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太子挪居鹹安宮,那裏雖遠不及毓慶宮華麗寬敞,但起碼是個遮風避雨的好地方,昭嫆也吩咐了內務府按照未分府阿哥的份例給胤礽。就算他不是太子了,也好歹是個皇子。這點子東西,昭嫆還不至於克扣了。


    按理說從上駟院那種陰冷髒汙的地方挪出來,廢太子的病應該很快就能好利索了才對。可沒想到,胤礽的病情反倒是更加嚴重了!昨夜突發高熱,已經燒得不省人事了!


    這不禁叫昭嫆覺得奇怪,甚至都懷疑是不是有人要趁機置胤礽於死地了!可直郡王已經被幽禁,鹹安宮的人手又是她親自安排的……


    這時候,白檀快步走了進來,附耳道:“娘娘,鹹安宮的眼線回報說……廢太子昨夜深夜偷偷以冷水澆身,所以才會半夜突發高熱!”


    昭嫆嗖的站了起來,“怪不得!原本風寒都快好利索了,卻突然一下子加重了!胤礽這是故意做骨肉計啊!”其目的,無非是想要因此博取康熙憐憫罷了!


    昭嫆冷哼了一聲,“這會兒子,皇上還沒下朝吧?”


    白檀點了點頭,“最近朝政繁忙,最近皇上每每都要議政到晌午才能下朝。”


    “叫太醫院最好太醫去鹹安宮診治!”昭嫆淡淡道,“務必要在皇上下朝之前,讓胤礽的高熱退下來!即使不能完全退燒!也要讓燒熱大有緩解!”


    “是,奴才明白了!”白檀屈膝一禮,立刻便去辦事了!


    如今才是清晨,距離晌午還有兩個多時辰,時間上完全來得及!


    昭嫆的法子很成功,加上二福晉齊慧精心照料,在晌午的時候,胤礽已經恢複了意識,按照太醫的話說,就是沒有大礙了。畢竟胤礽正值壯年,身子骨一直蠻不錯,一劑猛藥下去,見效很快。


    晌午的時候,康熙來鍾粹宮,陪昭嫆用了午膳。


    康熙握著昭嫆的手,柔聲道:“胤礽已經無礙了,多虧了嫆兒。”


    昭嫆莞爾一笑,“我也不過是吩咐兩句罷了,還是太醫醫術高超。”


    康熙搖了搖頭,“若沒有嫆兒特意吩咐,太醫院不會如此盡心盡力。”


    昭嫆微笑著道:“高熱若不及時褪下來,可是要命的事兒。我總不至於眼睜睜看他死在高熱之下吧?”——誰叫她是皇貴妃,掌攝六宮事務呢?而且她與東宮宿有舊怨,若是胤礽真出了什麽意外,她首當其衝,要遭到重大嫌疑!


    康熙粗糲的指肚一下下撫著昭嫆的手心,“嫆兒……是朕的賢妻啊!”


    這時候,李德全快步走了進來,跪奏道:“皇上,鹹安宮那邊……”


    康熙忙問:“又怎麽了?不是已經退熱了嗎?”


    李德全道:“二阿哥的燒熱已無大礙,可二阿哥醒來之後……便動輒大哭大笑,似乎神智上有些……”李德全忙止了聲兒,哪怕二阿哥已經被廢黜幽禁,他也不敢說,皇上您兒子好像瘋了!


    “什麽?!”康熙臉色陡然一變。


    昭嫆也有些驚訝,胤礽難道是燒壞了腦子?!


    “應該不至於吧?燒熱很快就褪下來了,不至於燒壞了腦子吧?”昭嫆一臉驚詫。


    李德全飛快點頭:“是,太醫也是這麽說的。太醫們對二阿哥的瘋癲舉止,也很詫異。”


    昭嫆心中冒出一個念頭,太子這是故意裝出來的吧?嘴上卻道:“既然身子沒問題,那麽他這是承受不了被廢的打擊,所以有些崩潰了?”


