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木匠猛睜開眼看著窗戶天已大亮。


    一大早臉也沒顧得上洗一把,就彎腰駝背的往玉雕坊趕。


    就是這操心命,和自己是八根竹竿探不著的事,心賤,看不得可憐人落難。


    他惦記玉妹,一個才剛剛十歲的小女娃孤獨的住在玉雕坊,況且,昨晚玉雕坊陰氣又那麽重。


    活了大半輩子,也記不起給村子裏死去的人做過幾口棺材了,說起鬼怪,還真沒遇到過,壓根就不信那個邪,昨晚卻發生了,活靈活現的發生在自己身上,看到了嗎?沒有,聽到了嗎?也沒有。


    就是有種滲人的恐懼感壓抑的自己喘不過氣來,似夢非夢,讓人窒息,現在想起還心有餘悸。


    這不是活見鬼是啥?又不是平白無故,就在馮長水找不到才發生這事,這不是馮長水的靈魂在作祟那還能是啥?年輕人總是死的凶,陰魂就是狂,自己一片好心也被無辜招惹。


    大白天,我看你馮長水的陰魂能把我怎樣?


    張木匠來到玉雕坊,大老遠就聽到玉雕坊裏傳出來,滋啦滋啦的雕刻機聲響,他小心翼翼的走過去,探頭看到玉妹坐在雕刻機旁,不停地擦著眼淚,還在砂輪上打磨著玉石。


    張木匠就安靜的坐下來,心裏很不是滋味,看著玉妹小小的背影,心裏一陣難過,這個該死的馮長水你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這個時候出意外,女娃還小,就失去了依靠的親人,女娃的心理打擊該有多大啊?


    多麽爭氣的小女孩,就這種時候了,還不忘記她父親的教誨,依然在苦練自己的手藝。


    太陽已經上了樹梢,張木匠便起身走到玉妹跟前,關掉雕刻機,拉著玉妹的手。


    “走吧,娃——,該吃飯了,回家去,爺爺給做飯吃,”張木匠盡力克製自己的悲傷情緒,望著房頂長吸一口氣,口張了幾張,低下頭看著小玉妹:“走——,回家去——。”


    “爺爺——,我爹啥時候能,能找到嗯——,嚀——,”那淚水就再也控製不住的哭了起來。


    “先回家,回家吃了飯,咱爺倆再上山去找你爹,啊——。”


    張木匠哄著玉妹吃過飯,一邊刷碗,一邊思忖著:這白天倒也沒啥事,去玉雕坊也沒啥異樣,可那天晚上咋就讓人費解呢?不管怎樣,還是帶著玉妹上山再找找馮長水再說,也能緩解一下玉妹悲傷的心情,我咋會這麽憨呢?去找她爹那不是在加深她的痛苦嗎?


    不行,我得想辦法讓玉妹盡快走出陰影,不能讓她生活在這種悲觀的情緒中。那應該咋辦呢?張木匠左思右想,絞盡腦汁,也沒有想出貼切的辦法。


    玉妹坐在凳子上,等了好大一會兒,抬頭看看張大爺,見他沒再提起去尋找爹爹的意思,就心事重重的回到了玉雕坊,她也知道找不到了,村子裏的鄉親們都去找了,也沒能找到,恐怕爹爹已經被野獸吃了,吃的連一根骨頭也沒剩。


    玉妹就拿出父親的雕件,擺放在雕刻機上,再精挑細選一塊玉料,開始打磨,切割,繪畫……。


    張木匠看玉妹專心的幹活,心裏也就寬鬆了許多,一天三頓飯,按時讓女娃吃到嘴,畢竟是孩子家,時間長了也就淡忘了。


    其實,張木匠想錯了,玉妹有顆倔強的心,這種親人離別的傷痛她可以忍受,離別的原因她不能忍受,都是自己貪圖多賣幾個錢,而耽誤回家的時間,被那個死胖子的糾纏所致。


    心裏唯一的記恨,就是殺死那個收稅的死胖子宋貴德,堅決不會放過他,不是他攔著那晚回不來,早點回到家裏,爹爹去哪裏會出事,直到現在找不到?宋仁禮那個老人不壞,對自己很好,他們還是一家人,這個好賴人還是要分清楚。


