗的領域,但不是現在。”


    南彥正色道,“所以,容我拒絕!”


    這一刻,僧我徹底頓住。


    無法理解。


    利用通感,他看到了南彥的過去,完全能推斷出南彥的未來。


    從小遭遇霸淩和欺辱的少年,一旦得到了無與倫比、能夠改變世界的黑暗勢力,他絕對會竭盡全力要得到這股力量才對。


    被霸淩者往往對力量擁有著極度的渴望。


    可為何南夢彥會拒絕。


    他理應看穿了南夢彥的過往才是。


    一個人會欺騙所有人,但不會欺騙過去。


    因為現在的自我,正是由過往的點點滴滴而構成的。


    隻要完全掌握一個人的過去,那麽他的未來完全能夠推算出來。


    這也是為何鷲巢岩的手下各個忠誠無比,因為他能夠預判到自己手下的未來,乃至看穿整個世界的未來格局!


    正是因為預見了上個世紀霓虹的覆滅,鷲巢岩才會從警局離職,靠著自己的才能饕餮整個霓虹的財富,最終成為一代黒道之主!


    而像南夢彥這樣的聰明人,也絕不可能欺騙自我。


    看著對麵的僧我疑念大起,南彥卻沒有多少表情。


    僧我看到的過去和未來其實都沒有錯。


    如果是曾經的南夢彥,當一個人格不穩定,且懦弱自卑的被霸淩者得到了擁有毀滅性的力量,那麽他絕對會不惜一切代價去追逐之。


    然而僧我隻看到了南夢彥的曾經,以及南彥到來之後的那段過往經曆,並沒有看到他穿越之前的人生。


    所以僧我的通感,注定無法完整地預測出他的未來。


    可在這一刻。


    警兆大起。


    一種無邊恐怖的感覺,自老者的周邊蘊生,頃刻間摧毀了僧我從開始便塑造而成的慈祥老者的形象。


    恐怖的感覺瞬間席卷開來,連他身邊的安野清都似有所感地捂住了嘴,極端心靈痛苦將她所有的感知瞬間摧毀,麻將牌也看不真切,聲影都變得無比虛幻。


    高台之上,百喰大族的眾多黒道人士,臉色全都勃然色變。


    連鈴木真我也是麵露苦色。


    這位縱橫關西的大佬,終於是卸下了所有的偽裝,真正動怒了。


    南彥心中也沒來由地產生了恐懼,由心而發的恐懼感,比任何靠氛圍才能帶來恐怖的電影和鬼片都要直接而迅猛,一瞬間爆發的恐懼幾乎將他的心神給吞沒。


    好在雀傀模板中有著收斂心神、安定靈感的技巧,否則光這種恐懼都會讓人六神無主。


    穩住心神後,南彥才緩緩看向僧我三威。


    有這麽多人旁觀的情況下,僧我總不可能直接來硬的吧。


    片刻過後。


    僧我才看了一眼南彥,渾濁的目光變得無悲無喜。


    “南夢彥,身為麻雀士,還擁有著普通人一生都追求不到的才能,難道你真不想踏入那至高領域,得償一見那無限崇奢之景?”


    “這倒不是。”


    作為已經踏入過一次鬼神境的南彥微微一歎,“我隻是覺得,如果依靠別人才能進入的至高境界,那麽這個境界顯然有些名不副實了。”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啊。


    鬼神境就好像仙姿玉貌的校花一樣,隻有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時候才是男人最渴望的,然而當校花已經嫵媚地在自己床邊,一個念頭就能狠狠進入的時候,你就會發現其實不過如此。


    但僧我顯然不會知道南彥已經踏入過鬼神境。


    沉吟了少許後,才放聲大笑。


    “你說的對,想要踏入那個至高境界,他人的經驗、技巧以及一切外力的輔助都是無用的,最終隻能靠自己。


    不過,老夫畢竟年老固執,這最後的一局,老夫便傳授你一點在黑暗領域的心得。


    用這一副牌,來決定最終的勝負!”


    聽到這話。


    後方的白道眾人立刻就炸鍋了。


    “這老頭,耍無賴吧,他隻剩下200點,反觀咱們優勢巨大,所以他突然改口說一局定勝負。”


    “不公平,這樣的勝負,絕對不認!”


    “……”


    井川麵容緊繃,開什麽玩笑,這種臨時變卦的行為,就算是黑白兩道都極為不齒。


    僧我三威作為黒道大佬,不可能不清楚這點。


    “不,是因為牌局的性質變了。”


    和也搖了搖頭,“之前的隻是友誼性質的牌局,但這一局開始,是真在遁入黑暗麻將了,牌注改變是理所當然的。”


    “還能這樣?”井川瞪大了雙眼。


    “畢竟南彥一開始接受了危險性質不高的友誼麻將,在黑暗麻將,危險的大小往往伴隨著利益的高低,沒有既要又要的選擇,南夢彥從接受牌局的那一刻,就注定要走這一遭。”


    黑暗麻將並不合現代社會的法度。


    然而這個世界上,為何有如此多人對黑暗麻將趨之若鶩。


    道理很簡單。


    那就是黑暗麻將能帶來巨大的利益。


    許多人到了窮途末路之際,便會將自己的一切全都賭上,去博一個可能。


    如果隻打友誼麻將,即便南彥贏了,最終的結果也不過是最近一段時間不來找你麻煩,但往後是沒有保障的。


    黑暗麻雀界從來不認什麽友誼賽,隻有真正的黑暗麻將,才有效力!


