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就是一種浪費。


    但源稚生自己也在浪費,所以也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這場隆重且高規格的晚宴被硬生生吃成了一場居酒屋類似的尋常聚會。


    眾人推杯換盞,酒過三巡。


    長桌上那條原本胖胖的金槍魚如今也基本不剩下什麽了。


    就連碩大的魚頭,也被切了兩條腦肉跟臉頰肉出來。


    源稚生品嚐了一塊腦肉厚切,口感跟大腹的肉差不多,香味,油脂都很好,吃法當然還是生食蘸芥末醬油。


    味道不差。


    路明非更是語出驚人,說想要嚐嚐魚的大眼珠子。


    光頭師傅一愣,心說客人您真不挑。


    照皇居裏的餐譜,別說魚腦肉了,一整顆魚頭都是要扔掉的(最先處理的就是金貴的鰓肉,這部分烤炙至熟爽滑極嫩)。


    至於是哪種“扔”,師傅選擇自己切肉加餐。


    魚頭好吃的地方很多,很別說還是品質相當好的藍鰭金槍魚,其渾身都是強健的血紅肌肉。


    下巴,魚舌,魚眼睛.隻要不嫌麻煩,師傅技藝高超,做出來真是一絕。


    所以光頭師傅這會下刀,竟然還多出了股被得到賞識的感激之情來了。


    還有饕客與饕客之間的惺惺相惜。


    於是晚宴在愉快的氛圍中結束。


    夜黑風高,吃飽喝足。


    露台之上,源稚生和路明非幾人等待著殘局收拾完畢。


    疾風驟雨,觸手可及,源稚生在亭子下攤開了海圖。


    “首先很抱歉,因為一些事務的原因,把視察深潛器推遲到了夜深。”


    路明非搖了搖頭,示意這是小事。


    確實是小事,畢竟你就是抱著逛秋葉原的想法來的啊!


    楚子航麵色愁容。


    愷撒倒是說:“源君是想跟我們說些什麽吧,這張海圖,我看到了日本海溝。”


    “沒錯,這是日本海的海圖。”


    源稚生不覺語氣正經了起來:“諸位收到的任務是勘察1992年神秘沉沒在日本海溝底部的列寧號破冰船是吧。”


    三人一對眼神:“是。”


    “現在由我來給諸位做詳細的任務說明。”


    源稚生伸手便精準圈出了個位置:“列寧號最後的求救信號是從裏發出,距日本海岸線120海裏。”


    “現在我們仍未知道這艘這種噸位的破冰船是如何在沒有暗礁沒有冰山更沒有險惡風浪的地方沉沒的,船上可能載運著有跟龍族有關的貨物,也是從一位在北邊情報部門工作的校友手裏傳出,但具體的一切仍然空白,這位校友說列寧號的沉沒在北方艦隊和克勃格內部都是禁忌,找不到相幹的人,也沒有人真正了解。”


    “就像是一所出了怪事的小學,校長換了幾任,教師班底也換了一批又一批,但是關於校園怪事的詭談仍會流傳,大人們唯恐避之不及,談之色變,可若真要追查問下去,就連現在新任的校長也不明白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路明非摸著下巴,嚴肅道:


    “很好,源君你這個舉例很有水平,讓我一下就有代入感了,話說你們日本的都市怪談係列真的挺不錯,特別是學校篇,以前我很多同學都看得津津有味。”


    “.是嗎,謝謝。”


    源稚生無言以對。


    “聽上去很可疑啊,這次任務的契機竟然是這一份無法證實飄渺至極的情報。”


    愷撒內心的疑竇又多了幾分,但任務在即,作業中必須要拋棄掉這種情緒,不然帶來的一些細微影響,可能會破壞整個局勢。


    “實際上學院從最近幾年開始著手於海洋,畢竟海洋被喻為生命的搖籃,各種神秘的.”


    源稚生搖了搖頭:“我才從本部聽說了,關於路明非屠龍勇士的傳說,很精彩,事件也是發生在海底。”


    “哈哈。”


    路明非隻能用笑聲掩蓋過去。


    可惡啊!當初到底是哪個混蛋寫的劇本,現在簡直就是回旋鏢插身上了!


    還真是執行深海海底任務!


