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漫天藤蔓,遮天蔽日。


    但除了她本人與修優之外,在場並無第三人能夠看到。


    衛嘉樹眨了眨眼,她咻地收回了枝蔓,看著被英雄救美的自家兒子,她忍不住“噗嗤”笑了。


    修優一瞬間漲紅了臉,他低聲催促道:“快、放我下來!”


    那橫抱著修優少年郎澄澈如水的眼眸忍不住打量著自己懷中這個過分俊俏可愛的小公子,少年郎抿著薄唇笑了。


    少年郎連忙小心翼翼將修優放在了平地上,柔聲問:“你沒事吧?”


    “沒事!”修優甕聲道,一張臉又羞又惱,他居然被人救了,而且還是橫抱……


    這時候,修優的隨從侍衛、太監一股腦湧上前來,這些人也都嚇得不輕。


    “公子您沒事吧?”


    “公子沒受傷吧?”


    修優的貼身太監,這會子伴做小廝裝束,已忙上前向那位少年郎躬身致謝:“多謝這位公子救了我家主子!”


    身形修長的少年郎打量了一眼眼前這個膚色白皙、聲音細弱的小廝,嘴角抿起一個了然的弧度,“舉手之勞罷了。”


    衛嘉樹忍不住湊前仔細打量,“這個少年郎長得也很俊俏!”——麵如美玉、鼻梁高挺,頗有幾分英姿颯爽,就是年紀尚小,五官還不夠英朗,顯得有些……女氣。


    不過跟自家兒子那張粉嫩潮紅的小臉一比,已經是很有男兒氣概了。


    衛嘉樹連忙催促自家兒子:“人家救了你,也不說聲謝謝。”


    修優隻消想到方才被個男人給抱了,他就覺得渾身不舒服,但他也明白,剛才那麽緊急的狀況,若是無人搭救,隻怕他得摔骨折了。


    他甕聲道:“剛才,多謝了!”


    少年郎莞爾一笑,“這科爾沁部的蒙古馬性烈,不易馴服,尤其還是這種剛成年的公馬,就更不好駕馭了。”


    修優有些不服氣:“我、我剛才隻是走神了。”——他忍不住幽怨地瞅了一眼飄在這少年郎身邊的自家親娘,都怪娘親,跟他羅裏吧嗦說了那麽多。


    衛嘉樹看懂了這個眼神,她氣壞了:“是你自己騎馬不看路,難道還是我的錯?!”


    少年郎被眼前這個美少年的幽怨眼神弄得一臉尷尬,“我剛才……隻是情急之下,我沒有輕薄你的意思。”


    修優:……輕薄???!


    衛嘉樹也愣住了,我說,你倆不都是男孩子麽……


    這時候,那少年郎唰地一聲打開手中的折扇遮掩,低聲道:“其實,我也是女扮男裝。”


    女扮男裝?!


    也?!!!


    這句話,信息量超大!!


    衛嘉樹驚呆了,原來這少年郎是女孩子?!


    但是她為什麽說“也”?!


    衛嘉樹瞄了一眼自家那臉蛋更白皙、嘴唇如桃花的兒子,在加上少年的聲音清潤柔軟,臥槽,要不是自己親生的,她都要懷疑這是個閨女了!


    沉默,這下子所有人都沉默了。


    阿優咬牙切齒道:“我是男子!”


    女扮男裝的俊俏女公子飛快點頭,她低聲道:“我明白!女子出門的確諸多不便,但你以後可不要再騎馬了,還是坐馬車吧,我就是坐馬車出門的。”


    衛嘉樹終於忍不住哈哈爆笑,“阿優,她看樣子是認定你是女孩子了!哈哈哈!!”


    笑屎老娘了!!


    阿優一張俏臉瞬間紫漲,“我真的是男的!!”


    俊俏女公子搖著手中的折扇,盡顯風姿翩翩,她英姿郎朗的臉蛋上掛著狐疑之色,反應這個激烈?至於麽……不就是女扮男裝被看穿了麽,誰讓你臉都不塗黑一點、眉毛也不畫粗一點兒的?


    衛嘉樹笑嘻嘻道:“快問問她是誰,這小姑娘看上去比你還像個男孩子呢!”


    修優咬牙切齒,我為什麽會有這麽個親娘?!


    修優怒道:“你,留下名字!”


    俊俏女公子低聲道:“我姓溫,家中行七,小字銘月。不是朗朗明月的明,而是銘刻的銘。”


    衛嘉樹不禁有些驚訝:“她就是那個染病不能參加選秀的溫銘月?!”


    修優皺眉:她就是十哥執意求娶而不得的溫家七娘?


    “你不是病了嗎?”修優疑惑地問。


    溫銘月風姿俊俏的臉蛋上掛著朗朗笑容:“你聽說過我?要不,咱們去得意樓上喝杯茶慢慢聊?這裏人來人往的,也怪不方便的。”


    修優隻得了半日假,還得去璟郡王府看自己小侄子呢,他皺眉正想拒絕。


    衛嘉樹立刻搖旗呐喊,“跟她上去啊!怕個毛啊!”


    修優身板一挺,是啊,小爺總不能落荒而逃吧?那豈非是承認自己是女子了?!


    “溫公子怎麽又回來了?”得意樓的掌櫃立刻笑臉迎了上來。


    溫銘月搖著扇子,笑容暢爽:“門口正好碰見一位朋友,在給小爺開個雅間去!”


    “好嘞!!”


    衛嘉樹抱胸嘖嘖稱奇:“這一言一行,還真像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兒。”——相比之下,她的阿優就透著一股子弱氣。怪不得人家姑娘認定阿優是姑娘。


    衛嘉樹搖了搖頭。


    修優撇嘴,小聲嘀咕:“再像也不是!”


    這得意樓是京中數得上號的名貴酒樓,這樓上雅間,光包間費用就要十兩銀子,隨便點幾個小菜,二三十兩銀子都算是少的。


    那溫銘月似乎是這裏的常客了,她打開泥金的菜單,用扇子指著上頭的各色佳肴名錄,“這裏的掌勺是宮裏退下來的禦廚,手藝很是老道。”


    修優淡淡說:“我不吃,我待會兒還要去我哥府上看我我小侄兒呢。”——再好能比得上六哥府上的廚子?那才真真是直接從禦廚中調撥的!


    溫銘月微微有些驚訝,“府?”


    有資格叫“府”的,哪怕在京中也沒多少人家,王府、公府、侯府、伯爵府!得是有爵位的人家才有資格稱府邸,否則哪怕你做到當朝一品,也隻能稱作“宅”。


    “你哥哥是誰?”溫銘月一臉好奇地問。


    修優沉默了,他若是報上六哥的大名,豈不就等於暴露自己?


    修優不說話,溫銘月也隻當人家不願意透露身份,便溫文一笑,“不想說也不打緊。”


    溫銘月飛快點了幾盤點心,並兩盞香茗,又從袖中取出了一枚小銀牌,牌子上赫然是一個“溫”字,“這個你收著。”


    修優狐疑地接過溫氏國公府的這枚牌子,“什麽意思?”


    溫銘月嬌羞一笑,神秘兮兮道:“你以後可以來找我,我可以教你如何裝扮得更像男子。”


    修優:……


    衛嘉樹抱著肚子爆笑如雷,“這話,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修優幾乎要把著銀牌子給攥碎了,這個溫銘月!都說了多少遍了,爺是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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