    所有黑暗麻雀士,也隻認這種麻將形式!


    鈴木真我目光幽幽看了僧我一眼,沒有開口。


    要不要接受,是南彥自己的事情,他隻負責輔助。


    而南彥輕輕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最終還是要靠真在的黑暗麻將,才能解決所有的麻煩。


    就用這一局,定勝負!


    僧我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想要達到麻將的至高之境界,需要淡安無欲的完美心態,亦不能被世俗紅塵所牽絆,曠無他念,無有憂思,自然無為,虛空無立,苞羅表裏,過度解脫,方可興大乘,入鬼神!


    你本應該無欲無求,孤行於世,然而你身上沾惹了紅塵穢埃,需完全除盡,斬斷你過往的一切。


    否則踏入黑暗領域,這些終將成為你的拖累,令你神思哀傷!”


    僧我曾經遇到過那些曾在一瞬之間踏入過鬼神境界的麻雀強者。


    每個進入那個領域的人,都感受到了無窮無盡的孤獨。


    而這些人中絕大多數隻能在一瞬間入微洞神,很快就會跌落回原本的凡人領域。


    所以僧我判斷,想要入鬼神,就必須適應這種孤獨。


    “那你進入過那個領域麽?”南彥突然問道。


    一瞬間,安野清臉色驟變。


    原本宛如向禪師問道的完美畫麵,然而南彥這番直白的問話,便將這幅畫麵給破壞一空。


    這比問不婚老女人年齡、窮逼工資、母胎solo大法師是否婚娶,還要直截了當!


    南夢彥是不知道什麽叫委婉嗎?


    “不曾。”


    僧我倒沒在意,淡淡回答。


    “論孤獨感的話,孤兒顯然比任何人都更容易踏入那個領域,有爹媽的人不就沒資格了麽?”南彥問。


    僧我麵容微微一抽,旋即才恢複自然。


    “這方麵倒沒有研究,畢竟能踏入鬼神領域的豪傑之士,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會全盤告之。”


    言畢,僧我撫摸著麵前的十三張牌:“我麵前的這副牌,已是四暗刻單騎聽牌,而你的手中,亦不存在絕對安全的現物。


    你依舊隻有十四分之一的概率失敗,開始吧。”


    高台之上。


    坐在輪椅的少女看向下方的牌局,用隻有自己和旁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輕開口。


    “黑暗麻將的另一種形式,被稱作‘絞鬥’。


    劣勢的一方可以增加高額的賭注,進行最後的殊死一搏。


    即便在極大劣勢的情況下,隻要能夠追加賭注,在黑暗麻將是被允許的一種行為,這是有別於白道麻將的規則。


    比起白道麻將,這種規則返璞歸真,重歸於‘賭’!”


    言傳身教麽?


    想要當南夢彥的引路人。


    嗬,看來還是不舍得這塊璞玉啊。


    .


    從僧我手中的那副牌中,南彥確實感受到了一股無比恐怖的氣息。


    隨後他看了一眼牌山的方向。


    一種靈感突然蘊生而成。


    南彥隱約能感覺到,一旦到了僧我三威的回合,對方便會自摸成功,24000點的點數會頃刻間從自己的點數上扣去。


    自己看似有著極大的優勢,但就算按照剛才的優勢打下去,自己還未必穩贏。


    這就是麻將作為賭鬥的模式最為迷人的地方。


    即便再大優勢的情況下,也存在著失敗的可能!


    何況對手還是僧我三威。


    所以想要徹底將麻煩除去,這個黑暗麻將必須接受。


    十四分之一的概率,一般來說,就算在網麻裏讓係統自摸模切,放銃都沒有那麽容易。


    但是對擁有通感的僧我而言,他設下的牌局,完全是針對自己而來。


    包括使用天江衣模版時的‘過去的自我’。


    想要從這十四張牌裏,打出安全的牌出來,其實沒那麽容易。


    “十四分之一的概率,沒那麽容易放銃吧。”


    “我感覺閉著眼打都不會有事。”


    “不,如果說這隻是一場普通的麻將,絕大多數人都能夠輕鬆通過,在沒有壓力的情況下,選擇也會多一些,然而在這種黑暗麻將的對局裏,每個人的神經都會崩的很緊,這種情況下,打出的牌都會驚人地趨向於保守,而且是極致的保守選擇,所以這個放銃的可能性,遠比正常的牌局高的多。”


    何況,以僧我的那種柄權之能,能夠精準無誤地狙擊到對方手裏的牌,所以這個概率遠比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南浦數繪微微點頭:“對的,如果是普通的牌局,沒有任何負擔的白道麻將,我相信南彥能安然通過,可是這事關自己的未來,不管是誰都會慎之又慎。”


    決定一切的一手切牌,任何人都做不到隨心所欲。


    高台之上,百喰一族的人,也都目光注視著南彥,緊張的氛圍感染了所有人。


    因為這一手,將決定今晚牌局的成敗!


    沉默了許久。


    直至夜風漸冷。


    南彥才將手牌中的一枚三萬,緩緩切了出來。


    見到三萬落在了牌河當中。


    僧我搖了搖頭,緩緩歎了口氣。


    在場的所有人神經都繃緊,甚至不少人的汗水都從額頭滴落,腎上腺素飆升。


    然而南彥卻麵容平靜。


    這張牌是不可能放銃的。


    因為這手切牌,是由前世的他所做出的,隻有他才明白的決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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