    “日本海溝跟千島海溝,小笠原海溝,馬裏亞納海溝其實是一體的。”


    源稚生點點頭。


    眾人都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就是“大哥!伱都深入馬裏亞納海溝執行完成海底兩萬裏的極限任務,舉世壯舉,相必這次任務也肯定是輕輕鬆鬆的吧!”這種意思。


    而這時候路明非還不反駁調侃說這都是學院開的玩笑,當不得真啥啥啥的。


    畢竟,這也是事實。


    路明非很想低調,但是實力不允許。


    “通常情況下,這種海底深淵被稱作極淵,意思是地球上最神秘的區域,極點,就跟南極北極一樣。”


    “謝謝,不要把我們當做幼稚園的孩子。”


    愷撒不滿地抱怨:“這種顯而易見的東西能別解釋了嗎?”


    突如其來的熟絡讓源稚生觸不及防。


    但隨後想到今早上愷撒也送了自己、烏鴉、夜叉、失吹櫻很多東西也就釋然了。


    這位富壕的公子哥真的很愛送別人東西,這就是他獨特的,壕無人性的交友方式嗎?真是特別。


    然後是路明非伸手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楚子航則是點了點頭。


    “.”


    我們是什麽時候關係這麽好了?


    源稚生隻能快進到重要內容,就怕這個內容會嚇他們一大跳了。


    源稚生做好了準備。


    源稚生開口了!


    “ok,我現在要告訴你們,在這個極淵深處,那個應該沉船的地方,冒出了一個心跳信號,這意味我們可能下潛後麵對的是一條龍,那是龍類胚胎的信號。”


    三人一愣。


    源稚生閉上了眼睛,現在他做好了被這三個家夥怒發衝冠,一齊揪住衣領子的準備。


    嗯,被打一巴掌也沒關係,不過他會考慮還手。


    “好吧,我們知道了。”


    沉默了片刻,三人懷著沉重的心情,用著沉痛的語氣,異口同聲道。


    “.”


    源稚生睜開眼睛,帶著些許疑惑:“不對,等等,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沒有。”


    路明非很誠懇。


    “很好,看來你們早就知道了。”


    源稚生皮肉不笑地吐字。


    “呃,我們是校本部的專員,得到消息很正常。”


    “嗯,我們也是昨天夜晚才知道的。”


    “什麽?昨晚那你們白天逛街還逛的那麽開心!是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的嗎?!”


    源稚生咆哮著反駁。


    真是搞不懂這群二百五的腦回路!


    “但是今天又有新的情報對吧。”


    源稚生頓時氣消。


    “沒有了,沒有比這個更壞的消息了。”


    “放輕鬆兄弟,那可能隻是個正在孵化中的胚胎。”


    “你說的很對,但我們的敵人不止一個,如果那是隻胚胎,猛鬼眾的家夥們很可能會提前孕育他,或許將這個胚胎吃掉,或許直接把它連接在自己的肚臍上總之怎麽瘋狂怎麽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樣我們隻能被動。”


    早上菊政宗的“後發先至”在源稚生眼裏很難實現,因為蛇岐八家現在的狀態恐怕沒有老爹想象中的那樣樂觀。


    想要殺死自己的影子,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很簡單,就像是用糖水將螞蟻們吸引到一起,再猛地一腳踏下,一網打盡。”


    “你的意思是?”


    “嗯,炸彈!boom!我們有全世界最優秀的炸彈狂人,還不止一個,是一群。”


    “嗯,看得出來你們確實是貨真價實校本部的,那群炸彈狂人我直到現在也是曆曆在目,請問校園裏麵還總是發生爆炸嗎?”


    “當然!”


    “很好,但日本海這個位置可不是山中校園,這場要絞殺龍類的爆炸也不是實驗性質的小打小鬧,雖然它距離東京有一百二十海裏,但是煉金炸彈爆炸引起的海嘯足以摧毀整座城市。”


    不得不承認源稚生確實是優秀的卡塞爾畢業生,對裝備部那群瘋子同樣理解,而且還說出了煉金炸彈這個名字。


    相比應該是日本分部與那幫瘋子已經交涉過了。


    畢竟他們才不會在乎海嘯會不會摧毀東京。


    嗯,可能描述有誤,相比這個災難性的後果,那幫瘋子反而會開心地互相拍手,鼓掌歡呼起來。


    因為這不恰恰是煉金炸彈威力的證明嗎?


    簡直酷斃了!


