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裏,絕對還存在著不為自己所知的東西。一座會移動的冰山,著實讓束星北震撼。而看方舟上的種種舉動,分明是早已清楚冰山下麵藏著某頭巨魚或者海獸了。


    也就在束星北稍加思索的時候,方舟前方已經分散開的九座塔船隻上,突然站出了一隊隊兵丁。


    他們有如鋼鐵戰士一般站在船頭,每個人都身穿甲裝,頭戴鋼盔,手裏握著明晃晃的鋼矛。


    “一組準備。聽口令,蹲身,擲!”隨著一聲聲號令聲,每艘船上負責指揮的那人手持一麵繡有長矛的赤色旗幟,隻見那旗幟往前一揮,跟著一根根鋼矛就被船上的兵丁們投擲了出去。


    九塔在前方的船隊,尤如九條大龍,每艘船上擲出的鋼矛如同箭雨,刹時間朝著冰山下方飛去。


    “一組退下,二組準備,聽口令,對準剛才投擲方向,擲!”那赤色旗幟再次揮動,又是一陣長矛如雨,往冰山下方擲去。


    短短時間裏,也不知道有多少根長矛被投擲了出去。


    冰山忽然停了下來,矗立在那裏,不再移動。


    “下麵的東西,死了?”方舟的第二十二層,有人問道。


    “怎麽可能死。越是龐大的東西,越是難已死亡,”旁邊有人頗具哲理地回了一句。


    冰山仿佛是要回應這人的話似的,猛然抖動,又緩緩地朝著方舟方向挪動起來。


    “我的天啊,還活著。我總感覺山下不是有什麽,而是冰山成精了,”有人實在忍不住了。


    危險已近在眼前。要是冰山真的像一艘大船似的朝著方舟開過來,那就是災難,誰也逃避不了的災難。方舟再大,還能大得過眼前這個冰山嗎?


    “大家別擔心,水下的生物受了重傷了,”二副一邊和指揮艙聯係著,一邊寬慰著眾人。他能聽到大家的話,顯然,有人害怕了。就算沒有明顯表露害怕的人,一顆心肯定也提了起來。


    九塔派出去的船隊依然在攻擊著冰山。


    “三組,準備,擲,”隨著旗幟的揮動,號令的響起,又是一輪長矛被投擲了出去。


    水下,那些血色已漸漸消散。無數支被拋擲出去的長矛,看起來並沒有奏效,起碼沒有能給山下生物造成明顯的傷害。


    然而冰山下的生物怒了。


    一隻巨形的爪子由水底伸了出來,滿是粘液的大爪子伸到半空之中,都遮住了陽光,前方一下子黑了下來。


    “我的天啊,”有人驚呼。


    “那是什麽,魚?哪有那麽大的魚啊,我的天,”沒有人能夠在如此巨形的爪子之下保持平靜。


    就連束星北都瞪圓了眼睛。


    這,到底是什麽樣的魚類?


    其實束星北剛才已經有了一點兒想法,他想嚐試著用心理術來溝通冰山下的生物。然而等這隻巨爪伸出來之後,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至少暫時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如此巨形的生物,意誌力毫無疑問也是龐大無比。憑著束星北現在所掌握的心理術,向這樣的生物施展,鐵定著要被反噬。


    那爪子在空中揮舞起來,猛地擊在冰山的山體上


    。


    冰山上傳來的咯嚓聲響,隔著玻璃,都能被方舟裏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一道道蛛絲似的線,瞬間爬滿了整座冰山。


    先是冰山的山頂部分飛了起來。


    “快躲,”高塔裏有人忍不住大聲呼喊起來。其實他的呼喊對於前方船隻來說,毫無用處,也不可能有人能聽到他的喊聲。與其說他是在提醒前方船隻,倒不如說他這聲喊是在表達自己的驚惶。


    山頂淩空飛了起來,筆直地朝著方舟左前方的船隻擊了過去。


    那些船隻亡命逃竄,可惜山頂飛來速度實在太快,根本避讓不及。山頂殘酷地擊在了那一排排船隻之上。


    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之後,海麵上少說也被砸沉了數百艘船隻。還有一些船隻被砸得船體破損,有的隻剩下駕駛艙,有的攔腰被截斷。


    那些船隻上的兵丁,有如無頭的蒼蠅一般,起先亂竄,跟著在眾人的眼前,被冰塊活生生地砸成了肉泥。


    水底還不時地冒出幾具屍體,有的沒有了頭,四肢攤開,鮮血直湧;有的沒有了身子,隻剩下頭顱飄浮在洋麵上,可能死得太快,腦海裏有一些意識,導致那頭顱之上的眼睛,還在閃動著。


