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來了!玉娘姐姐麗娘姐姐快看,將軍來了。”


    後宅暖閣裏,馮絹娘從窗子瞧著曹大官人從對麵走廊繞過來,興奮地跳了起來。


    “來了就來了,早上才見過,有必要那麽稀罕嗎?”


    鄒麗娘白了馮絹娘一眼,這小娘子二八年紀,長得挺漂亮,白淨的小臉,嬌翹的身材,可腦瓜子蠢蠢的,被將軍搶過來恩寵過幾次之後,腦子裏全都是將軍,一天不見念叨個沒完。


    “就是稀罕就是稀罕,麗娘姐姐嘴上說不稀罕,心裏指不定比我還稀罕。”


    馮絹娘吧嗒著紅潤的小嘴說道。


    鄒麗娘放下手中的書冊,伸著手要扯她的臉蛋。


    “姐姐救我!”


    馮絹娘躲到玉娘身後,把甘玉娘當擋箭牌。


    甘玉娘正拿著針線做衣裳,抬頭看著麗娘笑道,“以前也沒見你調皮,近來怎麽喜歡捉弄絹娘。”


    “姐姐,以前家裏就我倆,妾身還能捉弄姐姐不成。”


    “哈哈,捉弄絹娘妹妹也不行。”


    甘玉娘微微笑道。


    “就是就是!”


    絹娘趴著玉娘的肩膀說道。


    鄒麗娘繃著臉伸出手指,作勢要掐她的小臉。


    吱呀~


    這時曹大官人推門走了進來。


    “將軍!”


    馮絹娘開心地撲過來,走到半道,她又蹲身施了一禮,接著俏臉帶著開心的笑容,重新撲到他的身上。


    曹信哈哈一笑,半抱半攬著小娘子,衝要行禮甘玉娘和鄒麗娘笑道,“玉娘麗娘,在家中就別行禮了。”


    “將軍,給將軍行禮妾身心裏踏實。”


    甘玉娘微微一笑,繼續行禮,而鄒麗娘也隨著玉娘懶懶地行禮,豐腴的身材倒叫他看了個飽。


    “你們在做什麽,怎麽不打葉子牌。”


    曹信扶起玉娘問道。


    “在給將軍做春衣,絹娘妹妹的繡工極好,妾身請絹娘妹妹在褂子上繡花紋,將軍喜歡什麽花?”


    甘玉娘拉著他坐下,麗娘捧上熱茶,絹娘在他肩膀上輕輕敲打。


    曹信微微一笑,“男人衣裳繡花好看嗎?”


    “好看!”


    三女異口同聲說道。


    “將軍,現如今許都時興在衣裳上繡花紋,有吉祥如意,花開富貴之意。”


    甘玉娘笑道。


    “哈哈,那好,本將軍要....絹娘會繡什麽花紋?”


    曹信攬著絹娘的細腰問道。


    “將軍,妾身會繡桃花、梅花、牡丹、海棠、月季、綠竹,好多好多,不會的也可以學,妾身學得很快,將軍喜歡的妾身都能學會。”


    馮絹娘掰著白嫩的手指,挺著胸脯有些得意。


    “絹娘不錯,那就繡牡丹,牡丹花苞大,富貴熱烈,本將軍喜歡。”


    曹信瞧著鄒麗娘笑道。


    鄒麗娘白了他一眼。


    “將軍,妾身這就去繡牡丹。”


    馮絹娘麻利地轉身。


    “別急!”


    曹信拉著她的小手,笑道,“今日天氣幹冷,本將軍也沒地方消遣,不如我們四個湊一桌,打葉子牌怎樣?”


    “好,妾身去拿牌。”


    鄒麗娘開心地出去拿牌,家裏就她牌癮最大,一聽到打牌整個人就徜徉起來,開心得不得了。


    曹信拉著玉娘笑道,“你一天也別太忙著,該消遣時消遣一下,別累壞了身子。”


    甘玉娘莞爾一笑,“將軍,妾身一天天錦衣玉食,風吹不著雨淋不到,哪會累壞,倒是將軍常年在外作戰,風吹日曬,不避刀槍,將軍才是最辛苦的,才最該歇歇。”


    “就是就是!”


    馮絹娘點著小下巴說道。


    曹信哈哈一笑。


    “牌來了牌來了!”


