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三十二年二月初七,是永瑆的十五歲生辰。


    擱在後世,十五歲不過就是個小屁孩,可在清朝,這個小屁孩已經娶了老婆,而且還要倆小妾呢!


    說到永瑆的這兩個妾,都倆月沒出門了,終日在屋裏做針線活。


    薑含梔之前爭寵失敗,此番更是急於借此翻身,她日夜趕工,生生繡出了一架雙麵繡的群仙祝壽屏風。這刺繡中最難的莫過雙麵繡,哪怕一把雙麵的團扇,也得個把月才能繡成,何況是那麽偌大一架屏風了!


    “那姚氏呢?”盈玥淡淡問道。


    陶卉姑姑低聲道:“姚格格日夜趕工,給十一爺裁製了整整四套春裝,奴才冷眼瞧著,連裏衣和鞋襪都是算在內的。今早送去前頭,足足帶了兩個丫頭抱了滿懷呢!這兩個月,隻怕都沒睡個好覺呢!”


    盈玥聽說之後,忍不住都翻白眼了,“這一個個都不要命了不成?”


    青杏忍不住道:“薑格格一直費心費力想勾搭十一爺,有此舉動,不足為奇。不過這姚格格,她平日裏悶不吭聲的,沒想到也卯著勁兒呢!”


    盈玥不禁哂笑:“她們十一阿哥的侍妾,這個時候不賣力,還要等到什麽時候賣力?”這個難得的名正言順勾搭的機會。


    青杏嘀咕道:“可明日才是二月初七呢,今兒她們就一前一後巴巴送去了,不覺得早了點嗎?”


    盈玥沉吟道:“今年的生辰,不是要在漱芳齋辦麽。等明日忙活了起來,她們隻怕不見得有機會送上壽禮了。”


    青杏努了努小嘴兒,哼哼道:“奴才倒是瞧著,她們是巴巴盼著十一爺帶她們去漱芳齋赴宴聽戲呢!”


    盈玥沉默片刻,便道:“她們倆都是有名有份的侍妾格格,十一阿哥的生辰宴總不能把她倆排除在外吧?”


    青杏忙道:“怎麽不能?反正十一爺素日裏對她們都是冷冷淡淡的,不帶去,十一爺想來也不會介意的。”


    盈玥歎了口氣:“就算他不會介意,可旁人呢?落在旁人眼裏,隻怕覺得我悍妒,連十一阿哥的生辰宴,都不許侍妾露麵。”


    青杏愣住了:“這……福晉難道真的要叫她們倆去?”


    陶卉姑姑微笑著道:“福晉這麽做就對了,不過就是在外人麵前露露臉,有什麽大不了的。反正十一爺的心思,都在福晉身上呢。”


    盈玥不禁老臉一紅,啐道:“誰曉得他肚子在盤算什麽!”——永瑆不喜歡薑氏和姚氏,是嫌棄她倆年紀大!日後等來了更年輕更漂亮的,還指不定什麽德性呢!


    她可不會忘了,自己和永瑆的婚前協議!


    哼,不得謀害姬妾庶子?!這是早就盤算好了,要左擁右抱呢!


    雖說自她嫁進來之後,永瑆便沒碰過旁人,但她可不敢奢望,永瑆這輩子都不碰旁人!


    青杏忙在旁邊出主意:“福晉,她們送的不過就是些針線活,哪裏能比得上您那件十分之一貴重?您若送過去,立馬便能壓過一頭!”


    盈玥嗔了這死丫頭一樣,“我難道還會跟她們比這個?何況明兒才是生日,哪有提前送的道理?”


    這時候,劉昶笑眯眯來了,“福晉,十一爺有件緙絲團紋的鬥篷落您這兒,叫您給送過去呢。”


    盈玥一臉狐疑,還得老娘給親自送去?你給捎帶回去不就得了?


