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麽一會兒功夫,呂秀才已經給婁知縣倒上了茶,動作麻利的不像平時。


    而婁知縣則握著李大嘴的手敘家常。


    婁知縣是李大嘴的姑父,整個七俠鎮的人都知道,但大家也知道婁知縣平時有多看不上李大嘴,所以也沒當回事。


    但是今天不同,隨著婁知縣大駕光臨,一路上所有人都知道了同福客棧消滅妖魔的事情。


    這可不是小事,甚至可能影響到婁知縣的官運,此時此刻,李大嘴和婁知縣的親侄兒沒區別。


    兩人聊的不亦樂乎,就像失散多年的親父子,直到佟湘玉的出現打破了氣氛。


    佟湘玉已經換好得體的衣物,還拉著郭芙蓉下了樓,走到婁知縣麵前打起招呼,婁知縣終於放下李大嘴的手,轉而握上了佟湘玉的手……


    “佟掌櫃秀外慧中,手底下的夥計們也個個都是能人,有你們這樣的人才在,七俠鎮才能越來越好!”


    婁知縣用領導的口吻開始慰問眾人,算是流程裏的一環,說完場麵話以後就開始代表當今聖上賜予眾人賞令。


    眾人跪了下去。


    佟湘玉仿佛想起什麽,連忙說道:“後院還有一個人。”


    婁知縣愣了一下,點頭道:“那你趕緊叫他,這可是大事,要是錯過的話,這輩子都會留下遺憾的。”


    佟湘玉剛要起身,卻被郭芙蓉拉住,她搖頭道:“別浪費時間了,我師兄不會來的,他從小到大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場麵!”


    “這怎麽行啊?!”佟湘玉激動的說道:“普通人一輩子也接觸不到賞令,機會難得!”


    “類似的玩意兒我家裏多得是。”郭芙蓉站起身,覺得有些無趣,吐槽道:“我爹在我小的時候,經常拿這種東西打我屁股,我躲都來不及,一點也都不想要。”


    婁知縣是官場老油子,從郭芙蓉的氣度神態就能判斷對方並沒有說謊,於是好奇的問道:“令尊是?”


    郭芙蓉大大方方的爆出郭巨俠的名字。


    反正這次闖蕩江湖也算到頭了,沒必要再繼續隱瞞下去。


    以六扇門的情報能力,郭巨俠肯定比婁知縣早一步知道昨晚的事情,郭芙蓉覺得他說不定這會兒已經在來的路上。


    在郭芙蓉自報家門後,客棧陷入短暫的沉默,隨即倒吸涼氣的聲音不斷出現。


    就連沉穩的婁知縣也不由得臉色大變。


    想到對方可能會有點背景,但是沒想到背景居然這麽硬!


    婁知縣眼睛一轉,朗聲笑道:“是下官失禮了,原來您是郭巨俠的愛女,其實下官早就聽說過郭巨俠有位貌美如花的女兒,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郭芙蓉臉上泛起笑意,被人誇總是會高興的。


    老邢望向婁知縣的眼神,宛如在看偶像,就是這麽點時間,他就學到了升官之道。


    自己拍馬屁的功夫跟婁知縣相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能把目標舔的如此舒服,隻能說婁知縣經驗老道。


    “這個賞令你們要吧,我就算了,神捕司的東西,我拿了心裏不舒服。”


    郭芙蓉再次拒絕道。


    想到六扇門和神捕司水火不容的關係,婁知縣立馬會意不再勉強,將賞令賜予了佟湘玉幾人。


    這一刻幾個人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不止是白展堂很需要這個東西,對於呂秀才而言,賞令在手,就算他的科舉成績一般,他依舊可以當官,完成祖上寄予他的厚望。


    與此同時,正如郭芙蓉預料的那樣,郭巨俠已經在來七俠鎮的路上。


    而除了他以外,還有幾方人馬也在路上。


    如此興師動眾,不為其他。


    正是為了楚陽這個王爺。


    京城。


    紫禁城內,禦書房。


    屋子裏有三個人。


    當今聖上坐在書桌前看著有關楚陽消息的邸報,而他的身邊站在兩個權傾天下的大太監。


    東廠督主曹正淳,還有司禮監秉筆太監魏忠賢。


    “他即便平日如何放浪形骸,也是父皇在位時就分封的王爺,是朕的皇弟!”