    鄒麗娘晃著葉子牌走進來。


    暖玉留香幾個侍婢開始準備桌椅、瓜子幹果、茶水。


    “今日無事,可以打個痛快。”


    曹大官人擼起袖子坐下。


    “將軍,打多大?”


    鄒麗娘也擼起袖子,露出白膩的手臂,被甘玉娘白了一眼,鄒麗娘趕緊放下袖子。


    “將軍姐姐,我不會打,我們打一文兩文好不好?”


    馮絹娘拿出個粉色的錦繡荷包,荷包裏裝著她的零用錢。


    “一兩文也太少了,沒勁,打半貫一貫....絹娘妹妹說的是,就打一文兩文。”


    鄒麗娘被甘玉娘看了一眼,連忙改口。


    甘玉娘笑道,“暖玉,你坐娟娘邊上,給絹娘出出主意,絹娘,暖玉打牌比麗娘打得還好,你有不會的就叫暖玉參謀。”


    “那敢情好,謝謝姐姐。”


    馮絹娘衝著侍婢暖玉招招手,叫暖玉快來,暖玉盈盈一笑,搬著個小圓凳,坐在馮絹娘身邊支招。


    “打牌還帶參謀,好,來就來。”


    鄒麗娘抓起牌熟練洗起來,細長白嫩的手指,塗著紅色指甲,像是個賭場老手。


    曹信拿出自己的錢袋子顛了顛,隻有幾十個金豆子,他哈哈一笑,“今日誰贏了就在誰院子裏吃飯,吃火鍋怎樣?”


    “好!”


    商議已定,眾人揭牌打牌,打的是老式的葉子牌,數點點,天九、地八、人七、和五,天胡地胡平胡,有時莊家運氣好,上手二十多張的大天胡,翻四番,一把能贏上百枚五銖錢。


    曹信不常打,技術一般,打八圈,隻胡兩次,還是十六七張的平胡,輸了差不多五個金豆子。


    最大贏家是新手馮絹娘,他手氣好,抓牌也好,在暖玉的指點下,擺了好幾把天胡。


    馮絹娘贏了錢,興奮得小臉通紅。


    第二贏家玉娘,玉娘打的隨意,但手氣不錯,一圈能胡一次。


    鄒麗娘也沒輸幾個錢,但看到絹娘一會兒一把天胡,叫她有點受打擊。


    打到十一圈,曹信輸掉六個金豆子,差不多六貫。


    “將軍是想方設法給妾身們送錢嗎?”


    鄒麗娘胡了把大天胡,高興地從他手裏接過金豆子。


    曹信瞥她一眼,嘴角帶著邪笑,鄒麗娘身體一哆嗦,連忙乖乖收錢洗牌。


    “將軍!夫人!”


    迎春從外麵走進來,“丞相夫人過來了,還帶著二公子四公子五公子和三小姐。”


    “哦,大嫂來了。”


    曹信和甘玉娘放下牌,在麗娘和侍婢的侍奉下,他穿上狐皮大褂,玉娘穿上毛邊雀金裘披風,兩人結伴出門迎接丁夫人。


    鄒麗娘和馮絹娘一個在收拾牌桌,一個在數錢袋。


    “老三,贏了多少?”


    鄒麗娘看了看馮絹娘問道。


    “嘻嘻,五個金豆,十二枚小錢。”


    馮絹娘捧著錢袋子,喜笑顏開。


    “姐姐今日手氣來得慢,才叫你贏了,若是再來幾圈,你的金豆子在全在我這裏。”


    鄒麗娘扁著紅唇說道。


    “那我手氣好,運氣也好。”


    馮絹娘嘻嘻一笑,從荷包裏拿出個金豆子遞給暖玉,


    “暖玉,賞你的。”


    “三夫人不敢當,奴婢也沒做什麽。”


    暖玉擺手道。


    “暖玉,三夫人賞你就收著,推辭什麽。”


    鄒麗娘說道。


    “謝謝三夫人。”


    暖玉收起金豆子笑道。


    ——


    “大嫂!”


    曹信和甘玉娘來到前院,迎接丁夫人一行人。


    丁夫人披著青緞披風走下馬車,麵容圓潤親和,嘴角帶笑,盤著的發髻上隻插了根木簪,打扮得很樸實。


    隨行的有三位熊孩子曹丕、曹彰、曹熊,二小姐曹節,幾個公子小姐穿成棉花包子,小臉被冷風吹的紅撲撲的。


    “拜見六叔六嬸兒!”