    康熙眉頭一皺,他拍了拍昭嫆的手背道:“嫆兒,朕去瞅瞅。”


    昭嫆聳了聳肩膀,他還能不讓康熙去看兒子不成?看就看吧,反正索額圖父子已經被處死了,支持廢太子的就剩下那幾個隻會耍嘴皮子的禦史和腐儒,胤礽想要複立,是癡人說夢。隨他鬧騰去吧,她隻當是看戲了!


    康熙去鹹安宮瞅了兩眼便回來了,情況和李德全稟報得差不多,胤礽不是大哭便是大笑,形同瘋癲。


    康熙畢竟還是念父子之情的,回來之後便歎息不已:“怎麽會這樣,之前在上駟院的時候,也不曾這般啊!”


    昭嫆心裏嗬嗬笑了,之前被關押上駟院,胤礽尚且不知自己是否能活命,如何敢做這般瘋態?如今遷居鹹安宮,胤礽知道康熙對他仍然有父子情分,所以才要利用這份父子之情,為自己爭取利益最大化!


    昭嫆便道:“這個嘛……他犯下的謀逆大罪,但是你卻寬恕了他,還讓他去鹹安宮安居。他這是過於悔不當初,所以才心理崩潰了?”


    康熙搖了搖頭,露出幾分薄怒之色:“現在才悔不當初,未免太晚了些!”


    是啊,不管怎麽說,太子謀反已經是既定的事實。無論如何,康熙都不可能複立胤礽了,胤礽這般瘋癲之態,頂多隻能給他爭取些好點的待遇,除此之外,別無他用!


    康熙飲了口茶水,潤了潤喉嚨,“對了,今兒胤褆又上了一道請罪折子。朕瞧著他頗有悔意,想來是知道錯了,朕打算年底的時候就把他放出來。”


    昭嫆笑了點了點頭:“既然已經削為郡王,也算是個教訓了。惠妃有些日子沒見兒子,整日總往我這兒跑。”惠妃一把年紀了,整日哭哭啼啼,也實在是煩人!


    四貝勒府上。


    今兒倒是熱鬧,誠郡王胤祉、廉郡王胤禩都被特意請來了。


    四貝勒肅色道:“三哥、八弟,這事兒是我查出來,按理說的確該我上折子才對。可是你們也知道,因為十三弟的事兒,我和大哥齟齬頗深。因此我若是上了這到折子,汗阿瑪隻怕未必相信!”


    阿禩仔細瞅著那折子的內容,他神色凝重:“四哥,這事兒是真的嗎?!大哥這是瘋了不成?!”


    誠郡王不屑地哼了一聲,“他之前為了置廢太子於死地,種種舉動,本就是個瘋子!做出這種事情也不稀奇!”


    阿禩掃了一眼誠郡王臉色的憤色,便道:“如今宮中已經在籌備年節事宜,這事兒要不等年後在說?”


    四貝勒歎了口氣:“這事兒怕是拖不得,最近你們也聽說了,廢太子在鹹安宮,舉止形同瘋癲。我怕這事兒若再不揭發出來,廢太子隻怕性命危矣!”


    阿禩心中腹誹,危就危唄!他才不在乎!汗阿瑪也太寬容胤礽了,還讓他舒舒服服住在鹹安宮!阿禩心裏稍稍有點不平衡。


    誠郡王一把抄起那折子:“這事兒,我來上折子!”——誠郡王心道,胤褆這個莽夫,從前就沒少嘲笑他文弱不堪!爺不就是不善騎射麽,汗阿瑪都沒說什麽!


    四貝勒一喜,忙道:“那就多謝三哥了!”——胤褆害得十三弟落到如斯境地,他是無論如何都要替十三弟出這口氣的!也是胤褆自己作死,竟然在府中暗行巫蠱,詛咒廢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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