    “朕不讓他死,他就不能死!”


    坐在書桌前的皇帝大發雷霆,直接將手裏的邸報摔在地上!


    好好一個王爺,差點死在妖魔手裏,說出去簡直丟皇家的臉麵,這讓他如何不怒!


    身在皇帝身側的司禮監秉筆太監魏忠賢低聲笑道:“陛下息怒,賢王殿下向來荒唐慣了,還好天降神雷誅滅妖魔,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賢王?哼!”皇帝像是被觸及了敏感的地方,他臉色驟然一變,目光狠厲,“當年父皇尚未冊立太子,就急不可耐將他封為賢王,嗬嗬,好一個賢王!這可是父皇年輕時候的封號。”


    “由此可見父皇當年的心意,要不是那場急病,朕如今是何下場尚且未知。”


    魏忠賢見皇帝心情不佳,連忙開始拍馬屁,“陛下何須為舊事傷神,賢王現在就是個廢物,對您沒有任何的威脅可言。”


    曹正淳眉毛一挑,用看死人的眼神瞥了一眼魏忠賢,隨即立刻低下頭。


    結果下一秒,皇帝就盯著魏忠賢,冷冰冰的說道:“他是廢物,那身為皇兄的朕是什麽?父皇又是什麽?”


    魏忠賢見皇帝聲音愈發冰寒,當即跪倒在地,極度惶恐的說道:“是奴婢失言了!”


    皇帝深吸口氣,瞬間恢複往常的淡然,“自己下去領五十大板,以伱的身子骨,應該受得住。”


    “謝主隆恩!”魏忠賢瘋狂磕頭,默默退出禦書房,自己乖乖到外麵領罰。


    看見他狼狽的樣子,曹正淳嘴角泛起冷笑。


    皇帝再恨,那也是自家的事情,哪能輪到一個奴婢多嘴!


    魏忠賢是曹正淳一手提拔起來的,可是他當上司禮監秉筆太監以後,就對曹正淳愛答不理,似乎想自立門戶,已經被曹正淳當作政敵。


    像今天這樣的錯誤,魏忠賢犯的越多越好!


    “曹正淳!”


    “奴婢在!”


    “你說我這位皇弟運氣如何?”


    “賢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可惜進了賭坊就是另一幅光景。”


    “哈哈哈,他從小到大輸的錢都夠開幾百家賭坊了!”


    “陛下應該勸勸賢王殿下的。”


    “算了!吃喝嫖賭是他的命根子,父皇來了也沒用!”


    說到這裏,曹正淳的額頭已經有冷汗往下淌,不敢再繼續接茬,默默祈禱話題就這樣過去。


    然而,短暫的沉默過後,皇帝卻突然開口,隻說了一句話就讓曹正淳的心怦怦直跳。


    “你覺得,那隻妖魔真是天降神雷劈死的?”


    從禦書房裏退出來的時候,曹正淳的背後都已經濕透了,他心驚膽戰的回頭望了一眼房門,頭也不回的快步離開。


    整個禦書房就好像一頭擇人而噬的猛獸。


    文武百官之中隻有他和魏忠賢知道當今聖上的真實秉性,就連皇帝最為倚重的兩位侯爺都不知曉。


    因此隻有他們倆和對方單獨相處的場合,曹正淳才會這般如履薄冰。


    大多數人都以為皇帝性子懦弱,耳根子軟,偏聽偏信,比牆頭草還不如,今天支持這位,明天支持那位,搞得整個朝堂勢力如蛛網一般繁複。


    可是誰都沒有意識到,這麽多黨派相互傾軋卻絲毫沒有影響皇帝手裏的權力……


    回到東廠的曹正淳依舊沒能從剛才的恐懼中脫離,耳邊不斷回蕩著皇帝丟下的疑問,這些年其實是他一直在負責監視楚陽。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賢王殿下向來荒唐,又有什麽好監視的?


    時間一久,曹正淳也懶得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比起一個翻不起浪花的賢王,他有太多重要的敵人要對付。


    比如西廠的雨化田、錦衣衛指揮使鄭東流,這兩人都是他的生死大敵。


    更別說當年先帝在世時,他還和護龍山莊的鐵膽神侯有過衝突,可謂是四處樹敵。


    自己都朝不保夕,哪有時間管一個廢人!


