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洪才沉默了片刻，目光在顯示器上掃過。
正好所有人也正看著他。
張洪才選擇的實名投票，所以每個人的窗口前都能看到誰投了什麽票，跟最終的票數。
有那麽一瞬間，張洪才也想直接點棄權算了。
既然大家都不忙，那就一直這麽耗下去。
無非是比定力嘛。
但想到今天他還要去接一位外籍教授，以及準備下午這位教授的報告會，張洪才發現他才是最沒時間耗的那個。
想到昨天吳承澤說的那番話……算了，懶得耗時間了。
張洪才伸手，握住了鼠標。
“張教授，這個事一旦報上去，就是把皮球踢給了上頭，你可想好了。”關鍵時刻有人提醒了句。
張洪才看了開口說話的教授一眼，直接點了支持。
最終投票結果定格在7：6。
“好了，就這樣吧。至於這件事本身是否違規，能否通過，那是委員會需要考慮的問題了。大家對這次會議結果不滿意的，服務器上有全程會議錄像存檔，我會保存七天。你們可以用各種的賬號下載，去找委員會複審。我宣布會議到此結束。”
說完張洪才懶得再理會這幫人，直接關閉了會議軟件。
完事，他還有別的事情去忙。
此刻，張洪才隻覺得一身輕鬆。
人就是這樣。
在做決定前，隻覺得兩難的事情，在決定後便會覺得大概也就這麽回事。
至於之後會不會有什麽風波，張洪才是懶得想的。
關他屁事。
……
西林工業大學實驗樓裏，漢娜還在認真的看著論文。
最初她覺得喬澤過分托大了。
但當開始思考之後，她便把所有情緒都拋諸腦後。
這大概就是數學的魅力。
懂得欣賞的人，一旦真正投入就會忘記一切，甚至是自己。腦海中隻剩下那一行行表達式，以及飛舞的數學符號。
其實在漢娜讀大學的時候，便一直認為那些有趣的數學文章就好像霍格沃茨魔法學院裏的魔法書。
隻要她能讀懂文章的內容，就好像擁有了無窮的魔力，能夠如同魔法師般優雅的去解決那些讓無數人茶不思飯不想的問題。
看到疑惑處，她還會隨手拿起桌上的筆，在稿紙上畫幾張圖，又或者寫下幾行公式，然後在某個地方畫幾個圈，完全不顧她用來書寫的稿紙其實是之前她帶來給喬澤看的資料。
至於喬澤，把論文丟給漢娜之後，就沒再看這個異域美女一眼。
不對，在喬澤看來，沒什麽美不美的。
倒也不是臉盲，甚至他掃一眼都能記住某人臉上的特征，很久都不會忘記。這也是在招待燕北三位教授的飯局上，他一眼便能認出那位錢教授，然後聯想到他在網上的講課內容裏有小瑕疵的原因。
主要是他的大腦能直接跳過對美或醜這種無聊事情的判斷。
就好像他正在再次梳理豆豆的源代碼，雖然這個小東西暫時連個形象都沒有，但用腦子想想都覺得它很聰明。
至於蘇沐橙則安靜的看著她的視頻。
畢竟是要考試的。
而且考題還是喬澤親自出的。
哎，喬哥什麽都好。就是不太懂憐香惜玉。每次給她出的題都難了些，做錯了還要重新講解再做題。就好像真要把她培養成大數學家。
其實她的目標真沒那麽遠大。
但她能怎麽辦？
講理又講不過喬澤。
這家夥從來都是無聲勝有聲的講道理辦法，她也隻能投降。
就在這時，蘇沐橙的手機突然震了震。
女孩拿起手機看了眼，是微信上彈出了個消息，陳藝文發來的。
“老板娘，晚上叫上我喬哥一起吃飯啊，我請客，地方您隨便挑。”
跟喬澤在一起久了，蘇沐橙學會了一些抓重點的方式，比如她敏銳的注意到這家夥用了“您”的敬稱。
以蘇沐橙對陳藝文的了解，今天這頓晚餐明顯情況不對。
“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又頂著喬哥的名頭在外頭吹牛了？”