    卻也猜得出,永瑆這是見她,卻傲嬌地不肯過來。


    無語了半晌,直接帶上鬥篷,去了前頭詒晉齋。


    隻見裏間羅漢榻前的那架紫檀山水屏風不見了,換成了一架蘇繡群仙祝壽的屏風——這就是薑含梔繡的那個屏風?還真不小呢!足有三尺高,上好的素錦麵料上,仙雲嫋嫋,仙娥們衣魅翩翩……誒?怎麽其中一個仙女的臉跟薑含梔那麽像呢?!


    “福晉看什麽呢?”坐在羅漢榻上的永瑆斜眼瞄了她一眼。


    盈玥指著屏風上那個仙女道:“你看這個瑤池邊兒的粉衣仙女,怎麽長了一張薑氏的臉?”


    永瑆一愣,“是嗎?”便下榻來,彎腰一瞅,不由笑了,“別說,還真像呢!”


    盈玥撇撇嘴,這是把自己幻想成仙女了嗎?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永瑆笑眯眯打量著自己福晉那一臉的不爽之色,“怎麽,福晉這是吃味了嗎?”


    “嗬嗬。”盈玥給他來了個冷笑,吃你妹的醋!你們這個皇子阿哥,哪個不是妻妾成群?為你們這種人吃醋,老娘早晚得被醋淹死!


    “我有什麽好吃醋的?但凡有點姿色的女子,哪個不把自己當小仙女?”臭美,是女人的天性!沒什麽大不了的!


    永瑆摸了摸下巴,道:“薑氏雖有些姿色,但若比作仙女,她的氣度風骨,還差得遠。”


    這話聽得這還順耳點。


    盈玥將手中的鬥篷擱在了炕幾上,忽的便瞄見了羅漢榻旁邊花梨木倭角四方幾上的一摞嶄新的衣裳,一件件疊得整整齊齊碼放,旁邊還有鞋襪若幹。


    嗬嗬,薑氏繡屏風可以正好派上用場,會直接擱在永瑆書房不稀奇,可姚落槿給裁製的四套春裝會放在這裏,可就不對勁了吧?明明一早就送來的,居然過了兩個多時辰,都沒給收起來?!還就擺在這個顯眼的地方!


    你丫的,故意顯擺是怎麽滴?!


    “嗯?!”盈玥瞅著那些衣裳的料子,突然覺得有點眼熟,“這秋香色的貢緞,不是去年冬天,我賞給姚氏的那匹嗎?!”


    尼瑪現在成了永瑆的袍子了!


    永瑆道:“姚氏說,你賞的料子都太金貴,她不配用,所以都攢著,給爺做成春裝了。”永瑆摸了摸自己下巴,“姚氏還算懂事。”


    懂事你奶奶個兒嘴兒!自她進門一來,姚氏除了初次請安,被薑含梔攛掇著來添了一回堵,而後便安分了。便經常給盈玥做點針線,鞋墊啦襪子啦鞋子啦,盈玥也不白收她的東西,隨後都會叫青杏拿匹自己不喜歡的緞料賞賜給姚氏。


    這秋香色貢緞,別看“秋香色”這個顏色的名兒挺好聽,其實這個顏色一點也不好看,暗色黃綠調,黃多綠少,乍一看上去,特麽滴就是屎色!


    盈玥伸手把這件“屎色”的袍子給抖開了,走到永瑆身前比了比,誒?居然貌似還挺好看的?


    是了,這種暗黃的顏色,非常挑人,得是皮膚白氣色好的人穿才好看,隻要稍微黑點或者氣色差點,就會這件衣服反襯得缺點放大。


    可永瑆恰恰就長了一張幾乎無暇的臉。


    而且這秋香色袍子的裁製上,姚氏的確用了心,特意用素淨的銀白色掐牙,衣襟上還特意用綠色絲線纏著銀線繡了竹石紋,這樣一來,倒也不失雅致。


    盈玥點頭:“還行。”


    永瑆笑著道:“姚氏的女紅雖不算頂尖,但還算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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