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香磕頭。


    祭拜完霍元甲,陳真就趕往虹口道場。他不相信師父會輸給芥川龍一。


    陳康沒有去湊熱鬧。


    虹口道場在日租界。


    陳康怕死,可不會輕易趕往日租界。


    清末民初是中國最虛弱的時候,中國人被汙蔑是東亞病夫,毫無尊嚴。陳康要是去日租界浪,被殺了,沒有人給他伸冤。


    說句不客氣的話,中國人死在日租界,跟死了一條野狗沒什麽區別。


    陳康很敬佩陳真的熱血勇氣,但是不會像他那樣魯莽蠻幹。


    陳康不會去做英雄。因為英雄的下場都不太好。霍去病如此,嶽飛也是如此。


    如果說陳真是一個熱血青年,是個憤青。那麽陳康就像是一條毒蛇,懂得隱藏,非常理智,找準獵物,才伺機而動,一擊必殺。


    陳康年紀大,當然就“活明白了”。經曆的事情多,心態自然就會不一樣。


    人活久了,就會逐漸變成老狐狸。


    陳康坐在廚房門口,打了一盆水,開始磨刀。


    尖銳的剔骨刀有點鈍了,不太好用,陳康將要它磨一磨。


    小惠有些擔心說道:“陳康大哥,五師兄去了虹口道場。你說,會不會出事?”


    陳康抬頭看了小惠一眼,平靜說道:“不是通知巡捕房了嗎?法租界的華探長解元魁是農勁蓀的朋友,和精武門交情不錯。”


    小惠說道:“我還是有些擔心。”


    日本人凶殘霸道。


    日本浪人踢中國武館可以,但是中國人去踢日本的武館,那就不行。


    虹口道場是上海日租界最大的日本武館。陳真去踢館,就是打日本人的臉。


    陳康說道:“小惠,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你改變不了那些事情。陳真的脾氣有些火爆,做事衝動,他要去虹口道場,沒人攔得住。咱們還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說完,陳康繼續磨刀。


    刀刃逐漸變得鋒利。


    陳康用手摸了摸,感知到剔骨刀的銳利,暗自點頭。磨到這個程度,應該可以了。


    剔骨刀尖銳鋒利,就像是一把匕首,用來防身就很不錯。


    陳康暗道:“不知道剔骨刀紮進日本人的身體裏,會有什麽效果?有機會,要試一試。”


    剔骨刀在陳康的手指間靈活地跳動。


    領悟了暗勁技巧,陳康的手指靈活度再次提升。


    剔骨刀在他的手指操控下,像是有了靈性。


    ……


    陳真擊敗了芥川龍一。


    巡捕房的人趕到,陳真有驚無險離開了日租界。


    藤田剛冷眼看著受傷的芥川龍一。


    “廢物。”藤田剛說道,“芥川,你可是打贏了霍元甲的英雄。沒想到霍元甲的一個弟子,三招兩式就把你擊敗。你還讓陳真安然無恙離開了虹口道場。”


    藤田剛當時不在虹口道場,否則,絕不會讓陳真離開。


    芥川龍一放走陳真,讓藤田剛很不滿。


    芥川龍一說道:“我能擊敗霍元甲,就一定可以擊敗陳真。我還要和陳真再來一次公開比武。”


    芥川龍一的武功如何,藤田剛是再清楚不過,他根本就不是陳真的對手。


    不知道日本大本營那邊,為何要派芥川龍一這個廢物來中國。


    藤田剛本想利用芥川龍一來擊敗上海的中國武術界。為此,藤田剛不惜給霍元甲下毒。


    可是,芥川龍一的實力不行,竟然連陳真都打不贏。藤田剛覺得,芥川龍一就是個繡花枕頭,根本不能獨當一麵。


    藤田剛冷聲說道:“不用。你不行,我就換人來做。我已經給日本發了電報,船越文夫不日將會來上海,他會去對付精武門。”


    ……


    陳真回到精武門,說道:“我試過芥川龍一的武功。他連我都贏不了,不可能贏師父。”


    霍庭恩說道:“父親比武之前,哮喘病複發。”


    陳真搖頭說道:“師父有哮喘病,當年依然能打出個‘津門第一’。就算師父哮喘病複發,芥川龍一也不是對手。我要開棺驗屍。”


    農勁蓀臉色一變:“什麽?陳真,你竟然要挖元甲的墳?你不孝!”


    陳真說道:“農大叔,師父的死,有沒有隱情,我一定要查清楚。要是讓師父死得不明不白,我才是真正的不孝。”


    陳真的強脾氣上來,沒人能阻止。


    農勁蓀指著陳真說道:“陳真,你就不該回來。”


    農勁蓀知道陳真的本事,陳真回精武門,霍庭恩的地位就受到了威脅。說到底,農勁蓀心裏還是向著霍庭恩。


    ……


    陳康端來一盤豬頭肉和一盤花生米,說道:“陳真,你很久沒有吃過家鄉菜了吧?豬頭肉是我親自鹵的,嚐嚐。”


    陳真喝了一杯酒,吃一口豬頭肉,說道:“味道不錯。這是我吃過最美味的鹵肉。”


    陳康說道:“喜歡就多吃點。對了,霍師傅的死因查清楚了?”


    陳真說道:“化驗結果,還需要一個星期才出來。陳康,你覺得師父是不是被人毒害的?”