“嘿嘿，還是老板娘了解我。那個……我不是跟個小學妹關係不錯嘛，那天正好聊起來喬哥了，她寢室裏所有人都對喬哥挺好奇的，甚至還有人懷疑喬哥的實力！所以我就想啊，這不正是喬哥在低年級學妹麵前揚威的機會嘛？得讓她們見識一下喬哥是多麽的偉大！”
“呸，你是追小學妹的時候吹牛跟喬哥關係極好，然後架不住麵子，所以要請喬哥吃飯證明一下吧？”
“哈哈……老板娘果真明察秋毫。”
“哼，你就不怕讓你的學妹見了喬哥後都懶得再理伱了？”
“那個，老板娘，你說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學妹真的見識了喬哥之後，反而會覺得我這種會說話，懂浪漫，還知冷暖的普通男生其實也還是挺不錯的？”
“嗬嗬，陳藝文同學，現在是11點13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此時應該正在上課，誰給你的勇氣上課聊微信的？”
“我錯了，老板娘！您知道的，我一直就覺得你跟喬哥是天作之合。再說就算小學妹動了心思，看到你也死心了啊。”
“就你屁話多，行吧。等會我問問喬哥，下午給你消息。”
“老板娘威武！”
回了一個誇張的表情後，陳藝文迅速遁了。
蘇沐橙抬起頭，偷偷的看了對麵喬澤，然後發現喬澤也在看著她，明顯發現了剛剛摸魚的行為，臉上立刻便掛上笑容：“喬哥，剛才陳藝文說晚上想請我們吃飯呢。”
“好，三食堂。”喬澤點了點頭。
雖然他很少，不，是根本沒有請人吃過吃飯，但身邊的人如果一定要請他吃飯，喬澤也是無所謂的。
沒有什麽給不給麵子的複雜想法，單純是因為人本就要吃飯。
隻要不是去太遠的地方就行。
“行，那我等會就這麽跟他說啊。對了，他說可能還會有幾個學妹一起。”
“哦。”
“對了，喬哥還有個事，我差點忘了。昨天劉塵風說是徐院長寫了篇文章，要打印出來發給你看看，我想著完全沒必要啊，幹脆直接把鏈接發給你啊，你正好現在看看？”
“好。”
蘇沐橙拿起手機，直接把昨天劉塵風發來的鏈接轉發給了喬澤。
喬澤點開看了一眼，洋洋灑灑五千多字，瀏覽用時兩分鍾。
再次實錘了，當院長果然閑到幸福。
喬澤想到了昨晚漢娜說的話，說道：“晚上叫徐伯伯一起吃飯吧，讓漢娜也去。”
“額，那我問問徐院長有沒有空啊。”
“他怎麽可能沒空？”喬澤糾正了句。
旁邊一直在仔細研究論文的漢娜茫然的抬起頭，剛才好像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問了句：“有人叫我嗎？”
喬澤看了眼漢娜茫然的樣子，問道：“資料看完了嗎？”
漢娜目光漸漸變得清明，看著喬澤，然後默默的搖了搖頭，說道：“我需要更多時間。”
喬澤說漢娜能看懂這篇論文，顯然這個評價並沒有錯。
因為漢娜是研究量子計算的，本就屬於數學跟量子物理的交差應用範圍。
而漢娜也是抱著挑毛病的心態讀這些資料的。
可到目前為止，她都挑不出什麽明顯的漏洞。
要知道喬澤給她看的並不是論文，甚至連初稿都算不上，最多隻能歸類為一個思考過程。
但即便如此，這些所有的思考跟草稿，都極為嚴謹。
然而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她能從這些思維過程中感受到作者的野心。
雖然這不是一個很著名的猜想論證，但如果這篇論文真的經得起考驗，則代表著作者正在試圖搭建一座新橋。
這座新橋能讓許多人更簡單的通過，去研究構成這個物質最基礎的底層邏輯。
當年的楊-米爾斯方程也這樣一座橋，即便窄了些，且在數學上嚴格的方程中沒有已知解。
但物理學家依然通過這套理論發展出了希格斯機製，量子色動力學以及弱電統一理論。
可以說現代建立的基本粒子標準模型就是以楊-米爾斯理論為基石的。