    幾個公子小姐見到他就往地上趴。


    “免了免了,都起來!”


    曹信把幾人拉起來,衝著丁夫人笑道,


    “大嫂,大哥想當賢相,給天下人做表率,才穿得破破爛爛的。你又不用做表率,為什麽不給你自己和哥兒姐兒做幾身好衣裳,況且你的錢是自己賺來的,用得理直氣壯,沒必要看大哥臉色。”


    丁夫人微微一笑,撐著腰略顯潑辣地說,“咋了老六,嫂子這窮親戚上門給你丟臉了?”


    “哈哈,哪裏的話,就是看到丕兒幾個小臉凍得紅撲撲的,叫我這做叔叔的心裏不落忍。”


    曹信捏了捏曹丕的紅臉蛋說道。


    “沒啥不落忍,他們幾個隻是外邊穿著粗布衣,裏邊可都是暖和的小棉襖,要不是給你大哥麵子,我直接叫他們在外麵穿皮裘。”


    丁夫人笑道。


    曹信翻看了下曹丕的衣服,還真是外麵粗布,裏麵棉衣皮褂,穿了四五件,曹信看得好笑。


    曹操這人生活很簡樸,崇尚節儉,在府中頒布九條誡令,不允許曹家人穿綾羅綢緞,他本人也隻穿布衣、打補丁的衣服,用粗布作裏襯。


    他手下的官員們爭相效仿,一個個穿著打補丁的衣服出席公共場合,以穿補丁衣服為美,聚會的時候經常數誰身上的布丁多,認為穿得爛的官吏廉潔,穿得好的人品行不正。


    有次曹信去參加丞相府會議,發現堂上的官吏全穿著破衣爛衫,像是丐幫成員在開丐幫大會,有點節儉過度。


    曹信勸了幾次但沒用,曹操反過來叫他穿破衣服,曹信敬謝不敏,連相府的聚會也少參加了。


    “大嫂,外麵風大,我們裏邊坐。”


    甘玉娘拉著曹節笑道。


    “好!”


    丁夫人掃了眼玉娘的肚皮,攬著玉娘回到屋裏。


    屋裏有地暖,有火鼎,溫暖如春。


    侍婢們流水般送上熱茶、水果,以及各種好吃的零嘴,十好幾種。


    看到好吃的來了,三個相府小公子立即撲上去,將腮幫子塞得鼓囊囊的,他們來這邊串門,有很大原因就是為了這一口吃的。


    在將軍府裏能吃到別地方沒吃過的零食,還能吃個飽,因此每次丁夫人過來串門,身後總會跟上幾個小尾巴。


    “瞧!真成要飯的了。”


    丁夫人指著三個小家夥打趣道。


    “能吃是福,三個哥兒將來肯定長得又高又壯實。”


    甘玉娘微微一笑,從侍婢手裏接過一盤軟糯的栗米糕點,放在二小姐曹節身邊,叫她嚐嚐味道怎麽樣。


    曹節看著漂亮的糕點,伸手拿起一塊嚐嚐,很快也變成一隻小倉鼠。


    丁夫人笑了笑,說起來意,新年快到了,曹昂還在宛城養傷,她不放心,準備安排人去宛城接曹昂回來。


    可曹操那邊事情太多,沒空理會,丁夫人想在這邊借一些人手和一輛舒適的馬車,方便帶曹昂回來。


    “大嫂,這事真巧,過兩天我要去南陽一趟,處理穰城的事情,回來時順便捎上曹昂如何?”


    “那太好了,有老六你出馬,我一百分放心。”


    丁夫人高興地笑起來,又跟玉娘聊起生意上的事。


    過了片刻,鄒麗娘和馮絹娘出來拜見丁夫人,閑聊的時候不知怎麽又聊到打牌上,鄒麗娘眨著眼睛問丁夫人要不要打牌。


    丁夫人說好,相府裏原來也能打,隻是曹操回府後,看到有人打牌就黑臉,漸漸也沒人在府裏打牌消遣,她也好久沒摸牌了。


    今日剛好,四人湊成一桌。


    曹信在廚房裏給大家準備老鴨湯火鍋,吃完又繼續打,直到傍晚,曹丞相派人來催,丁夫人才放下牌,帶著四個小的依依不舍地離開。


    第二日曹信被曹操喊去申飭一頓,叫他好好練兵備戰,不要隻顧著玩,明年打呂布要他做先鋒,曹信表示沒有問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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