    但此時此刻,曹正淳才逐漸回過味來,剛才在禦書房裏皇帝是在殺雞儆猴,魏忠賢是那隻無辜的雞,而他自己才是皇帝警告的對象。


    就是因為賢王的事情!


    朕吩咐給你的事情沒辦好,今日挨板子的是魏忠賢,明日掉腦袋的就是你曹正淳!


    想到這裏,曹正淳冷汗直流如坐針氈,立刻吩咐下人把東廠大檔頭找來。


    大約一盞茶的時間過後。


    風塵仆仆的曹少欽從屋外走來,單膝跪地,雙手抱拳,恭敬的給曹正淳行禮。


    曹少欽的父親是曹正淳的兄長,當年鬧饑荒的時候,曹家留下長子傳宗接代,把次子送進宮裏,沒成想曹正淳在宮裏居然混的風生水起。


    見曹正淳得勢,曹家立刻有了巴結的心思,而曹正淳也是個狠人,給了家裏一個兩難的選擇,要想攀交情可以,必須把曹家唯一的獨苗送進宮裏陪自己。


    而這一家也都是狠人,曹正淳的大哥和父親想也不想就同意了,於是曹少欽很小的時候就進了宮,被曹正淳帶在身邊培養,成為了如今的東廠大檔頭。


    對於這個侄子,曹正淳倒是毫無保留,將完完整整的天罡童子功傳給了對方。


    曹少欽天資不凡,又喜歡鑽研劍法,出手極為狠辣無情,搭配天罡童子功的強大防禦,攻防兩端毫無短板,兩廠一衛之中能勝過他的人寥寥無幾。


    西廠大檔頭馬進良也擅長用劍,而且還是雙劍,兩人沒少在私底下明爭暗鬥,不過大多數時候曹少欽都是占據優勢的一放。


    “不知叔父有何事要吩咐少欽?”


    “你外出一趟,務必親自將賢王殿下帶回京城,記住!我說的是親自!”


    “叔父,賢王好端端的怎麽出了京?”


    “聽說是被郭家的大女兒騙出去的,那臭丫頭整天嚷著要闖蕩江湖,功夫連他爹的一根腳趾頭都夠不上,要不是看在她爹的麵子上,我非得弄死她不可!”


    “叔父息怒,咱們東廠已經四麵樹敵,再交惡郭不敬實在不智。”


    “哼!這還用得著你說,姓郭的也算個聰明人,從來不跟誰為敵,喜怒不形於色,皇上吩咐什麽,他就辦什麽,當真是滴水不漏……”


    “叔父曾經說過老實人發起火來才是最可怕的。”


    曹正淳吩咐半天,正準備揮手讓曹少欽退去,忽然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開口問道:“你說這麽多年過去,賢王殿下會不會藏了點東西?”


    曹少欽愣了一下,果斷搖頭道:“我見過賢王殿下練功的樣子,說實話,著實沒有一點天賦,再加上殿下天生懶散,一個月最多也就練幾天,能把驚濤掌入門都已經算是奇跡。”


    聽到這句話,曹正淳提著的心終於落了下去,整個人也不再繃著,語氣變得隨意起來,“那就趕緊去吧,記住不管是誰阻撓,帶賢王回京的隻能是東廠!”


    “侄兒明白!”曹少欽躬身一禮,轉身離去,身上的大氅獵獵生風。


    東廠一動,作為死對頭的錦衣衛也跟著動了,而兩者的行動自然沒能瞞過負責監管它們的西廠。


    一時間,小小的京城風譎雲詭,變得熱鬧起來。


    北鎮撫司。


    大堂中央掛著一幅“公道自在人心”的匾額。


    鄭東流雙手負於身後,正凝視著匾額,門外走進來一名千戶。


    “指揮使大人,曹少欽和馬進良都已離京,咱們這邊也要派人手過去嗎?”


    “看熱鬧讓左千戶去吧。”


    “卑職這就去通知左千戶。”


    “等等!給離歌笑也說一聲。”


    “大人……離大哥如今不再是錦衣衛了,這麽做不太好吧。”


    “他離歌笑是不是錦衣衛我說了算!”


