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死本宮了!”皇貴妃夏淑離柳眉倒豎闖入了衛嘉樹的書房。


    衛嘉樹還未開口詢問,夏氏便咬牙切齒把永慶宮發生的事情轉述給她聽。


    “張氏肯定是被吳氏這個賤婢給害死的!她居然還敢聲稱問心無愧!這個巧言令色的賤婢,就會在皇上麵前裝可憐!”


    夏氏此時的模樣,哪裏像是個位比副後皇貴妃,簡直就是潑婦罵街。


    衛嘉樹無語凝噎,忙扶著沉重的腰肢給她見了個常禮。雖然一早路惟忠就稟報說,張氏歿了、所生的十皇子也歸了賢嬪撫養。不過夏氏一番轉述,更加詳盡,衛嘉樹咂舌,“賢嬪的確是好口才。”


    皇貴妃氣得鼻子都歪了,“你居然還誇那賤人!”


    衛嘉樹眼眸幽邃,皇帝明明派了人去照顧張氏,結果還是母死子存……她的確不得不佩服賢嬪的手段。


    “本宮在皇上麵前義正詞嚴說了莊貴妃舊例,可沒想到——”夏氏氣得胸口一陣劇起伏,“皇上竟然絲毫不懷疑那賤人!還把十皇子交給她撫養!”


    一個殺母奪子、心腸歹毒的賤婢,憑什麽撫養皇子?!皇上好生糊塗!!


    衛嘉樹眯了眯眼,皇帝素來疑心重,她就不信,皇帝真的絲毫不疑心賢嬪。


    “皇貴妃娘娘莫生氣,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便是了。”衛嘉樹連忙好生安撫炸毛貓般的夏氏。


    夏氏哼了一聲,“張氏已死,十皇子也落在了吳氏手中,你還能怎麽翻案?”


    衛嘉樹笑容裏帶著神秘之色,“我自然有我的法子。”預防針,她早就給皇帝打過了,坑,也早就給吳氏挖好了。讓皇貴妃去守著張氏臨盆,又提及莊貴妃舊例,也隻是為了加深皇帝的疑心而已。


    她本來就沒指望皇貴妃的嘴炮能成事,純粹隻是給賢嬪添個堵罷了。


    德馨嬤嬤一臉心疼之色,“娘娘,這事兒便交給良妃娘娘吧,您現在急也沒用。更何況您都一天一夜都沒合眼了,什麽都沒有您的玉體要緊。”


    德馨嬤嬤好說歹說,總算把皇貴妃給勸回去歇息了。


    而衛嘉樹倒是不著急,她慢條斯理享用了朝食,約摸著皇帝也該下朝,便披了件鬥篷,乘著儀輿,往乾清宮去了。


    今日的天兒有些陰霾,晌午沒半點陽光,天上的積雲烏壓壓的,瞧著隨時又可能陰轉雨。


    衛嘉樹小心翼翼下了儀輿,被英落小心地攙扶著登上了乾清宮殿前的台階。


    副領事太監錢裕躬身應了上來,“萬歲爺還在養心殿與幾位朝臣商議要務,怕是要晚些才能回來。”


    衛嘉樹點了點頭,“那就不要驚擾皇上,本宮候著便是了。”


    錢裕應了一聲“是”,客客氣氣請了良妃娘娘入殿中小坐等候。


    張氏難產三日,直到她快不行了,皇帝才去交代了一下後世,倒不是皇帝真的渣到這個程度,而是皇帝這個身份的確是挺忙碌的,如非十分要緊之事,皇帝是不會撇下朝政去後宮的。


    最近開春,北方幹旱、南方洪澇,雖然不是大規模鬧災,但這陣子皇帝的確挺辛苦的。最近半個多月,皇帝召幸後宮的次數屈指可數。


    衛嘉樹安安生生呆在皇帝的寢宮,享用乾清宮禦膳房精心製作的頂級點心,喝著烹煮得香濃的核桃酪,禦前的副領事太監親自伺候著,衛嘉樹簡直跟個祖宗似的。


    衛嘉樹正吃得香甜,忽然感覺到肚子動了一下,貌似是肚子裏的孩子伸腿伸胳膊了,她擱下手中的核桃酪,摸了摸肚皮,已經是六個月的身孕,最近經常可以感受到這小家夥的在羊水裏撲棱,倒是蠻活泛的。


    衛嘉樹抿唇嫣然一笑,不由想起肉肉還是吃奶娃娃時候軟糯可愛的樣子。


    她正是母性泛濫之際,忽的感覺到一陣尿急。


    她頓時尷尬了,月份大了就是這點兒不好,尿頻!


    緩緩起身,便叫青橘扶著去了皇帝的洗手腳,淅瀝瀝放了水。


    青橘正幫著她穿褲子,便依稀聽見是皇帝回來了。


    她連忙催促青橘快一些,倒不是她架子大,上個廁所,還要人伺候,主要是古代的裙子太長了,萬一不小心踩著裙子摔倒,對孕婦而言可是要命的事兒。


    好在上廁所不用脫裙子,撩起來,直接脫褲子就是了,不過她今日穿著一件秋香色的織金葡萄如意馬麵裙,這種裙子褶多蓬鬆,又沉又大,自己一個人撩著還真有點費勁兒。


    雖然加快了動作,衛嘉樹走出來的時候,皇帝已經坐在了臨窗的雕龍羅漢大榻上,手裏端著一盞香茗,正徐徐飲著。


    衛嘉樹一時間有些尷尬,連忙斂衽屈膝,“請皇上安。”


    宣承熠飛快擱下茶盞,起身箭步上前,一把將她扶了起來,“好了,這裏有沒有外人,不必拘禮。”便拉著她的手去榻上落座。


    衛嘉樹端起手邊那盞還未喝碗的核桃酪,忙飲了一口,這才覺得不那麽尷尬了,她擦了擦嘴角,道:“皇貴妃方才去了長秋宮,很是抱怨了一通。”


    宣承熠蹙了蹙:“你不必理會她!”


    衛嘉樹打量著皇帝的臉色,似乎有些厭煩,眼睛橫生了許多陰霾,“張美人她……皇上不是派人去照料了嗎?”——結果把人給照顧死了?


    宣承熠冷峻的臉嗖地黑了三分,神情頗有幾分難堪之色,“朕、朕……”


    衛嘉樹暗忖,怕是皇帝對張氏不上心,又原以為賢嬪不敢如此膽大妄為,所以隻隨便派了個人去看護吧??


    衛嘉樹無語,拜托,能不能靠譜點兒?


    “這件事,皇上會詳查吧?”衛嘉樹問,張氏死了就罷了,但不能這麽不明不白地死了。


    “那是自然!”宣承熠一臉恨恨,他瞥了副領事太監錢裕一眼,“查得如何了?”


    錢裕滴溜溜上前,小聲道:“回萬歲爺,方才良妃娘娘去……裏頭的時候,秀珠就來了,這會子正在耳殿候著呢。”


    衛嘉樹臉色微微發脹,能不能別提我放水的事兒?!


    宣承熠笑著打量這衛嘉樹的小腹,他也是在嘉樹懷阿佑的時候才曉得,婦人有孕,尤其到了月份大的時候,會格外頻繁小解……


    宣承熠看出了嘉樹臉上的窘迫,便不多言,正色道:“讓她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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