同時楊-米爾斯理論還試圖提供一種幾何化的思路。
喬澤給她閱讀的這些資料，讓漢娜感覺到了真正把諸多粒子問題幾何化的可能。
李群、纖維叢等等那些精巧的幾何結構都無法完整的描述出基本力。
眼前這個比她年紀還小的家夥竟然想挑戰摘取這顆西方學界最為珍視的那枚瑰寶？
心情複雜，連帶著看向喬澤的眼神都開始變得不太一樣。
雖然僅憑這些思路寫成的論文，距離真正摘取桂冠還有漫長的距離。
但有一點漢娜可以肯定。
這篇論文一旦發布必將在學界掀起一波地震。
因為它給出了一個新的可能，脫離弦論、統一場論的新可能。又或者說把李群、弦論、統一場綜合一起考量的可能。
漢娜看著喬澤，根本無法想象這些想法真的出自這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家夥。
……
喬澤說道：“你可以看很久，我隻是想讓你明白，什麽是學術研究意義。”
漢娜看著喬澤，這話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意義她當然懂。
可並不是有意義就一定要去做吧？
如果喬澤真能解決她構想中的那個問題，那將跟愛因斯坦、牛頓一樣，在人類文明科技史上留下濃重一筆。不，甚至可能比這兩位的留墨要更重。
但這真是一般人能解決的問題？
更大的可能大概是投身到這項事業中，然後蹉跎一輩子毫無所得。
不對，這好像不適用於眼前這個年輕到過分的家夥，因為他的成就好像已經很高了。
起碼在學術界的知名度，她肯定沒法跟眼前這個少年相比。
“這隻是數學證明。”沉默了很久，漢娜從說出了一句她都不知道如何形容的話。
“對，這隻是數學證明，所以你有興趣嗎？”喬澤隨口問了句。
“為什麽是我？”漢娜疑惑的問道。
喬澤很奇怪的看了這女人一眼，答道：“因為你還有些用，也許有幫助。”
漢娜神色一僵，不過沒等她說話，旁邊的蘇沐橙便樂嗬嗬的解釋道：“哈哈，漢娜姐姐，喬澤的意思其實他通過之前一段時間的觀察很看好你之前的積累跟未來的發展啦。就是欣賞你知道吧？你懂得，喬澤不太喜歡囉嗦，所以省略了一係列的說明過程。”
漢娜看向蘇沐橙。
好吧，她發現華夏語言雖然很博大精深。
如果是蘇沐橙先說這番話，她大概心裏還會很好受。
但聽了喬澤剛才那句之後，再品味蘇沐橙這番話，就感覺似乎是差不多的意思。
喬澤看了蘇沐橙一眼，保持沉默。
漢娜心亂如麻。
如果她真的要開始考慮這個問題，那意味著她要放棄兩年的努力，重新開始。
當然，兩年時間對她這個年紀來說其實無所謂，她才二十三歲，還有大把的時間。
問題在於如果去追求喬澤的意義，意味著一年時間根本不夠，更意味著她遠在因斯布魯克大學的導師將無法再為她提供任何幫助。
而她本來是打算回去。
這一刻，漢娜迷惘了。
人生的十字路口突然便擺在了她的麵前。
“我需要考慮一下，需要些時間。”漢娜很認真的看著喬澤說道。
“哦。”喬澤應了聲，便沒在理會這個異域女人。
他已經給出了邀請，至於人家接不接受，自然與他無關了。
反正也不是必要項。
喬澤的態度再次讓漢娜心態開始炸裂了。
“哈哈，漢娜姐姐，你可是喬澤第一次主動開口邀請人一起做研究哦。”
善良的老板娘開口希望能讓她半個閨蜜心情好些。
然而喬澤糾正了句：“不是，我第一次主動開口邀請的是陳藝文。”
“這個……”蘇沐橙眨了眨眼，看著臉色開始變青的漢娜，想了想說道：“那……第二……不不不，邀請的理由總有區別的吧？”
喬澤點了點頭，隨口應道：“嗯，邀請陳藝文是因為他那段時間很無聊，邀請漢娜是因為她的思考模式跟方向有參考價值。”
“看吧，漢娜姐姐，我就說你比陳藝文那個家夥更有價值吧？哎……算了，漢娜姐姐，我們出去說……”
