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好疼,感覺像誰拿把大鏟子在腦子裏吭哧吭哧一頓亂挖,身上很沉,是一種溺水過後的無力感,宋雲卿能夠很明確地感知到自己正處於一個沉睡地狀態,渾身的難受勁讓她拚命地跟疲憊困頓做抗爭,終於她猛地睜開了眼睛。


    “呼~~”宋雲卿用力地大吸氣,等沉睡過後的困頓和無力感慢慢變輕,打算下床去接杯水喝,然而,一抬頭才發現現在身處的環境並非是自己家中,四周一片白茫茫,舉目望不到邊界,身下是一連片水鏡似的平地,觸之水汽淼淼、清爽舒潤,衣裳卻半點未沾濕。衣裳?宋雲卿驚覺自己衣著奇異,像是古代的襦裙,這……怕是夢還沒醒。沒有聽到鬧鍾聲,時間還早,既然如此……這麽真實這麽意識清醒的夢境,當然要好好探索一番呀。


    宋雲卿緩緩站起身來,嚐試伸手撥開渺渺白霧,沒想到一伸手雲霧就飄散開了,出現在眼前的是一道幽藍色的屏障,圓形的光屏包裹著自己,原來沒有茫茫無邊水鏡,隻是一個包裹著自己的泡泡,輕輕一碰,泡泡也消失不見,周圍瞬間陷入一片黑暗。


    “噠…噠…噠噠……”青黑的岩壁滲出的清澈滴,滴答答的濺成一個一個小小的水坑,空氣靜謐得很,四處都似乎沒有風,整個空間黑沉沉的凝固著。宋雲卿被凍得一激靈,看著眼前這樣的情景,有什麽哽在喉嚨裏的字句似乎呼之欲出,好像在這樣的場景下應該有誰會應聲出現,保護自己,最終卻隻是無措地抖動。


    這個地方真實的有些過分,濕冷的空氣、糙磨的岩壁、軟黏的土壤,宋雲卿觀察了一會,決定主動出擊,不管是不是夢境,都要勇於前進,停在原地是最無用的。


    宋雲卿小心地摸索著潮濕的壁岩向前邁步,腳下的軟泥讓人舉步維艱,要是有光就好了,宋雲卿這樣想著,不妨一小簇火光從自己的手心燃起,嚇得她猛地後退一步,一屁股跌坐在泥地裏,手中的火焰更是躥得老高。灼灼的炙焰在掌中燎得老高,嚇得她直甩手,那炙焰便落到了地上,燎燒得烈焰迅速蒸灼起黏膩的泥壤、澆淋的空氣、濕漉的岩壁,迸發出更激烈的火光,瞬時照亮了整個狹長的岩道。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不知哪方傳來了嘶鳴聲,在這狹小的岩道裏,頓時變成了四麵八方。


    “這聲音,好熟悉,我應該知道的,是……”宋雲卿搜刮自己的記憶卻隻能是頭疼欲裂。


    突然間一大團炙焰從長長的甬道那邊直直侵來,瞬間吞沒了宋雲卿剛剛施下的那一團火焰,襲到身前。宋雲卿嚇得猛往後麵躥,身體聽從意識,瞬時變得輕盈,向後飛掠,這一瞬間宋雲卿又震驚又隱隱覺的自己身上的一切變化都應該是合理的,不合理的是自己,自己必然忘記了些什麽。不過也等不急她想,透過洶湧的炙焰,宋雲卿看見其後張著獠牙的蛇首迅捷地向自己襲來。


    “救命啊……”炎炎的燒灼感讓宋雲卿不敢把現下裏的情況當成是簡單的夢境,這真實的感覺,讓人覺得隨時會命喪火海,她逼自己在燎到近前的火光中伸手送出烈焰相抵抗。


    麵對烈焰的抵抗,惡絕變得愈發狂躁,滔滔怒火席卷而來。


    “救命啊……”宋雲卿現下裏真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靈。“啊……”


    想象中的燒灼沒有傳來,宋雲卿慢慢睜開眼,入眼的是一雙錦白色長靴,金線勾勒出繁雜獨特的烈焰織錦,金色的烈焰織錦層層疊疊的漫在眼前人一身月白色的長袍上,玉身長立,玄發散披,白麵秀容,一手向後靜撫蛇首,一手向前緊攥著自己胡亂揮舞的手臂,清凜雙目牢牢盯著自己,寂寥空靈的聲線輕緩傳來,“你是誰?如何來的這裏?”


