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哥所頭所殿。


    大阿哥胤褆也不過才虛歲十七,就即將為人父了。一下學回來,大阿哥便直奔福晉房中,笑嗬嗬一臉陽關燦爛:“汗阿瑪剛賞賜爺不少鮮貢,你懷著身孕,記得多吃些鹿茸、鹿筋補補!”


    大福晉扶著腰肢給大阿哥見了個常禮,她笑語溫柔道:“可真是巧了,方才鍾粹宮貴妃才叫人送了些鹿筋和蜂王漿來。”


    大阿哥那曬成小麥色的臉上露出傻愣之色,“你也有份兒?”


    大福晉道:“貴妃身邊的英姑姑說,本季的鮮貢很是富裕,所以就送了一份兒來。”


    大阿哥一臉疑惑:“沒富裕啊,數量還跟上一季差不多啊!”


    大福晉頓時便明白了,“這是貴妃娘娘照顧我有孕呢。貴妃有心,送的都是溫補的東西。”燥熱的鹿尾,就沒賞。


    大阿哥哈哈笑了笑,“這事兒好事啊。”


    大福晉心想,有個直性子的丈夫,也不曉得算不算好事。不過大阿哥對她倒也率直體貼。想到此,大福晉微微一笑,“那我趕明去鍾粹宮坐坐,權當是謝恩了。”


    “這種事兒,你自己隨意。”大阿哥大手一揮道。


    大福晉暗自歎了口氣,爺都沒注意到額娘跟貴妃不睦嗎?她若是去鍾粹宮,隻怕額娘要不高興。可她也沒法子,貴妃厚賜,她總不能連謝恩都不去,那太失規矩了。


    “對了,這兩天額娘也不知怎麽了,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樣子。你去承乾宮請安的時候,小心些。”大阿哥忙提醒自己福晉。


    大福晉尷尬地笑了笑,還是怎麽了?還不是挨了太後訓斥,又被貴妃停了母家遞牌子,覺得臉麵無光,自然心情不好。


    快傍晚的時候,大福晉造訪昭嫆的鍾粹宮,說是特意來謝恩的。


    眼看著太陽都要落山了,才跑來謝恩?


    昭嫆一臉古怪之色,惠妃的兒媳婦,肚子裏在盤算什麽?不過她肚子裏有孩子,昭嫆也不能把個孕婦晾在外頭,便請了進來。


    “給貴母妃請安。”伊爾根覺羅氏恭恭敬敬見了個萬福。


    嗯?現在改口叫貴母妃了?哦,對了,現在惠妃不在這兒呢。


    昭嫆笑了笑,指著一旁的椅子道:“坐吧。”


    “多謝貴母妃。”伊爾根覺羅氏小心翼翼,半個屁股落在椅子上。


    伊爾根覺羅氏一臉溫敦,明明才十六歲,一舉一動,卻穩重得堪比成年人,她笑著說:“一接了賞,原該立刻就來跟貴母妃謝恩才是。隻是兒媳最近怠懶,晌午多睡了一會兒,便遲了。”


    昭嫆笑著說:“不妨事,有孕之人本就貪睡。本宮也是過來人,可以理解。”


    伊爾根覺羅氏鬆了一口氣。


    這時候,禦前的李德全來了,自然是來稟報康熙待會兒要過來用晚膳。


    大福晉連忙起身道:“既然如此,兒媳便告辭了。”


    這一口一個“兒媳”的,真特碼叫人不適應!


    大福晉才來一會兒就得走了,屁股都沒坐熱呢。


    誒?大福晉是故意選在這個時候來謝恩的?


    康熙已經小半年都不曾去別的宮留宿了,來鍾粹宮是最尋常不過的事兒。


    大福晉這是不像在鍾粹宮久留,是怕惹惠妃不悅,但她又不願失了規矩。所以才傍晚來啊!


    真是個人精啊!八麵玲瓏啊。


    晚膳昭嫆叫人燉了砂鍋煨鹿筋,掌勺太監劉端的手藝自是不必多說。晚膳後,又衝了些蜂王漿,裏頭兌了些蜂蜜增加甜度,入口果然甜絲絲好喝。


    阿禌喝了一碗,頓時眼睛亮晶晶,“額娘,還要!”清脆的小奶腔,叫人實在不忍拒絕。


    昭嫆依稀記得,好像小孩子不能吃太多蜂王漿,嬰兒不能吃蜂蜜。阿禌已經滿三周歲了,吃蜂蜜應該無礙,不過蜂王漿就算了吧。


    便吩咐白檀隻舀了兩勺蜂蜜,又給阿禩衝了一盞。巴掌大的盞,雖說不大,但也有一百多毫升了。阿禌雙手捧著,咕嘟嘟又喝幹了,“額娘,這個更好喝!”


    嗬嗬,蜂王漿的味道……隻有一點點甜度,反倒是酸味大些,還有些澀麻,口感上之人遠遠不能合蜂蜜相比。


    “額娘!還要!”阿禌砸吧著小嘴巴道。


    昭嫆瞪了他一眼,“不許喝了!”


    阿禩立刻撅起了小嘴兒。


    一旁的康熙哈哈一笑,道:“不就是一盞蜂蜜麽,給他便是了。”


    昭嫆戳著兒子肉呼呼的腮幫子,做出惡狠狠的表情道:“小孩子吃多了甜食,牙齒就會被蟲子吃掉!”


    阿禌被嚇得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捂住的自己的小嘴巴,他含混地道:“阿禩不張嘴,蟲蟲就跑不進來了!”


    “噗嗤!”昭嫆被兒子給逗樂了,“你還能整天捂著嘴不成?起碼睡著的時候,你就是張著嘴的!”


    阿禌跺了跺腳,氣呼呼道:“才是不是!人家睡著閉上嘴巴了!”


    昭嫆嗬嗬笑著說:“你若是閉上了嘴巴,你枕巾上口水是誰流的?!”


    阿禌呆了呆,頓時有些羞囧,小臉蛋都羞紅了。


    昭嫆笑著搖了搖頭,便吩咐保姆嬤嬤:“抱十一阿哥下去睡覺吧,記得睡前給他漱漱口。”喝了那麽多蜂蜜,嘴裏也是甜的,是該漱漱口再睡覺。


    “是,娘娘。”


    阿禌被抱了下去,康熙陡然來了精神,一個箭步上前,握住昭嫆手道:“嫆兒,咱們安置吧!”


    這條死色龍,天一黑,腦子裏盡是些黃黃的東西!


    “先等會兒。”昭嫆把那本晚膳前就送來的彤史翻了開,在上頭落下了“皇後之寶”的鳳印。看著彤史上,一溜串全都是“佳成貴妃”,昭嫆心裏其實還是蠻得意的。


    都足足半年了,彤史隻有她一個人的侍寢記錄。德妃、章佳庶妃懷著身孕也就罷了,連素日得寵的王常在也已經小半年沒有侍寢了,完全成了昨日黃花。至於其他一幹年輕的答應小主,更是蹦躂不起來。


    康熙除了她,再不曾臨幸過旁人。


    起碼明麵上如此,至於私底下如何,昭嫆隻能勸自己不要多想。他是皇帝,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地召幸旁人,既然康熙沒有這個做,昭嫆有什麽不理由不相信他沒有再碰過別的女人?


    合上彤史,丟給白檀:“行了,送回敬事房吧。”


    “是。”白檀示意一眼春鶥、春鶯幾個宮女,一並退出了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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