正好所有人也正看著他。
張洪才選擇的實名投票，所以每個人的窗口前都能看到誰投了什麽票，跟最終的票數。
有那麽一瞬間，張洪才也想直接點棄權算了。
既然大家都不忙，那就一直這麽耗下去。
無非是比定力嘛。
但想到今天他還要去接一位外籍教授，以及準備下午這位教授的報告會，張洪才發現他才是最沒時間耗的那個。
想到昨天吳承澤說的那番話……算了，懶得耗時間了。
張洪才伸手，握住了鼠標。
“張教授，這個事一旦報上去，就是把皮球踢給了上頭，你可想好了。”關鍵時刻有人提醒了句。
張洪才看了開口說話的教授一眼，直接點了支持。
最終投票結果定格在7：6。
“好了，就這樣吧。至於這件事本身是否違規，能否通過，那是委員會需要考慮的問題了。大家對這次會議結果不滿意的，服務器上有全程會議錄像存檔，我會保存七天。你們可以用各種的賬號下載，去找委員會複審。我宣布會議到此結束。”
說完張洪才懶得再理會這幫人，直接關閉了會議軟件。
完事，他還有別的事情去忙。
此刻，張洪才隻覺得一身輕鬆。
人就是這樣。
在做決定前，隻覺得兩難的事情，在決定後便會覺得大概也就這麽回事。
至於之後會不會有什麽風波，張洪才是懶得想的。
關他屁事。
……
西林工業大學實驗樓裏，漢娜還在認真的看著論文。
最初她覺得喬澤過分托大了。
但當開始思考之後，她便把所有情緒都拋諸腦後。
這大概就是數學的魅力。
懂得欣賞的人，一旦真正投入就會忘記一切，甚至是自己。腦海中隻剩下那一行行表達式，以及飛舞的數學符號。
其實在漢娜讀大學的時候，便一直認為那些有趣的數學文章就好像霍格沃茨魔法學院裏的魔法書。
隻要她能讀懂文章的內容，就好像擁有了無窮的魔力，能夠如同魔法師般優雅的去解決那些讓無數人茶不思飯不想的問題。
看到疑惑處，她還會隨手拿起桌上的筆，在稿紙上畫幾張圖，又或者寫下幾行公式，然後在某個地方畫幾個圈，完全不顧她用來書寫的稿紙其實是之前她帶來給喬澤看的資料。
至於喬澤，把論文丟給漢娜之後，就沒再看這個異域美女一眼。
不對，在喬澤看來，沒什麽美不美的。
倒也不是臉盲，甚至他掃一眼都能記住某人臉上的特征，很久都不會忘記。這也是在招待燕北三位教授的飯局上，他一眼便能認出那位錢教授，然後聯想到他在網上的講課內容裏有小瑕疵的原因。
主要是他的大腦能直接跳過對美或醜這種無聊事情的判斷。
就好像他正在再次梳理豆豆的源代碼，雖然這個小東西暫時連個形象都沒有，但用腦子想想都覺得它很聰明。
至於蘇沐橙則安靜的看著她的視頻。
畢竟是要考試的。
而且考題還是喬澤親自出的。
哎，喬哥什麽都好。就是不太懂憐香惜玉。每次給她出的題都難了些，做錯了還要重新講解再做題。就好像真要把她培養成大數學家。
其實她的目標真沒那麽遠大。
但她能怎麽辦？
講理又講不過喬澤。
這家夥從來都是無聲勝有聲的講道理辦法，她也隻能投降。
就在這時，蘇沐橙的手機突然震了震。
女孩拿起手機看了眼，是微信上彈出了個消息，陳藝文發來的。
“老板娘，晚上叫上我喬哥一起吃飯啊，我請客，地方您隨便挑。”
跟喬澤在一起久了，蘇沐橙學會了一些抓重點的方式，比如她敏銳的注意到這家夥用了“您”的敬稱。
以蘇沐橙對陳藝文的了解，今天這頓晚餐明顯情況不對。
“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又頂著喬哥的名頭在外頭吹牛了？”
“嘿嘿，還是老板娘了解我。那個……我不是跟個小學妹關係不錯嘛，那天正好聊起來喬哥了，她寢室裏所有人都對喬哥挺好奇的，甚至還有人懷疑喬哥的實力！所以我就想啊，這不正是喬哥在低年級學妹麵前揚威的機會嘛？得讓她們見識一下喬哥是多麽的偉大！”