    “我……我叫宋雲卿,不知怎麽來的這裏。尊者是何人?這裏又是哪?”


    “是嗎?”眼前人聲色幽幽,揮手甩開宋雲卿的手臂,“不知為何處?一隻討厭的火鳳竟也敢到本尊的地盤來,不知道本尊專殺火鳳嗎?”


    “火鳳?尊者莫不是看錯了?我……”


    “質疑我?”冷淡的聲音截斷了她的話,語氣輕蔑“管你是誰?”說完轉身抬步就走,卻不知怎麽又頓足丟下一句,“幽冥。”


    “幽冥?幽冥!”宋雲卿驚疑的聲語還未落地,忽地眼前一黑,再之後便到了一處開闊之地。昏昏悠悠的光從看不見頂的地方遙遙傳來,照拂在黑木黑瓦搭建的精致樓閣上,長長高高的水流從無盡的高空落墜盤延著獨立於中央的樓閣。


    宋雲卿立在外圍,眼看著惡絕徉徉在深深的水塹裏,盤抱著獨立於水中的樓閣基底,時不時得意洋洋地撇自己一眼,讓人瑟縮。


    冷幽的聲音漫在昏沉沉的空中,“飛過來,不會嗎?”


    宋雲卿默默顫了顫感到冷冷的身子,黑色的閣樓門窗緊閉見不到人影。宋雲卿疑遲了一瞬便閉眼放空自己的意識,將身體交給本能,感覺到自己抬手結法施決,禦風朝亭閣飛去,看來自己的感覺沒有錯,不論是熟悉的雙翼巨蟒、‘幽冥’這個倍感熟悉的名字還是自己身體的本能,都在證實著不論這個空間是何處,自己絕對來過並且遺失了所有的記憶,如此便隻有‘既來之則安之’。


    飛過水塹時,惡絕興奮地張著巨嘴獠牙在水中盤起長長的身體起身向上,嘴中更是“砰砰砰……”嘶叫不止,嚇得宋雲卿差點腳軟跌下去時,惡絕忽地就安靜下來,雖然仍舊是不安分地扭動著蛇身,不過卻是被穩穩地限在了水塹裏,更是不敢再發出一點鳴叫,宋雲卿成功著地,放鬆下來,正要出聲問詢,麵前黑漆漆的閣樓突然開了一扇窗,在三樓,窗中透出一片燭光,一下子為這棟冷冰冰的樓閣染了一點暖意,不過仍是暖不起十多層的高樓,窄窄的一扇燭光隱在一片黑暗當中更顯得孤寂。這一次宋雲卿沒有再疑遲,徑直從開著的窗扇飛入房內。


    房內一應桌椅屏風床榻俱有,也沒有什麽特別,看上去倒真是一間普普通通的客房,就是這房內的紗簾、垂幔、錦被俱是火紅一片的顏色,上麵層層疊疊印著幽冥衣袍上獨有的烈焰織錦。這樣火紅的一片在燭火的映照下似乎變成了灼灼的火焰,燎得人眼睛生疼,灼得宋雲卿甚至想大著膽子建議大佬換個顏色,房內沒有人,她正打算仔細探看一番,屋內的燭火卻突然熄滅了,四周又陷入了漫無邊際的黑暗,黑暗中傳來一聲略帶焦躁的“睡覺。”宋雲卿於是乎再也不敢起別的小心思了,摸著一片漆黑爬上床榻,老老實實地緊閉起雙眼。


    “啪”得一聲巨響,一下子就驚醒了宋雲卿,她嚇得從床上坐起身來才後知後覺自己居然在那樣禍福難料的情況下心大的睡著了,房內現在一片明亮,明晃晃的陽光從窗外擠進了這棟玄黑的閣樓,透過屏風入眼的是大開的房門,想來剛剛的聲響大抵就是因它而起。


