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分合合繼續走。


    路明非未曾想過自己能一開始就如此流暢地跳探戈,連‘無師自通’都免了。


    可能是因為牽著自己的,正是一位“名師”吧。


    莫名的,這個時候,路明非竟然想起了陳雯雯。


    在今晚之前,他的集體舞經驗不過是一次仕蘭中學的春節聯歡會,他們受訓三個月。


    那三個月中他跳得很是勤勉,雖然被舞蹈老師一再否認,說關鍵時候不掉鏈子就算是老天開恩,也難為他的舞伴陳雯雯了,這麽漂亮一姑娘竟然要被他區區路明非遮掩了光輝,真是使明珠蒙塵。


    如今路明非回想起來不禁唏噓,老師說的沒錯,隻可惜最後上台的時候老天並未開恩,‘掉鏈之王’名副其實,還是陳雯雯不慌不忙,小聲指點跟拉扯他的動作,讓他從手忙腳亂中變得像個僵硬的木偶.


    現在他就感覺自己像是個木偶,但是個靈活的木偶。


    胳膊怎麽放,腳下怎麽走,幾乎不用思考地,所有的動作就自己動了起來,融進了節奏。


    他們的舞蹈奔放自如,像是配合演練了很多年。


    “你好,你叫什麽名字?”


    這個時候再想陳雯雯就不禮貌了,於是路明非輕聲地問。


    “zero。”


    女孩帶著些微的俄語口音。


    “zero?零?”


    “俄語單詞,你可以叫我零。”


    在這個瞬間有了記憶點,就像是冰鎬敲入了雪山,但是探險者路明非隻覺得自己曾幾何時來過這裏,見過這朵天山蓮花。


    “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路明非說,看著她的雙眼。


    但這個時候正是一個旋出再攬回的動作。


    完成出色,攬回時,路明非看到零的雙眸中多了些驚詫。


    “這個時候搭訕嗎?3e考試的時候你盯著我看了很久。”


    “不是這個。”


    話語卻被搶斷。


    “porunacabeza,中文名《隻差一步》,阿根廷探戈舞王卡洛斯·加德爾的作品,看過《聞香識女人》麽?”零說。


    “什麽意思?”


    “這是首高貴的曲子,傲視一切。”


    零直視路明非的眼睛,聲音毫無起伏:“你不該說話。”


    “.”


    無話可說,隻能繼續跳舞。


    路明非感覺吃了個癟,但是又沒感覺哪裏不對。


    噢,是她避而不答那個問題。


    不行,不能再想了,感覺腦袋要裂開,不會以前這個家夥就是我的開顱醫生吧?


    路明非無厘頭想著,白爛之魂不知不覺又冒了出來。


    “曲終,我將旋轉3600度,拉住我的手!”


    零女王般下令,把他的魂喚了回來。


    路明非不假思索地照做。


    終曲的餘音中,全場都靜到了極致,包括路明非。


    零卻以手指按住路明非的掌心開始了旋轉,唯獨她在起舞。


    裙擺飛揚,鞋上旋起了銀光,鞋跟打擊地麵的聲音組成一連串的快板,這一瞬間所有的光似乎都集中在她身上了,無論是用柴可夫斯基筆下天鵝之死,或者是巫山神女在高唐雲散天下的絕唱來形容,都絕不誇張。


    時至今日,路明非驀然回首,才驚覺當年那個“掉鏈之王”早就不複存在了。


    零嬌小的身材在蹬上高跟鞋之後和路明非絕對匹配,路明非高舉的手臂能給她以很方便的支撐,她從路明非的手上索取力量,完美地旋轉。


    掌聲,有力的掌聲,愷撒居然率先鼓起掌來。


    這時在場眾人都感覺到了一絲微妙,似乎學院兩大社團之間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了?


    管他呢!


    所有人都鼓起掌來,掌聲就像是一片頃刻間下大了的暴風雨,幾乎要將安珀館的屋頂都掀飛出去。


    風雨之中,銀色的天鵝高傲到了極致。


    華麗驚豔,不差分毫。


    縱使是燈光寂滅,黑暗降臨,他們也隻覺那道銀光仍在麵前綻放著。


    精妙絕倫的構思!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黑暗中,掌聲經久不息。


    在換下的清澈如水般流淌的音樂聲裏,每個人都在回味著這場舞蹈的餘韻。


    良久,在一道光打在樓梯之間。


    打在高台之上,顯露出那一頭璀璨的金發時。


    眾人便知道,重頭戲,終於來了。


    安靜。


    隻剩下那道響起的清冽聲音。


    “諸位!今天,我們齊聚在這裏,一同歡笑,一同舞蹈,共享和平與富足。”


    愷撒頓了頓,目光掃過場館:“是為了什麽?!”


    最後一句擲地有聲,極具個人特色的開場白。


    “為了慶祝校園保衛戰的勝利!”


    “為了慶祝開學!”


    “為了慶祝校長飛機落到了山裏!”


    回應的聲音此起彼伏,在黑暗中像是繞了一圈。


    最後回到愷撒這裏。


    “都是!”


    愷撒昂首,無比霸氣地說道。


    接著,在響起的成群歡呼聲中,用四個字又把他們都壓了回去。


    “也都不是!”


    台下聲音漸小。


    “這是我們卡塞爾學院的勝利!”


    愷撒又說道。


    “ohohoh!!!”


    “這是我們每個人的勝利!”


    愷撒的聲音大了些!


    “ohohoh!!!”


    氣氛如潮如浪,一波一波推至高峰。


    “但終歸,其實是一個人的勝利!!!”


    在最頂點,愷撒猛地振臂,幾乎是吼的聲音,白色西服的扣子都要被他的胸大肌撐得裂飛出去。


    而且確實有什麽飛出去了。


    那一束燈光中,有無數白鴿飛過。


    燈光緊隨而至,它們降落在了一處。


    與此同時,愷撒頭頂的燈光熄滅了,於是場上就又隻剩下一束明澈至極的燈光。


    而這唯一一束光中,站著的——


    “路明非!”


    愷撒字正腔圓,大聲道!


    沒有那些花裏胡哨的稱號,什麽大天使、惡魔、獅心會執劍人.


    甚至不是錄入諾瑪終端的英文名lucifer。


    於是路明非懂了。


    這不是一場誇張的造神運動,所以不需要像是芬格爾在發帖頁麵打字飛快,想出來的風騷至極的稱號。


    這也不是一場壓迫,不必再宣揚他的威赫,所以不是lucifer。


    就是三個字,路明非,他的本名,真真切切的名字。


    “這原來是一場轟轟烈烈的表彰大會!”


    路明非傻眼了。


    站在光裏,鴿子們在他周圍飛舞起落。


    它們嘴裏還叼著青翠的橄欖枝,散發出淡淡的清香味。


    此情此景,真是如做夢一般。


    “不是吧,我都長這麽大了,小時候夢寐以求的表彰大會才來?”


    報告!第一章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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