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瀅兒的事兒過後,昭嫆一直在等著宜妃來跟她解釋。


    可沒想到宜妃整天跟個沒事兒似的,每天早晨去給太後請安,然後就回她的雲涯館玩葉子戲。現在宜妃不敢叫昭嫆去打牌了,她瞅準了榮妃和二公主娘倆,再加上太後膝下的大公主,正好湊一桌!若是其中有誰沒空,昭嫆的表姐安嬪、太後的親妹妹淑惠太妃也是極好的打牌人選。


    整天打葉子戲,玩得都忘我了!


    既然宜妃不來解釋,昭嫆就隻要找宜妃出來解釋清楚了。


    昭嫆不想去宜妃那烏煙瘴氣地雲涯館欣賞她們打葉子戲,便叫人去請宜妃去鳶飛魚躍亭吃茶。


    說是“吃茶”,隻是個借口罷了。


    坐在鳶飛魚躍亭中,看滿湖蘆葦蕩漾,嫋嫋的蓮香自遠處湖心飄蕩而來,這等美景之下,飲一盞香茗,的確是不錯的享受。


    “蓮花開了不少了呢。”昭嫆眺望遠處碧波中,那接天蓮葉叢中的點點嫣紅,“這湖中栽植的是什麽蓮花?”


    胡慶喜躬身道:“回貴主子,是千葉紅蓮。”


    “叫人劃船去湖心,摘些含苞待放的來。”千葉紅蓮,花開千瓣,極是華麗繁複,是難得的名品蓮。


    宜妃趕來的時候,剛好內監摘了滿滿一籃子的千葉紅蓮,奉至昭嫆跟前。


    “貴妃娘娘這是叫臣妾來賞花的嗎?”宜妃瞅著那明豔的千葉紅蓮,笑著說。


    昭嫆摘了手指上的金累絲嵌東珠護甲,素白如蔥根似的指肚撫摸著那清涼細潤的花苞,眼梢冷然睨了宜妃一眼,“本宮今兒可不是跟你說笑的!”


    昭嫆如此口吻,宜妃不免有些惶惑,她拿雪玉絹子擦了擦額頭上薄汗,快步走入鳶飛魚躍亭,忙問道:“可是出了什麽事了嗎?”


    昭嫆抬眼打量著宜妃的神情,看上去倒是無懈可擊的樣子,昭嫆淡淡道:“數日前在這亭中出了什麽事兒,宜妃難道忘了?”


    宜妃更懵懂了:“我忘了什麽?”


    昭嫆瞄了一眼她手上的那方雪玉絹子,上頭繡了大朵的紫色滴露芍藥,端的是華貴燦爛。嗯,這才是宜妃的風格嘛。


    “李瀅兒。”昭嫆櫻唇中吐出這三個字,算是給了宜妃提示。


    瞬間,宜妃的臉上有一閃而逝的虛色,她底氣不足地道:“她呀,是臣妾身邊宮女,怎麽了?”


    “怎麽了?”昭嫆看著宜妃那副心虛的樣子,便橫生惱火。之前不是都心照不宣了嗎?你倒是好,一來了園子,就安排身邊宮女出來爭寵!宜妃啊宜妃,你到底幾個意思?!明裏一套、暗裏一套,這可不是你的秉性!


    昭嫆重重一哼:“就在三天前,本宮與皇上遊園,就在這亭中撿到了一方雪玉絹帕。然後,不消片刻功夫,那李瀅兒便來尋帕子了!”


    昭嫆這一番陳述,倒像是一場偶然。不過宜妃也是久經宮闈之人了,心裏自然明白,這宮裏哪兒有那麽多意外?若有,也是故意製造出來的!


    宜妃轉瞬愕然:“李瀅兒她、她……竟然……”宜妃氣得有些結結巴巴,她狠狠跺了跺腳。


    宜妃歎了口氣,她現在才明白貴妃為什麽置氣了,便急忙解釋道:“不瞞貴妃說,這個李瀅兒,我一早的確是打算推她出來爭寵的。但是後來,貴妃不是跟我說,何苦做這種讓自己不痛快的事兒?我便消了這份心思。”


    “哦?”昭嫆挑眉打量著宜妃,此刻她半信半疑,“那麽那個李瀅兒是怎麽回事?”


    宜妃尷尬地笑了,“我這不是瞧著那李瀅兒姿色不錯,浪費也是可惜。所以打算……咳咳,打算安排她去太子那兒呢!”


    臥槽!不能伺候老子,卻瞅準了人家兒子。宜妃啊宜妃,你的思想也真夠那啥啥的!


    宜妃氣呼呼道:“我明明都跟李瀅兒說好了,那丫頭也挺乖順的樣子!我著實沒想到,她竟然最做主張跑來勾引皇上了!”


    昭嫆無語地歎了口氣,這叫什麽事兒啊!


    “這個小賤蹄子,看著溫順,竟然背著我幹出這種事兒了!”宜妃氣得臉色漲紅,“看我扒了她的皮!!”


    昭嫆咳嗽了兩聲,“李瀅兒可是蘇州織造李煦的堂妹,非同一般宮女。宜妃還是慎重為妙。”


    宜妃不屑地冷哼了一聲,“再非同一般,不也是包衣宮女?!我難道連一個小小宮女都拾掇不了?”


    看樣子還真是那李瀅兒自作主張幹出來的事兒。宜妃自打來了暢春園,整日都在打葉子戲,什麽送去伺候太子的話,李瀅兒眼看著宜妃不幫她,便以為宜妃實在敷衍她,所以才自己行動了。


    唉……


    昭嫆無奈地搖了搖頭:“她既有了攀龍附鳳之心,隻怕沒那麽容易打消。”昭嫆沉吟片刻,便道:“不如便將她發落去西園,做個花奴得了!”


    昭嫆揚著嘴唇冷笑:“大阿哥和太子都在西園那邊,她若有本事,愛勾搭誰勾搭誰!”


    宜妃恨恨道:“那不是太便宜她了!”


    便宜就便宜,隻要不勾搭康熙,昭嫆不介意!


    宜妃被身邊宮女背叛,自是氣惱至極,雖聽從了昭嫆的建議,但仍是氣不過,貶去西園做花奴之前,宜妃還叫人打了那李瀅兒二十藤條,然後才把傷痕累累的李瀅兒攆去西園蒔花了。


    按理說,嬪妃是不能動用私刑的。可實際上,掌權的妃子,誰沒點厲害手段?隻要不鬧出人命,慎刑司也是睜一隻眼閉隻眼。


    那二十藤條,不過些許皮肉傷罷了。


    昭嫆聽聞這個消息,也是心災樂禍了一通,心情都好了許多呢。


    三日後,昭嫆帶著阿禌遊園,風和日麗的天兒,走在古樹陰涼之下,可比殿中清爽多了。


    如此清爽之地,昭嫆卻瞅見榮妃氣呼呼地快步朝著宜妃的雲涯館去了。


    昭嫆不免覺得納罕,榮妃的性子,最是敦和,何曾有這般氣急敗壞的模樣?昭嫆有些好奇,便忙追了上去。隻不過榮妃走得太快了,昭嫆又帶著小阿禌根本走不快,莫說是追上她的人了,不消片刻便被拋出老遠。


    趕到雲涯館,昭嫆在殿外們便聽見了榮妃的咆哮聲:“宜妃!你幹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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