“呸，你是追小學妹的時候吹牛跟喬哥關係極好，然後架不住麵子，所以要請喬哥吃飯證明一下吧？”
“哈哈……老板娘果真明察秋毫。”
“哼，你就不怕讓你的學妹見了喬哥後都懶得再理伱了？”
“那個，老板娘，你說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學妹真的見識了喬哥之後，反而會覺得我這種會說話，懂浪漫，還知冷暖的普通男生其實也還是挺不錯的？”
“嗬嗬，陳藝文同學，現在是11點13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此時應該正在上課，誰給你的勇氣上課聊微信的？”
“我錯了，老板娘！您知道的，我一直就覺得你跟喬哥是天作之合。再說就算小學妹動了心思，看到你也死心了啊。”
“就你屁話多，行吧。等會我問問喬哥，下午給你消息。”
“老板娘威武！”
回了一個誇張的表情後，陳藝文迅速遁了。
蘇沐橙抬起頭，偷偷的看了對麵喬澤，然後發現喬澤也在看著她，明顯發現了剛剛摸魚的行為，臉上立刻便掛上笑容：“喬哥，剛才陳藝文說晚上想請我們吃飯呢。”
“好，三食堂。”喬澤點了點頭。
雖然他很少，不，是根本沒有請人吃過吃飯，但身邊的人如果一定要請他吃飯，喬澤也是無所謂的。
沒有什麽給不給麵子的複雜想法，單純是因為人本就要吃飯。
隻要不是去太遠的地方就行。
“行，那我等會就這麽跟他說啊。對了，他說可能還會有幾個學妹一起。”
“哦。”
“對了，喬哥還有個事，我差點忘了。昨天劉塵風說是徐院長寫了篇文章，要打印出來發給你看看，我想著完全沒必要啊，幹脆直接把鏈接發給你啊，你正好現在看看？”
“好。”
蘇沐橙拿起手機，直接把昨天劉塵風發來的鏈接轉發給了喬澤。
喬澤點開看了一眼，洋洋灑灑五千多字，瀏覽用時兩分鍾。
再次實錘了，當院長果然閑到幸福。
喬澤想到了昨晚漢娜說的話，說道：“晚上叫徐伯伯一起吃飯吧，讓漢娜也去。”
“額，那我問問徐院長有沒有空啊。”
“他怎麽可能沒空？”喬澤糾正了句。
旁邊一直在仔細研究論文的漢娜茫然的抬起頭，剛才好像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問了句：“有人叫我嗎？”
喬澤看了眼漢娜茫然的樣子，問道：“資料看完了嗎？”
漢娜目光漸漸變得清明，看著喬澤，然後默默的搖了搖頭，說道：“我需要更多時間。”
喬澤說漢娜能看懂這篇論文，顯然這個評價並沒有錯。
因為漢娜是研究量子計算的，本就屬於數學跟量子物理的交差應用範圍。
而漢娜也是抱著挑毛病的心態讀這些資料的。
可到目前為止，她都挑不出什麽明顯的漏洞。
要知道喬澤給她看的並不是論文，甚至連初稿都算不上，最多隻能歸類為一個思考過程。
但即便如此，這些所有的思考跟草稿，都極為嚴謹。
然而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她能從這些思維過程中感受到作者的野心。
雖然這不是一個很著名的猜想論證，但如果這篇論文真的經得起考驗，則代表著作者正在試圖搭建一座新橋。
這座新橋能讓許多人更簡單的通過，去研究構成這個物質最基礎的底層邏輯。
當年的楊-米爾斯方程也這樣一座橋，即便窄了些，且在數學上嚴格的方程中沒有已知解。
但物理學家依然通過這套理論發展出了希格斯機製，量子色動力學以及弱電統一理論。
可以說現代建立的基本粒子標準模型就是以楊-米爾斯理論為基石的。
同時楊-米爾斯理論還試圖提供一種幾何化的思路。
喬澤給她閱讀的這些資料，讓漢娜感覺到了真正把諸多粒子問題幾何化的可能。