    在鄭東流的怒吼聲中,倒黴的千戶就跟火燎了屁股一樣,快速飛奔出去。


    七俠鎮。


    楚陽整整睡了一天,臨近傍晚才從後屋出來。


    大堂裏傳來一陣熟悉的嗬斥聲。


    “平時胡鬧也就算了,這次差點把別人害死!”


    “我告訴你,你要是被妖魔殺了,算是死有餘辜,但不要連累其他無辜的人!”


    嚴厲的話語就像鋒利的劍刺入郭芙蓉的心裏。


    她本以為父親會好好安撫她的情緒,結果隻聽到了奚落和嘲諷。


    郭芙蓉跪在地上低聲哭泣,旁邊的人一句話也不敢說。


    郭不敬之所以會如此憤怒,還是因為郭芙蓉把楚陽牽扯進來,如果賢王死在七俠鎮,那他們郭家就算被滿門抄斬也不為過。


    唯一讓郭不敬覺得欣慰的是,郭芙蓉在最後關頭願意犧牲自己去拯救別人,至少沒讓他丟臉。


    還有楚陽……


    他向來是看不上這位不學無術的賢王殿下,但聽了昨晚的事情,他的心裏不由得感到震撼。


    就在郭不敬想要好好教訓郭芙蓉的時候,楚陽已經站在大堂裏,笑吟吟的看著他。


    郭不敬正準備行禮,卻看見楚陽微微搖頭,他立刻就變了動作。


    隻有經驗老道的白展堂注意到這一幕,心裏頓時一驚!


    “我滴媽呀,郭姑娘這位師兄又是什麽來頭?!”


    “師父,你先消消氣,原諒師妹吧,她昨晚表現的已經很好了!”


    “不好好罰她,她下次還會害人。”


    “咱們還是換個方式懲罰,這都什麽年代了,還搞體罰這一套。”


    “你說的對,那從今日起,我把她逐出家門。”


    老郭用最和善的語氣說出最狠的話,直接讓郭芙蓉沒了戶口,這對於郭芙蓉來說,確實是頂級懲罰,她用殺人的眼神看著楚陽。


    楚陽聳聳肩,笑眯眯的說道:“不用謝。”


    郭芙蓉瞬間哭的更大聲了。


    楚陽欣慰的說道:“師妹看上去很感動,想來是體會到了師父的良苦用心,不如讓她先哭一會兒,咱們去二樓聊吧。”


    老郭點點頭,看都不看郭芙蓉一眼就率先上樓。


    楚陽拍了拍郭芙蓉的腦袋,“別哭了,你爹是嚇唬你的,不過短時間你別想回家,先找個地方待一段時間。”


    郭芙蓉一把鼻涕一把淚,“家都不能回,我還能去哪兒?”


    楚陽驚訝說道:“你不是還要闖蕩江湖嗎?”


    郭芙蓉連忙搖頭,“我不玩了,妖魔比我想象中還要可怕,下次再遇見,我真會死在妖魔手裏,追風師兄他們以前跟我說的妖魔根本沒有這麽可怕,不是狐狸就是狗,要不然還有貓……”


    楚陽無奈道:“那你就隨便找個地方待著,這個客棧就不錯,大家也算同患難。”


    “是滴,是滴!”佟湘玉拉著郭芙蓉的手安慰道:“別害怕,就在額這裏待著,什麽時候你爹消氣了,你再回去。”


    “謝謝掌櫃的!”感覺到關心的郭芙蓉哇哇大哭。


    楚陽搖了搖頭,轉身上了二樓。


    等他走後,白展堂偷偷摸摸的走到郭芙蓉身旁,小心翼翼的問道:“小郭,你那位師兄是個什麽來頭?”


    郭芙蓉紅著眼瞥了他一眼,不明所以的回道:“不知道,你問這個幹什麽?”


    沒有得到答案的白展堂幹笑道:“就是隨便問問,感覺你爹對他挺尊重的。”


    “哎呀,展堂,你在胡說八道什麽。”佟湘玉用責備的眼神瞪著他,“人家是師父,天底下哪有師父對待弟子用尊重來形容嘛!”


    白展堂一個勁兒的道歉。


    郭芙蓉覺得這人有點怪,不過轉念一想,平日裏確實有這種感覺。


    另一邊,郭不敬已經在房間裏單膝跪地,楚陽怎麽拉他都不起來。


    “小女該死,讓王爺陷入九死一生的險境,臣愧對王爺!”