    “起來。”沉幽幽的聲音傳來。


    宋雲卿悄悄地撇撇嘴,磨磨蹭蹭地從床榻上下來,穿好鞋襪,整理好自己的衣著,剛繞過屏風就見到了不知何時立在門外的幽冥。幽冥一身火紅的烈焰織錦,看著就像是剛從哪塊簾幔上裁下來的一樣,宋雲卿默默地想,可當真是喜歡這個顏色呢,就見幽冥轉過身來,一雙冷幽的眸子靜靜注視著自己,頓時歇了心思,乖巧地叫了句“尊者早上好。”卻見幽冥眸子又冷了幾分。


    “衣著不當,去換一身。”


    “我……”宋雲卿強忍下湧上胸腔的氣怒,乖巧地小聲說,“可我就這麽一身衣服……”小手緊攥著身上輕粉的襦裙,看著一幅可憐巴巴的樣子。


    幽冥眉眼之間染上了點躁意,抬手輕揮,一旁火紅的垂幔靜靜落在他冷白的手上,“穿上。”


    在幽冥冷冰冰的眼神中,宋雲卿不敢提出任何異議,接過一身火紅的襦裙,就聽見“啪”的一聲,房門自合,房裏隻剩下了自己。火紅的襦裙展開來,疊疊綴飾著烈焰的織錦,卻不是垂幔上原本的與幽冥衣袍上一致的圖案,這一團團烈焰形似鳳尾,勾形更簡單,神蘊卻矜驕又高傲,不像幽冥那一身的神秘幽深。


    宋雲卿換好衣服一開房門就看見了玉身臨立長廊欄杆的身影,一身火紅的衣袍好似也攔不住那抹背影的落寞。“可以嗎?”宋雲卿脆生生的聲音抹開那絲絲縷縷的幽暗。


    “行。”幽冥說著但卻並未轉身,指尖輕抬,惡絕扇著它那兩對大翅膀出現在欄杆之外,安分地微垂著蛇首,一身黑沉沉的甲鱗卻被光線折射出淩淩的殺伐,幽冥飛身踩上蛇首。“上來。”


    宋雲卿聞聲立馬緊跟著飛身立在幽冥身後,還未站穩,腳下惡絕一個急躥,宋雲卿控製不住的朝前麵的幽冥撲去,完了完了,這下要是撞上大佬,會不會被直接丟下去啊?宋雲卿在心裏為自己默哀。


    “站好。”


    宋雲卿小心地睜開眼,隻見幽冥正拿一根銀質短棍抵在自己肩頭,避免了一場慘劇,迅速立正站好。


    “拿好。”


    宋雲卿聽話緊緊攥住這截短棍,惡絕飛旋著身體,朝著閣樓頂上灼人的日光直上,不過這次倒是沒起什麽危難。看著輕握著短棍另一端的盈盈玉手,放下心來,不過這銀質的短棍怎麽這麽眼熟?“尊者,這是您的法器?”


    “燒火棍。”幽冥聲色冷淡,“喜歡?送你?”


    “燒火棍?這……您拿來做燒火棍?那它有沒有名字?”宋雲卿仔細端詳這截精致的燒火棍,銀棍首端包旋一個小小的渦,點點斑斑的有許多小巧的洞,洞邊刻畫了細細的繁紋,雖然在記憶裏搜尋不到,但莫名覺得它很精致,手感更好,那個記不起來的貌似很粗糲。


    “燒火棍要什麽名字?想要嗎?”幽冥終於回過頭給了宋雲卿一個眼神,“一會兒參加一場宴席,破壞它,這就是你的了。”


    “那就叫它……尊天?”不知道為什麽一看到它就覺得它適合這個名字,隻適合這個名字。


    尊天應聲輕顫,引得幽冥輕皺起眉宇。“隨便,不過要是失敗了,你就是它的。”幽冥指尖輕點惡絕蛇首,引來聲聲高昂的“砰砰砰……”


    宋雲卿感受著惡絕因興奮加快速度後刺刺刮在耳邊的風,害怕地咽了咽口水,“我保證一會兒的宴席絕對一片狼藉、哀鴻遍野…嗯……瘡痍滿目……”眼看著幽冥緊蹙的眉宇,宋雲卿放棄了湊詞,“我可以的,相信我。”


    “嗯。你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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