    “聽著。”


    源稚生很嚴肅,他是蛇岐八家的少主,這裏是家族的根基,東京還有千萬級別的人口,無數產業,良田.


    “我們決不能引發一場災厄性的爆炸,這有可能會引發大規模的陸沉,大陸架滑坡,日本雖然終有一天會沉沒在海底,但是絕不是現在,明白嗎!”


    “好的好的明白了,你真是個很可靠的男人啊,源君。”


    路明非頗為感慨的說,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離勾肩搭背,成就“狐朋狗友”這個詞就差一點。


    “所以我們現在?”


    愷撒聳了聳肩,意料之內。


    “所以我們現在去看那台潛水界的奇跡,迪裏雅斯特號。”


    源稚生起身,迎著吹來的寒風,跳下亭子,走到雕刻有天照和月讀的牆壁中間,用手一拍!


    “少主!”


    天照跟月讀竟然守衛著一條黑黝黝的密道,而且密道裏麵也還有人!


    黑色風衣的男人們持著槍械,像是影子一樣分列兩邊,隻有這個時候他們才會出聲鞠躬。


    愷撒跟楚子航對視一眼,皆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震驚。


    前者用手背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然後是兩邊的臉頰,最後將杯中的燒酒一飲而盡。


    “該死,真是喝多了,這點動靜都沒有聽到嗎?”


    愷撒就這樣釋放了“鐮鼬”。


    源稚生腳步一頓,轉過頭來看他,沒有表情,那些黑衣人也收回了腳,沒有再有動作。


    愷撒的鐮鼬在通道裏穿梭,洶湧而去,在每個岔路口分裂,再分裂,直到通道盡頭都是鐮鼬們撲騰翅膀的聲音。


    地圖在愷撒腦中漸漸成型,發現這條通道下去像是蛛網,四通八達。


    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記憶點,或者說很怪又很平常。


    “這條通道可以達到所有的樓層。”


    源稚生解釋了他的疑惑:“與以前大名在自己的天守閣中修建密道,防止忍者暗殺和手下判斷有異曲同工之妙。”


    電梯下行。


    眾人聽到了滔滔的水聲,像是聽潮,一疊接著疊的浪花拍岸。


    “歡迎諸位光臨岩流研究所。”


    早上看到的白色實驗服的男人在此等候,鞠躬:


    “我是所長宮本誌雄,由於我的關係,耽誤了諸位的行程真是萬分抱歉。”


    路明非三人擺了擺手,表示沒有關係,注意力已經全被麵前這幅景象吸引。


    這裏應該是源氏重工的底層?


    一處直徑超過十二米的隧道,隧道內部還有一半的水。


    就像是海洋中的某個基地一樣!


    通體是金屬鑄成,另一頭洶湧的水流一波波衝上來,散成白色的花在金屬壁上。


    頂部是一盞盞恒定的氙燈,在黑暗中排列遠去。


    光線不斷反射折射,露出一種白灰色的科幻質感。


    更別說還有巨大的工程機械貼著隧道壁滑動,應該是某種防禦性或者檢測裝置,巡邏似的來回往複,出沒又隱沒在黑暗之中。


    “果然是一脈相承的打洞風格。”


    路明非一拍巴掌,肯定道:“如此一來,龍類胚胎會安逸待在海底下可就太說得通了。”


    “.”


    源稚生震驚於路明非的腦回路。


    更令他震驚的是愷撒跟楚子航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呼!釋然了,嗯,源稚生感覺自己要脫敏了,真好。


    “不,等等,跟他們呆久了,我不會也要變成二百五吧。”


    源稚生莫名有些擔憂。


    “雖然很理解諸位的心情,但遺憾告訴你們,這裏其實是東京的地下排水係統。”


    宮本誌雄推了推眼睛說:


    “像是今天下暴雨,這套係統能把它們拘束在裏麵,我們稱它為''鐵穹神殿'',家族的丸山建造所承建,是政府工程,這裏麵能動心思的地方很多,岩流研究所的秘密工廠就可以完美放在這裏,我們腳下的就是它的一個船塢。”


    “我相信你們從中賺了很多錢。”


    愷撒意味深長地說,看了宮本誌雄一眼。


    “但現在我們要竭力保證不會虧錢了。”


    宮本誌雄搖了搖頭:


    “諸位請隨我來。”


    二合一,手機碼字太痛苦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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