    “行了,本王無事,這事便這麽算了,待會你讓那幾人統一說辭,把芙蓉從這件事裏摘出去。”


    “這怎麽行?按照大明律法,她應該入刑。”


    “別嘰嘰歪歪的,我是王爺,還是你是王爺,還用得著讓你教我做事,給你個坡就趕緊下。”


    要不是這一趟,楚陽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進入靈魂宮殿,算得上因禍得福。


    再說了,楚陽不信郭不敬擱這兒演苦肉計真是為了把他女兒送進大獄。


    都是千年的狐狸演什麽聊齋……


    “臣多謝王爺!”


    老郭一臉感激的抱拳起身。


    “整個京城也隻有你會尊重我這個草包王爺。”


    楚陽搖頭失笑。


    話說到這裏基本上是聊到頭了。


    即便是身為六扇門總捕頭外加禁軍教頭的老郭也不敢繼續接茬。


    “王爺出事,陛下十分擔憂,負責王爺安危的東廠免不了挨一頓訓斥,我擔心曹正淳會拿王爺撒氣,於是親自趕來接王爺回京。”


    老郭的擔憂不無道理,皇帝隻在意楚陽在外麵死了會丟皇家的臉麵,而且有可能影響到他自身的聲譽。


    至於楚陽是缺胳膊斷腿,還是路上遇刺被人打成癡呆,皇帝都不在意。


    他給曹正淳這麽大壓力,未嚐沒有故意利用曹正淳讓楚陽吃苦頭的心思在裏麵。


    “你這話說的倒是挺好聽的,與其說負責我的安危,不如說是監視我,沒有東廠兢兢業業這麽些年,坐在龍椅上的那位估計連飯都吃不香。”


    “畢竟我們老朱家,兄弟之間反目,叔叔欺負侄兒的戲碼,可都是家常便飯……”


    楚陽嗬嗬一笑,神色玩味。


    老郭聽的頭皮發麻,眼前的賢王就像換了個人,要是擱以前絕對說不出這種話,謹言慎行才是他的常態。


    “都說人遭遇生死危機後都會性情大變,今日一見,果然不是虛言。”


    老郭委婉的提醒楚陽注意發言,再這麽說下去,他也得溜了。


    “麻煩你跑一趟,不過接我回京就不用了,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我想四處走走,見幾個朋友再回去。”


    楚陽婉言拒絕了老郭的好意。


    “這恐怕由不得王爺,東廠的人估計已經在路上,再過不久就能到七俠鎮,屆時,他們可不像臣這般好說話。”


    老郭輕言細語,盡量讓自己看著和藹一點。


    “那就等他們來,我跟他們說清楚再上路。”


    楚陽不慌不忙的坐下,拿起桌上空蕩蕩的茶壺搖了一下,笑道:“勞煩師父幫我倒杯茶水來。”


    “殿下!”


    老郭覺得楚陽分不清輕重,急的直接上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想要帶他離開這裏。


    楚陽並沒有像預料中一樣被他拽起,反倒是手上傳來的力道沉甸甸的,讓他有種托著萬斤巨石的錯覺。


    老郭平日練功舉的就是萬斤重的石鎖,對這重量熟悉的很,於是心裏立刻開始犯嘀咕。


    “殿下?”


    老郭不信邪,卯足了力氣想將楚陽拽起。


    直到他雙臂青筋暴起,臉色漲的通紅,爆發了超過萬斤的氣力,對方還是沒有絲毫反應。


    “去幫我到一壺茶水。”


    楚陽笑吟吟的看著他。


    老郭頓時像是遭遇了極為恐怖的事,腳步不斷的往後退,臉上浮現難以置信的神色。


    “那隻妖魔……是王爺殺的?”


    “嗯。”


    房間裏陷入短暫的沉默。


    老郭深吸口氣,搖頭道:“我不相信一個人的武學天賦會在短時間內發生這麽大的變化,目前的情況隻能說明您從很久之前開始,就一直在隱忍不發……”


    楚陽琢磨了一下,發現站在他人角度去看的話確實如此,他的行為甚至有股反賊的味道,不禁有些無奈。


    果不其然。


    下一秒。


    老郭就用堅定的語氣說道:“我是不可能跟王爺造反的,您死了這條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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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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