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令牌打在白起的鎧甲上,發出一聲清脆的悶響,宛若利劍擊盾。


    白起手持一米八的駭人巨鐮,身形不過微微一頓。


    狄仁傑立刻向他甩出一張黃牌,嬴政的劍雨從天而降,狄仁傑硬挨了兩劍,見黃牌將白起定住,這才轉身跑路。


    下意識的,他跑向了和稚笙相反的方向。


    他不能將嬴政白起這對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組合帶到稚笙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身邊。


    他討厭稚笙的狠毒。


    也反感稚笙笑裏藏刀的虛偽。


    可他無法否認,無論她在他心裏有多差勁,她對他的好,是他無法否定的。


    他可以不認同她的觀點。


    但他無法因此將她送上絕路。


    嬴政是一座威力巨大的炮台。


    但是沒有白起的守護,這座炮台不堪一擊。


    狄仁傑已經錯過了摧毀炮台的最佳時機。有白起在,別說他,就算是韓信都很難刺殺成功。


    狄仁傑決定撤了。


    再不撤,他就要把自己的命留在這裏。


    但在撤退的一瞬,他的餘光瞥見了被重重包圍的稚笙。


    稚笙的身邊,已經自動形成了兩條隔離帶。


    她孤零零的站在那裏,前後左右都圍著紋有恐怖紋身的強壯男子。


    在這些男人身後,站著麵帶微笑的洛凝殤。


    其餘的圍觀群眾懾於那些男子的身份,全部躲在兩步之外圍觀。


    狄仁傑忽然想起了洛凝殤那位男朋友的身世背景。


    就算洗白多年,那終究是陳家的少主。


    狄仁傑忽覺肩頭一熱,鋒利的金劍向他射來,他一回頭,便見嬴政身前的無數金劍正扯成一道絢麗的劍虹,朝他洶湧撲至。


    他慌忙躲閃。


    但白起依然追到。


    眼見死神的鐮刀已經舉起,狄仁傑連忙一個斜向走位,硬吃了嬴政一劍,抬手一張黃牌,再次將白起攔在原地。


    隻是一瞬,韓雨琪忽然起了殺人的念頭。


    精粹。


    為了複活妲己,她需要精粹。


    狄仁傑身上,肯定有精粹!


    她緊緊的攥拳。


    洛凝殤處,稚笙身邊的包圍圈在縮小。


    洛凝殤的笑容依舊柔柔的,如冬日的雪花般輕柔,如冬日的雪花般冰冷:“你對我做的事,不能就那樣過去了。”她溫和的望著稚笙的臉:“在這些人裏,你選一個吧。”


    稚笙瞥了眼自身難保的狄大人,心知此刻她隻能自救。


    她看了看周圍這些身形結實的男子。


    在脫下外套、站直身子之前,她完全看不出他們竟然全都是練家子。


    她數了數。


    十二個。


    陳淞是真的很疼洛凝殤。


    把他身邊最好的弟兄全都給她了。


    稚笙心裏有數。


    這樣的配置,哪怕狄大人在這,也很難應付。


    於是她的唇角重新勾起無害又燦爛的笑容:“選人做什麽呢?”


    洛凝殤笑得依舊溫柔而危險,她壓低了聲音,平靜:“***你。”


    稚笙忽然有些喜歡這個無論說什麽都能保持住麵上微笑的學妹了。


    從洛凝殤的笑容裏,稚笙能感覺到此刻麵前這學妹內心的無比鎮定。


    曾經是怎樣軟弱膽怯的女孩兒啊……


    誰都可以欺負一下。


    誰都可以肆意調侃。


    稚笙見慣了洛凝殤逆來順受的模樣,早已因她的不反抗、不爭取將她蔑視到了地底。


    稚笙早就知道陳淞第一次要洛凝殤是用強的。


    結果,洛凝殤竟然選擇了默默忍受。


    甚至,當洛凝殤和韓雨琪在學校裏遇到陳淞,洛凝殤的反應竟然是逃。


    稚笙生來討厭弱者。


    在她看來,這個世界太過於和平,所以才會養了一堆隨波逐流的劣質品,讓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成為了過去。


    她討厭不反抗。


    連帶著也看不起洛凝殤。


    人人都捏軟柿子。


    因為軟柿子捏了就捏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軟柿子之所以被捏,就是活該她軟。不然,怎麽沒人捏仙人掌呢?


    怎麽沒人捏榴蓮呢?


    怎麽沒人捏螃蟹呢?


    你軟,所以你活該!


    稚笙的人生沒有“同情”這一項。


    她敬畏強者、尊重奮鬥的人,卻對任人宰割的羔羊無比殘忍。


    所以,為了扳倒陳淞,她甚至不惜利用張瀟瀟,找人**無辜的洛凝殤,以此逼陳淞動手。


    她當初當然知道洛凝殤是無辜的。


    不過無辜又如何?


    無辜難道可以當飯吃麽?


    反正是軟柿子,反正捏一下也不會有什麽後果。


    反正就算是受害,受害人也不是她稚笙,受害人也不會反抗,害了就害了,有什麽好怕的?


    稚笙為人,素來如此。


    但令她意外的是,洛凝殤那樣溫順的待宰羔羊,如今竟然長出爪牙、學會反抗了。


    陳淞和王欽不一樣。


    王欽的父母都是中科院的研究人員,平日裏忙得見不到人,基本上是他的姐姐王妍在照顧他。


    王妍曾多次留學海外,腦子裏全是男女平等的前衛思想,王欽從小就被姐姐拽著耳朵教育:“要尊重女孩子的想法啊!男生女生沒什麽不同啊!你們都是一樣的,不許因為是男孩子就有優越感啊!男生要大度才顯得帥啊!”


    但陳淞是他****的那個老爹用棍子從小打到大的。


    據說陳家有一個傳統:每家至少要有兩個同齡的男孩兒,但能成為接班人的隻有一個。以至於陳家的家主基本上都會有那麽一兩個私生子、私生女。


    在陳家,出身不重要。


    就算是陳太太的孩子,如果在後續的成長中被私生子兄弟擊敗,也會失去接班人的資格。


    但陳淞的父親是道上有名的癡情人,他不肯在外麵留野種,又不能無視家裏傳下來的規矩,便在陳淞出生後收了一名義子。


    無論陳淞能不能留在陳家,陳太太是肯定可以保證衣食無憂的。別人都是母子一心,因為他們的去留牢牢的綁在了一起,但陳淞是孤軍奮戰。


    這是道上人盡皆知的秘密。


    為了獲得留下的資格,陳淞從小就不得不拚盡全力。道上弱肉強食的森林法則彌漫進了家庭,為了保證絕對的權威,陳淞從小就霸道的不像樣子。


    boss說過,陳淞的男權主義很重。


    boss看人很準,稚笙相信boss。


    陳淞會看上洛凝殤,稚笙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她美麗,而且溫順。


    稚笙以為陳淞會把她徹底變成他牢籠裏的羔羊。


    結果,他卻把她養成了一支帶刺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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