    陳康搖頭說道:“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我不知道。”


    陳真說道:“來,我敬你一杯。”


    陳康說道:“我年紀大了,要對酒色敬而遠之。對於練武之人來說,酒是穿腸毒藥。”


    陳真說道:“適量喝點酒,可以活絡氣血,還是有好處的。陳康,我在日本的時候就知道你。聽說你是大器晚成的練武奇才。找個時間,我們切磋一下武藝?”


    陳康看了陳真一眼,點頭說道:“好。”


    喝完了酒。


    陳真離開。


    陳康把空盤子端回廚房。


    出廚房的時候,陳康順走了剔骨刀。


    陳康現在雙臂的皮膚和身上其他部位的皮膚顏色不一樣。雙臂的皮膚更細膩,更有光澤,就像是二十來歲的小夥子的皮膚。


    “我對手臂的控製,明顯要比身體其他部位要高一個等級。不知道什麽時候我才可以全身練到像是手臂這樣。”


    陳康暗道:“我必須要摸索出更高效的訓練技術才行。否則,隨著年紀增大,我沒辦法保證體能不下降。”


    換了一身衣服。


    陳康出門跑步。


    晚上跑步,鍛煉耐力和肺活量,陳康自練拳以來,就沒有間斷過。


    懷裏揣著一把剔骨刀,給了陳康一些安全感。


    ……


    兩個日本浪人走在路上。


    陳康認出了他們。


    幾個月前,就是他們把自己打了個半死。


    要不是農勁蓀相救,自己可能就真的死了。


    陳康和其中一個日本浪人擦肩而過。


    噗嗤。


    鋒利的剔骨刀割破了日本浪人的脖子上的大動脈,鮮血噴湧,肯定是活不成了。


    陳康暗道:“割日本人的身體,好像和切豬肉沒什麽區別嘛。”


    另一個日本浪人憤怒道:“八嘎。該死的支那人。我要殺了你。”


    同伴被殺,他除了憤怒,還有驚恐。


    來到中國,隻有他們殺中國人的份兒,從未想過會有中國人敢殺自己。


    陳康一言不發,剔骨刀向他刺了過來。


    鏘。


    日本浪人拔出武士刀。


    武士刀因為鍛造工藝的原因,非常鋒利。


    麵對武士刀,陳康的瞳孔一縮,手臂上的寒毛豎起。


    陳康心中的有了畏懼,本能地想要後退,甚至想轉身逃走。


    沒有穿護甲,被武士刀砍中,那可不得了,非死即殘。


    陳康深吸一口氣,理智壓住了心中的畏懼。


    “不能退。”


    “跟霍庭恩他們拆招對練,那不是真正的實戰。我要是退走,以後再麵對日本人的時候,怕是就沒有了勇氣。”


    拆招對練雖然是在模擬實戰,但和真正的實戰,還是有很大的差別。


    叮。


    武士刀和剔骨刀撞擊在一起,冒出了火星。


    陳康不退反進,剔骨刀再次向日本浪人的咽喉紮去。


    日本浪人是虹口道場的武士,武藝不錯,武士刀揮舞得很有章法。


    日本的劍道,招式並不複雜,來來回來就那麽幾招,和拳擊類似。但是卻非常實用。這一點,值得陳康學習。


    叮叮叮……


    武士刀一次又一次格擋住剔骨刀。


    當然。


    陳康的剔骨刀也能勉強擋住武士刀。


    廝殺數招。


    陳康能看清武士刀的軌跡了。


    說明,陳康這段時間的武術訓練,效果是非常不錯。至少他的眼力有了質變。


    適應了武士刀的攻擊,陳康心中的畏懼大減。應對起日本浪人的還擊,就從容了很多。


    叮。


    武士刀再次擋住剔骨刀。


    就在此時。


    陳康一擊直拳打在日本浪人的胸膛上。


    陳康的直拳是殺手鐧,出其不意,速度快,力量迅猛,幹脆利落。


    拳頭帶有強大穿透力,震碎了日本浪人的內髒。


    陳康現在的一拳,有兩百多斤的力量,足以將一個成年人擊飛。


    但是日本人浪人沒有倒飛出去,而是穩穩地站著,大口噴血。他沒能卸力,幾乎完全承受了陳康的拳勁。


    陳康反手一刀。


    剔骨刀割破了日本浪人的咽喉。


    這時候,日本浪人才倒地身亡。


    陳康出喘著粗氣,眼冒金星,渾身大汗淋漓。


    跟這個日本浪人廝殺,比跑20公裏還要累。


    陳康隻感覺身心俱疲。


    不過,陳康很痛快,經曆過了真正的實戰以後,意誌好像得到了升華。


    陳康環顧四周,沒人。


    其實,陳康和日本浪人廝殺,還沒有一分鍾的時間。


    械鬥,真的是瞬間就能見生死。


    陳康離開不久,就有人見到了兩個日本浪人的屍體。


    ……


    根叔又來到阿祥的住處。


    阿祥有些不耐煩,說道:“根叔,你到底想要怎麽樣?”


    根叔惶恐說道:“你小聲點。陳真要搞什麽化驗,查證霍元甲的死因。巡捕房的人都來了。阿祥,我感覺咱們要暴露了。紙包不住火啊。”


    阿祥說道:“怕什麽。我就不信陳真能查到真相。再說,不是還有陳康嘛。霍元甲最近幾個月的飯食,是陳康在負責,他的嫌疑最大。就算陳真懷疑,也懷疑不到我們的身上。”


    根叔說道:“可是……”


    阿祥說道:“沒什麽可是。根叔,你先回去。我明天再找你商議。”


    根叔剛轉身。


    阿祥就從後麵用繩子勒住了他的脖子。


    ……


    次日早上。


    大家就發現根叔上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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