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應了本宮,好好保護她的。


    跟著藍色的蝴蝶走了沒有幾步,韓雨琪便看見了狐妖妲己。


    我答應過她,好好保護妲己的。


    但妲己還是死了。


    韓雨琪內疚的想。


    或許,她從一開始就該將妲己帶走。


    或許,她根本就不該讓妲己離開她的視線。


    一切都是她的錯。


    她看著狐妖妲己用那含恨的眸子狠狠的盯著她,發現藍色蝴蝶竟然就那麽直接的朝著狐妖妲己的方向飛去了。


    韓雨琪有些害怕。


    ——別怕,跟著它。


    她聽見了王欽的聲音。


    但她看不到王欽的臉、拉不到王欽的手、感覺不到王欽的懷抱。


    她還是好怕。


    蝴蝶沒有停。


    再不走,她就跟不上了。


    她看見那些蝴蝶一點點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裏,耳邊再次響起王欽的聲音。


    ——別怕。


    不要怕。


    她對自己說,然後低頭,不看狐妖妲己,朝著藍色蝴蝶飛翔的地方快步跑去。


    她不敢抬頭。


    她怕她看到狐妖妲己那對飽含怒火的眼睛。


    她說過她會好好保護妲己的。


    她一路跑著,以為自己選對了方向,抬頭,卻發現天空一片漆黑。


    蝴蝶不見了。


    她回頭。


    狐妖妲己也不見了。


    她看到了王欽。


    好多王欽。


    各式各樣的王欽。


    隻能遠遠仰望的那個名為h丶mr.q的王欽。


    為了那張打賞截圖對她冷暴力的王欽。


    因為精粹警告她不要站到她對立麵的王欽。


    每一個王欽,她都那麽熟悉。


    但每一個王欽,她都那麽怕。


    他們隻是站在原地,默默地看著她。


    從四麵八方看她。


    他們沒有說話,也沒有做事,但隻要輕輕地瞥上那麽一眼,她就知道他們分別是哪個王欽。、


    萬眾矚目的王欽。


    冷靜自持的王欽。


    堅定果決的王欽。


    都是她愛的王欽,卻也都是她怕的王欽。


    為什麽沒有那個寵她愛她、事事都縱著她的王欽呢?


    她開始尋找。


    她將目光從一張張看起來沒什麽不同的王欽的臉上掠過,每看一張,便心驚一分,看著看著,便失去了找下去的動力。


    因為那些王欽,都不是愛她的那個王欽。


    好可怕。


    可她連之前一直在她耳邊徘徊的那個聲音都找不到了。


    淩晨的夜,很冷。


    吳怡穿著厚厚的衣服,外麵還批了一件吳晴的軍大衣。


    莊周從海裏浮上來了。


    鯤一如既往的留在水中。


    從淺水區到岸邊的這段距離,依然由莊周自己遊。


    “她迷失在了夢裏。”莊周說。


    於是吳怡去敲門。


    王欽趕到海邊的時候,臉色十分難看,但依然控製住了語氣,問莊周:“什麽時候能再去找她?五分鍾?十分鍾?一刻鍾?”


    莊周打了個哈欠:“一覺——”


    “等你一覺醒來,你會發現你的鯤被分成幾個部分,分別在部隊食堂的大鍋裏遊泳。”


    莊周的哈欠不由得僵在臉上。


    “其實沒關係的。”吳怡努力緩和氣氛:“嫂嫂身體素質可以,做幾個晚上的藍夢不會對身體有太大損傷,而且——”


    “幾個晚上?”王欽的語氣間開始有了按不住的怒意:“這是吳老司令的轄區!我以為有你們在,她不會出任何差錯,就算一時不慎磕到碰到,也不會有什麽大礙。結果呢?你們竟然讓她在這沾染上了藍夢!吳晴都扛不住的東西,你們讓她拿什麽抗?已經兩個晚上了,你們還想要幾個晚上?”


    這是吳怡第一次見王欽發火。


    她不是沒惹過王欽生氣,可王欽便是再怒,也不曾對她如此暴怒。他當她是妹妹,對她一直有著比別人更多的包容,故而即便她有時的確做得過了,他也不過是瞪她一眼,再無其他。


    她連忙閉嘴、低頭。


    吳晴忍不住為妹妹開脫:“平行位麵必須有人提供場力才能維持穩定,而且——”


    他忽然發現妹妹在拉他的衣角。


    他回頭,發現妹妹堅決的搖了搖頭。


    他恍然大悟。


    王欽根本就不是在和吳怡撒氣。


    他隻是太擔心,所以控製不住他的怒意而已。


    三人一起陷入尷尬的沉默。


    半響,王欽才揉了下太陽穴,然後朝吳怡歉意的微微欠身:“剛剛,抱歉。”


    “沒關係。”吳怡笑了下:“隻是……嫂嫂那邊……恐怕又要辛苦一晚了。”


    “理智告訴我,”王欽無奈的看了吳晴一眼:“應該趁著吳晴頭腦清楚,抓緊進行app的下一步破解。”


    他將目光投向海岸:“但我或許更該陪著她。”


    “那你就去陪著她。”吳晴習慣性的伸了個懶腰:“藍夢很辛苦的。你在,她大概會好過一點吧。”


    他回到房間裏,發現韓雨琪手腳冰涼。


    他不知道該怎麽幫她,或許,將她丟在這裏,轉而去和吳晴進行app的下一步破解工作才更為理智。


    因為藍夢的緣故,吳晴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清醒了。


    在吳晴清醒的日子,他們的合作素來愉快。


    王欽喜歡和聰明人合作。


    當韓雨琪醒來,吳晴便會再度陷入沉睡。


    在為平行位麵尋找到可以代替腦磁場的力場之前,總有一個人要活在夢裏。


    這是吳晴自己選擇的責任。


    而在吳晴扛起這份責任的時候,王欽無法和他繼續app的破解工作。


    今晚,難得的有事半功倍的機會。


    但是王欽選擇放棄。


    他不能把她一個人丟在那裏。


    那是一場沉重的噩夢,他無法給她任何實質上的幫助,但是他希望,當她從噩夢中醒來,他可以做那個給她提供安慰的臂膀的人。


    他摟著她。


    她的手腳冰涼。


    發絲漸漸滲出水來。


    “我夢到了好多個你。”不知過了多久,懷裏忽然傳出韓雨琪幽怨的聲音:“可他們都不要我……我沒人要,隻好找你。”


    “怎麽會呢?”他緊緊的摟著濕漉漉的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我要你,我把餘生都交給你。”


    她掙脫他的懷抱,回頭望他:“我做了藍夢。和吳晴一樣的夢。”


    “那不是藍夢。”王欽騙她:“隻有吳晴才會做藍夢。”他像是要說服她,又像是想說服自己:“你會沒事兒的。”


    “那明明就是藍夢啊。”韓雨琪柔聲:“我在夢裏聽到了你的心聲。”


    王欽驚訝。


    韓雨琪貼到他懷裏:“我愛你。像你愛我那麽愛。我會找到破解藍夢的辦法的,為了吳晴,更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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