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璟佑和謝斐都覺得開解他已經開解得差不多了。


    飯後陪他嘮到下午兩點多,就說了請辭、下次見麵再聊的話。


    淩源相當熱情地送他們出門,邀著說回頭在學校裏見什麽的。


    謝斐就帶著顧瑩騎車走在前麵。


    傅璟佑和陸淼緊隨其後。


    陸淼眉心憂慮緊蹙,終歸是擔心淩源的安危,就半路拉了傅璟佑的衣服,說再回去看看。


    她說話,傅璟佑一貫是聽的。


    當時就給調了自行車車頭。


    重新回到淩家,陸淼一進院子淩母就看見了。


    “小寶……”


    淩母打招呼想問問是不是有什麽事,他們怎麽又回來了,被陸淼搖頭製止了。


    陸淼指指房間方向,噓聲問淩源是不是在屋裏。


    淩母點頭,她便和停好自行車的傅璟佑一前一後穿過堂屋進了房間。


    果不其然,淩源又跟之前一樣。


    送走了人,回屋就蒙頭卷著被子倒頭睡。


    “媽,你別管了,晚點我自己收拾,你先出去吧,讓我自己待一會兒。”


    聽見有人推門進來,以為是淩母,他悶聲並未起身。


    “……”


    陸淼靜聲走到炕邊停下。


    傅璟佑跟在她身後,很配合地保持安靜。


    短暫靜默,陸淼抿著唇瓣徐聲道:


    “淩源……”


    鼓了個大包的被子僵了一下,旋即動了起來。


    陸淼看在眼裏,語氣加快了幾分:


    “你躺著就行,不用跟我麵對麵,我說幾句就走。”


    “……”


    大鼓包被子便恢複了平靜。


    陸淼道:“我知道這前後發生的事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麽,但是我也想告訴你,我們現在都還年輕,未來還有很多種可能。”


    “這個機會隻是所有‘可能’中的一個,它代表不了所有。”


    “後續工作方麵的事,我會竭盡所能地幫你。”


    深深吐出一口氣,陸淼繼續道:


    “關心你的人有很多……我們一起努力,行嗎?”


    淩源沒有回應。


    陸淼也不逼他做出口頭承諾,輕聲囑咐了句“好好休息”,就轉了身。


    傅璟佑將她的溫柔細膩看在眼裏。


    見她眼尾紅紅,明顯一副要哭的模樣,他輕輕將她摟進懷裏拍了拍,才牽著她往外走。


    剛站進院裏,就聽見房裏傳出了哭聲。


    起初壓抑,而後越來越大。


    不知藏了多少心酸和不甘。


    斷人前途,猶如殺人父母。


    怎麽可能會甘心呢?


    陸淼就是怕淩源壓抑得太久會想不開,所以才掉頭回來。


    現在聽淩源哭出聲,她懸著的心反而放了下來。


    哭一哭,宣泄出來也好。


    陸淼什麽都沒說,搭上傅璟佑的手坐上自行車,兩人一起攜手回家。


    說來也巧。


    兩人回家的自行車剛出淩個莊,後頭劉家一大家子就拎著東西,帶著劉文佩一起來了淩家。


    這個時代雖有離婚,可離婚並不占據主流。


    即使想要離婚,真正能離的人,又有多少呢?


    淩源是動了離婚的心思。


    可劉文佩要是沒有孩子,那離婚成功的概率還能大一些。


    現在劉文佩肚子有一個,劉家又頻頻上門致歉。


    亂七八糟的,甚至還有一些認識或不認識的三姑六婆跑上門摻和,做和事佬。


    加上淩家老兩口塌實的脾性,淩源這個婚,注定從沒張開嘴就要以失敗告終。


    現實呀。


    有時候,就是這麽的欺負老實人。


    ……


    再說傅家。


    怕淩源真想不開出事,陸淼說會竭盡所能地幫他一把,就是想給他存一絲希望。


    當然,陸淼也是說到做到。


    回家後第一時間就是找她爸打探。


    工作不能重新分配,那還有沒有別的招兒?


    能不能給通融安排一下?


    不能?


    真的不能嗎?


    一連數問,陸淼直接把親爹問得不吱聲。


    陸遠征在外麵不應別人的所求,可自己姑娘多嬌氣傲然的一個人?


    她求過來,他能不給點說法嗎?


    陸遠征深思向後撫了一把腦袋,還是鬆了口:


    “這事兒我看看吧,盡可能地幫著奔走一下。”


    陸淼點頭:“別的事情就算了,這事兒弄得不好真得要人命,能疏通就幫著疏通一下吧。”


    她跟孩子爸爸的專業就業方向和淩源大相徑庭,要找人脈,真挺為難的。


    她爸好歹是名校校長,人有麵子,路子也廣。


    要給淩源找一份對口的工作,成功概率能大不少。


    陸遠征沒有直接給準話,隻沉聲道:


    “盡人力,聽天命,也別想得那麽好,必要時候該考慮一下專業外的工作,還是得考慮。”


    剛過畢業季,研究所也好,各家大廠也罷,都是緊著畢業生優先安排。


    要想半路插進去一個,誇得再是天花亂墜,人家不會懷疑嗎?


    這麽好,這麽優秀還得走關係進來?


    難不成還能把發生的這些糟心事,都道出來給人家聽?


    真說了,也未必會有幾個人信。


    陸淼也明白這個道理。


    她正思索著怎麽說,一旁孩子爸爸先開了口:


    “實在找不到專業對口的,那就取待遇好的優先,多少能減少點落差。”


    陸淼腦袋轉過來轉過去地看,半晌小雞啄米點點頭,很讚同他的說法。


    陸遠征“嗯”了一聲,也沒再說什麽。


    ……


    陸遠征是誰呢?


    他身有極高軍銜,又是高校校長,他真心想辦的事,能辦不成嗎?


    看重情誼歸看重情誼,陸遠征也不傻。


    說是回回都讓自家吃虧,倒也算不上。


    但也沒有替別人辦事,總是自家添堵受氣的道理。


    人情世故,也不是一兩句“真心換真心”就能說得清楚的。


    顧慮事情辦得過於“輕易”,回頭家裏的兩個小輩還討不著半點好。


    這事兒陸遠征故意壓了一陣子,才著手安排。


    也就是幾通電話打聽的功夫,陸遠征就敲定了淩源的去處。


    不過不是近前安排,估計最快也要等到五月底的時候。


    南三環及三環開外的那一片兒,最近在開疆拓土。


    等過陣子土地收拾出來,國家會投放大棚研究組。


    其目的,在於嚐試未來北方自己廣泛供應冬季的果蔬需求。


    雖然比不上出國深造,可到底是國家扶持的班子,也不是一般農科生說想進就能進的。


    不埋沒淩源的專業成績,也不失他的體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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