    方舟上正用望遠鏡朝著前方觀看的人都手足冰冷。太慘了,真是太慘了。


    海域上,用人間地獄來形容也是絲毫不過份。


    這些人都見慣了生死,在眼前如此殘酷的場景下,都不禁心底發寒。


    “方舟能過得去嗎?”有人輕聲地問道。


    方舟繞不過冰山,接下來等待他們的,自然也是死亡。


    誰都明白了剛才山頂之所以被巨爪拍飛的原因。顯然是那頭生物被兩枚炮彈打中了,那些鋒利的長矛更是徹底地激怒了那頭生物。


    巨爪的出現,讓方舟確定了生物的位置。


    跟著方舟上傳來轟的一聲巨響,整個方舟都在震顫搖晃,又一枚炮彈朝著巨爪之下打了過去。


    這一擊,絕對是打中了目標。整個冰山都發出了轟然巨響,而那個剛才讓人屏住呼吸的巨爪也被炮彈無情地擊斷。


    一聲淒厲的慘叫,分貝遠遠超過了人類耳膜能接受的程度,吼得眾人隔著玻璃都頭腦昏脹,眼前模糊。


    有限的幾個人還保持著清醒,他們目不轉睛地朝著前方看了過去。


    隻見水底又升出了幾隻和剛才一樣大小的巨爪,遮天蔽日,在空中胡亂揮動。


    本來已經裂開的冰山再也保持不住原來的形狀,發出了滲人的吱卡聲響,在這些巨爪的拍打之下,又是一坨坨大大的冰塊朝著四周飛了過來。


    有的冰塊有如鋒刃,劃過了一艘船隻。明明是鐵製的舶船,居然被冰塊割裂了,開始滲水;有的冰塊有如土丘,直接由空中墜落,正好擊中了一艘船隻。那船連晃都沒有晃,直接被砸沉到了海底,全船人員都陷身海底,連發出驚叫的時間都沒有。


    “章魚,那是一頭章魚,”終於有人認出了冰山下的生物。


    章魚已然現身了,它朝著方舟這向瞪了過來,眼裏的怒火有如實質。整個身軀由水底升騰而起。


    這一下,連鎮定自若的二副都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太大了,整條章魚直接覆蓋了整個洋麵,隻能看到頭,身體一直向前延伸著,也不知道伸到了哪裏。


    章魚的腹部明顯有一個大大的創口,那創口比剛才被砸沉的船隻都要大,可是,如此龐大的創口,也沒有給章魚造成致命的傷害。


    它不但沒有死,反而更為瘋狂了。


    “前方船隻,再組織攻擊,”這一回發布命令的,是趙尚誌了。


    趙尚誌此時正在指揮艙裏,他牢牢地把握著作戰的時機。既要消耗各個塔的實力,又要保證方舟安全。


    “列隊,四組,五組,全部上去,”一聲聲號令,在洋麵上響了起來。


    隨著指揮旗幟揮過,一支支長矛再次被投擲出去。


    和剛才盲目的投擲不同,這一回,那些長矛一一紮中了章魚的身體。


    章魚在水中扭動著,身子一旋,海水便形成了滔天巨浪。浪頭高到讓人窒息的程度,最高處,至少也有剛才冰山的一半之高。


    高高的浪頭,再次有如冰山一樣拍打下來。


    那些前方船隻被無情地吞沒了,再也沒有了動靜。


    等這個浪頭過去,方舟前麵除了那條巨形章魚,連一條船也沒有了。


    九個塔裏派出去的力量,連同那些兵丁,甚至還有一些藥液浸泡改造的武士,沒有一個例外,都沉到水底去了。


    “我的天啊,”有人終於不忍再看,取下了望遠鏡,沒有再看。


    也就在這個時候,方舟裏又射出了一些炮彈出去了。那些炮彈和剛才打出去的炮彈分明有著差異,一個個漆黑一團,等炮彈落到章魚身上,並沒有將章魚擊穿,而是散開了,在陽光的照射下,那些漆黑的彈藥有如在章魚身上抹了一層又一層的油脂。


    跟著一枚枚火箭射了出去,擊中了那些油脂。


    海麵上升騰起無盡的火光,不斷延伸。章魚被這種意外的打擊打懵了,它沒有再次掀起巨浪,而是扭動著身體,努力地往水下沉,想用海水熄滅身上的火焰。


    “大功告成,”二副恢複了剛才的鎮定,他的臉上也露出了微笑。


    章魚在水底扭動,可是怎麽也撲滅不了身上的火焰,火焰甚至隨著章魚的沉沒,在水下燃燒起來,火越燒越旺。


    章魚剩下的七個巨爪奮力地拍打著,卻毫無效果。不但沒有撲滅身上的火焰,反而讓它的爪子也沾染上了黑色的油脂,連同它的爪子也燃燒起來。


    憤怒的章魚再次浮到水麵之上,遙遠得不知處於何處的尾巴掃動起來,仿佛要將整個海麵都掀翻一樣,巨浪不斷生成,不斷前湧。


    方舟顯然知道巨浪的厲害,一時不停地後退。饒是如此,還是有高高聳起的巨浪由天空拍下,重重地擊在方舟的頂部。


    轟隆,轟隆。浪頭對方舟造成的衝擊,讓處在頂層的人們膽戰心驚。


    好在,頂層沒有被浪頭擊穿。


    遠處,章魚已漸漸地停止了扭動,伏在水麵上,身子不停顫抖,好像是垂死前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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