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靖州受力偏過臉,嘴裏帶著絲血腥味,他舌尖抵著牙,眸色陰冷盯著陳安好。


    這一刹,他似是要將她碾碎成渣。


    她有點慌,嬌嫩的手往身後鴛鴦褥子撐著,向後縮。


    慕靖州抓住她腳踝,因為用力手指骨節都泛白,她腳踝處被抓的泛紅。


    那雙杏眼又含著淚,泫然欲泣,可憐又委屈,腳在他手裏都不敢蹬一下,隻一眨眼,淚珠兒就順著臉往下滑,滑進這素色鬆鬆敞開的衣領裏沒了蹤影。


    他愕然後皺眉:“你在娘家裏,隻學了哭?”


    慕靖州堪堪見了陳安好兩次,兩次都在哭。


    嬌小的人兒跟水做出來似得,一碰就得流淚。


    真就摸不得挨不得。


    陳安好躊躇片刻:“你若被歹人擄走,欲行不軌,你不哭麽?”


    慕靖州氣笑,她拿他七尺男兒相比!


    “來都來了,總不好再輕鬆離開。”


    他伸手放下床簾,房內鬆香搖搖而上,床帳時時晃動。


    陳安好被送回城陽侯府時,未被人發現端倪。


    她卻無心睡眠。


    依照慕靖州那性子,往後應當時時找她,得膩了才作罷。


    可她乃周家婦,一旦此事事發,慕靖州乃東廠九千歲,自可以輕鬆抽身離去。而照律例,她會被沉塘喂魚,連她娘都得被冠以“養女不教”之過。


    陳安好越想便越惶恐。


    她死無妨,可她娘苦了多年,若因她去死,她著實過意不去。


    如今自己已在周家待了數日,周家人盡瞧了她麵,認得她,若再去陳家找當嫁進周家的嫡姐來,也於事無補,反倒給周家添個罪名。


    陳安好想著委屈,罵死了慕靖州。


    哪怕昨夜讓她藥發身亡,也比當下局勢好的多。


    好歹保了個清譽。


    也斷不會連累娘。


    次日陳安好早早起床洗漱,叩拜了老太太她們,便被老太太賜了些物件,讓她帶回去省親。


    還為難的同她開口:“安好,靖川他……”


    陳安好懂。


    原本周靖川心裏就有人,但那女子身世略低微,城陽侯府這些老太太連著城陽侯皆是不喜,沒讓她進門。


    他對她是真愛,便沒依著城陽侯府做的這門親事,帶著真愛離開城陽侯府,連跟陳安好成親這日都不曾露麵。


    如今老太太她們皆已妥協,欲讓他們回來。


    畢竟周靖川是城陽侯嫡長子,老太太也疼得不行。


    但陳安好身份尷尬,麵子上怎麽都得讓她點頭,周靖川才好堂而皇之帶那女子進門。


    老太太她們便是在之前了解她性子,今兒用軟法子逼她主動提及讓周靖川他們回來。


    陳安好略略思索:“老太太,如今我同相公已是夫妻,本該一條心。我曾聽聞相公有心悅女子,不如……趁著如今歡喜,讓相公領了那女子回來,也好讓相公歡心。”


    她語調怯怯,沒敢多言。


    瞧著便膽小。


    又讓人聽著,隻覺她委屈。


    新婚三日當回門省親,還未見自己相公,如今退而求其次還讓相公帶外麵的女人回來。


    老太太暫不管她這些,隻欣喜嫡孫要回府,便多賞了她一根金釵打發她走。


    陳安好告退,老太太瞧著她離去的身影,往旁邊三十來歲婦人說:“多備些大紅衣裳,靖川回來定是要給那賤婢一些說法,指不定要什麽八抬大轎進門這些規矩。”


    “這……陳安好能願意?”婦人低念一句,不太確定的問著老太太。


    老太太道:“女子出嫁從夫。方才我們城陽侯府已是給了她麵子,她總不能一直端著,真將自己當這侯門主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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