李群、纖維叢等等那些精巧的幾何結構都無法完整的描述出基本力。
眼前這個比她年紀還小的家夥竟然想挑戰摘取這顆西方學界最為珍視的那枚瑰寶？
心情複雜，連帶著看向喬澤的眼神都開始變得不太一樣。
雖然僅憑這些思路寫成的論文，距離真正摘取桂冠還有漫長的距離。
但有一點漢娜可以肯定。
這篇論文一旦發布必將在學界掀起一波地震。
因為它給出了一個新的可能，脫離弦論、統一場論的新可能。又或者說把李群、弦論、統一場綜合一起考量的可能。
漢娜看著喬澤，根本無法想象這些想法真的出自這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家夥。
……
喬澤說道：“你可以看很久，我隻是想讓你明白，什麽是學術研究意義。”
漢娜看著喬澤，這話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意義她當然懂。
可並不是有意義就一定要去做吧？
如果喬澤真能解決她構想中的那個問題，那將跟愛因斯坦、牛頓一樣，在人類文明科技史上留下濃重一筆。不，甚至可能比這兩位的留墨要更重。
但這真是一般人能解決的問題？
更大的可能大概是投身到這項事業中，然後蹉跎一輩子毫無所得。
不對，這好像不適用於眼前這個年輕到過分的家夥，因為他的成就好像已經很高了。
起碼在學術界的知名度，她肯定沒法跟眼前這個少年相比。
“這隻是數學證明。”沉默了很久，漢娜從說出了一句她都不知道如何形容的話。
“對，這隻是數學證明，所以你有興趣嗎？”喬澤隨口問了句。
“為什麽是我？”漢娜疑惑的問道。
喬澤很奇怪的看了這女人一眼，答道：“因為你還有些用，也許有幫助。”
漢娜神色一僵，不過沒等她說話，旁邊的蘇沐橙便樂嗬嗬的解釋道：“哈哈，漢娜姐姐，喬澤的意思其實他通過之前一段時間的觀察很看好你之前的積累跟未來的發展啦。就是欣賞你知道吧？你懂得，喬澤不太喜歡囉嗦，所以省略了一係列的說明過程。”
漢娜看向蘇沐橙。
好吧，她發現華夏語言雖然很博大精深。
如果是蘇沐橙先說這番話，她大概心裏還會很好受。
但聽了喬澤剛才那句之後，再品味蘇沐橙這番話，就感覺似乎是差不多的意思。
喬澤看了蘇沐橙一眼，保持沉默。
漢娜心亂如麻。
如果她真的要開始考慮這個問題，那意味著她要放棄兩年的努力，重新開始。
當然，兩年時間對她這個年紀來說其實無所謂，她才二十三歲，還有大把的時間。
問題在於如果去追求喬澤的意義，意味著一年時間根本不夠，更意味著她遠在因斯布魯克大學的導師將無法再為她提供任何幫助。
而她本來是打算回去。
這一刻，漢娜迷惘了。
人生的十字路口突然便擺在了她的麵前。
“我需要考慮一下，需要些時間。”漢娜很認真的看著喬澤說道。
“哦。”喬澤應了聲，便沒在理會這個異域女人。
他已經給出了邀請，至於人家接不接受，自然與他無關了。
反正也不是必要項。
喬澤的態度再次讓漢娜心態開始炸裂了。
“哈哈，漢娜姐姐，你可是喬澤第一次主動開口邀請人一起做研究哦。”
善良的老板娘開口希望能讓她半個閨蜜心情好些。
然而喬澤糾正了句：“不是，我第一次主動開口邀請的是陳藝文。”
“這個……”蘇沐橙眨了眨眼，看著臉色開始變青的漢娜，想了想說道：“那……第二……不不不，邀請的理由總有區別的吧？”
喬澤點了點頭，隨口應道：“嗯，邀請陳藝文是因為他那段時間很無聊，邀請漢娜是因為她的思考模式跟方向有參考價值。”
“看吧，漢娜姐姐，我就說你比陳藝文那個家夥更有價值吧？哎……算了，漢娜姐姐，我們出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