    就殺他宋貴德,用刀子使勁往他那大肚子上捅,拚命的捅。


    不管怎樣先把父親的雕件完成再說,不能辜負父親的願望。


    玉妹的這種可怕想法深深的刻在心裏,她緊緊的握著拳頭,刀子已經準備好了,早已在砂輪上磨的鋒利無比。


    已經是第五天了,玉妹把自己雕刻的玉件和父親的雕件放在一起,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微笑,要是父親在世能看到該有多好啊?玉妹無奈的搖搖頭,走到門口,看著遠處的山巒,她開始了自己的第一步計劃。


    “爺爺——,我想去集市上賣些玉件,”玉妹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微笑著:“換點錢給爺爺割肉吃。”


    “多懂事的姑娘,現在就知道孝敬爺爺了?”張木匠看到玉妹這些時心情好轉,也就放心了許多:“好吧,去集市上看看也散散心,記住早點回來。”


    木匠爺爺說最後這句話的時候,臉色特別嚴肅,可他哪裏知道玉妹小小的年紀會有這種可怕想法,壓根都沒想到。


    玉妹來到集市上,像上次一樣在嘎啦街找了個不起眼的地方擺起小攤,鋪開紅絨布,一件一件擺好玉件,靜等著宋貴德的到來,等他再次來收稅,她準備好了要繳稅的錢,就在破竹籃子裏放著,還有那把鋒利的刀。


    “又來賣玉啊?”小正規來了,嬉皮笑臉,走上來:“你的玉真好看,是你雕刻?”


    “嗯。”玉妹愛理不理的應了一聲,把臉轉向一邊,那臉上的表情顯得非常堅定和無畏。


    小正規看著尷尬,嘻嘻笑笑,就轉過身一溜煙似跑掉了。


    玉妹盼著宋貴德能出現,可是一直等到中午,卻不見宋貴德的人影,她開始著急起來,心想,那天是在下午遇到這個該殺的畜生的,應該是等別人賣到錢以後再來收稅,對,應該是這樣,我等,真要是等到下午,還不來的話,我就去稅所找他去。


    “吆——,玉妹——,我不是給你交代了嗎?再來賣玉啊——,就去我的茶店去賣,咱的茶館,沒忘吧?”宋仁禮急忙彎著腰小跑過來,異常殷勤的樣子。“走——,我幫你,去咱的茶館賣,今天啊——,我還要挑幾件。”


    玉妹靈機一動,笑笑說:“沒忘,咋會忘記呢?叫德濟茶館。”


    “哈哈哈……,對啊——,走,走,中午啊——,爺爺請客,咱去飯店吃飯。”


    也好,這樣和宋貴德接觸的機會就多了,那是他家,自己的家總是要回去的吧,那樣下手不就更方便了嗎?走,去那裏擺攤更好。


    玉妹跟著宋仁禮一前一後,穿過幾個小巷,來到大街上,進了德濟茶館。在門口的櫃台對麵,一個四五尺長的黑漆木邊框的玻璃櫃子放在那裏,裏麵鋪著紅絨布,看上去非常精致考究。


    “看看——,滿意吧——,”宋仁禮喜笑顏開,看著玉妹非常開心活潑的樣子,玩著頭看看玉妹:“上邊擺放玉件,那下邊的櫃子裏存放玉件啊——,玉器之類。”。


    玉妹伸手觸摸著,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姑娘啊——,我給你講實話,來我這裏的人啊——都是些非富即貴的人,”宋仁禮彎下腰,對在玉妹的耳邊輕聲而神秘的說:“在我的撮合下,你猜?還怕做不好你的玉石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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