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昂的喊聲隨著狂風一同呼嘯,烈火烏鴉在街道上漫天飛舞。


    在這片中心大道上,擁擠如潮的民眾來自蔓延城各區,人數最多的正是已經抗議多天的荊棘人。


    但不管是不是「瘋狂的荊棘佬」,這場世紀大戰一步步打到現在,街頭人們都看得狂熱,看得萬般心緒釋放。


    站在賽藤大廈之巔,暴揍終極戰士。


    從多時以前,從賽藤的滔天罪行被揭露起,那是多少人有這樣那樣想過的幻想。


    卻也隻是想想,甚至隻是一個停留不到半秒的念頭。


    即使最激進、最樂觀的年輕抗議分子也不會覺得真的可以,不會指望好戲人一介新人能做到更多……


    因為終極戰士太強了,賽藤太大了,那是一座通天之塔。


    把它們打到滾蛋?那種念頭甚至會使人感到忌憚,害怕,逃避,沉默。


    而現在!街頭上一張張臉龐昂起,看看這些翱翔的烏鴉,看看各個大樓外牆屏幕裏的即時戰況,聽聽好戲人的高呼。


    就像白月光公主說的那樣,時代不同了,這座城市要改變也應該改變了。


    終戰是舊世界的嘔物,他們所有人,則正在進入到新的世界!


    「槍,我們都是槍!」


    「終極戰士,你可以去死了!!」


    「我們都是好戲人的,我們都是好戲人!!!」


    人們呼喊、揮臂,像是一場盛大演唱會的最高峰,被樂隊點燃,被他人點燃,被自己點燃。


    每個人都猶如一隻烈火烏鴉,飛上天空,衝向賽藤大廈之巔。


    呼隆,呼隆,呼隆——


    「向我的小夥伴打個招呼吧!」


    雷越對那邊的終極戰士說,大肆張動的笑臉越發癲狂,雙手前舉,握住了槍,即將到來的槍。


    【全場共舞】


    這個s級能力正在引爆全場觀眾的情緒。


    這能力不產生情緒,不迷魂,不蠱惑,不控製任何人。


    如果一場戲沒能帶給觀眾們什麽感受,並沒有什麽情緒、意願,那這個能力也就無從施放。


    就像歌手演出時唱著唱著把麥克風朝向觀眾席,有些會得到全場狂呼,有些則會得到一片沉寂。


    【全場共舞】是一把火,點燃的是觀眾自身炸彈,使觀眾炸破自身高牆,一同宣泄。


    當配合【好戲舞台】【舞台領域】【好戲表演】,百猴尚且有效應,萬眾之心亦能盡情彰顯。


    「它的名字叫——」雷越高呼拖長著話聲,沒說哪個名字,卻也是說了千萬個名字。


    轟隆!!!終極戰士麵目扭曲,雙手掄著巨劍劈出【終極一劍】。


    劍身上的所有花紋赤紅得像被血浸透,那是過去無數死在劍下的生靈之血。


    一道不明金屬的劍鋒疾然暴大,像巨浪衝出,把虛空分割出一片從未有任何存在的虛無黑色,閾域也為之震顫。


    爆亮的劍光衝起刺進雲端,上空許多蜻蜓機被一下攪碎成了漫天落下的機械血肉碎片。


    「……!」白月光公主眼眸微瞪,好戲人到底行不行啊……


    旁邊的星寶、腎機少年也都來不及、亦沒有足夠力量去擋,眼見那巨劍就要把他們全部劈翻!


    然而,讓所有觀眾甚至也讓終極戰士瞪了眼睛的是,那道異光噴發的萬丈劍鋒停住了。


    像突然失靈的機器,像被什麽力量擋住去路,鋒芒在嗡嗡微顫,卻就是劈不前去。


    聲浪,那是萬眾的聲浪。


    白月光公主這才完成轉目一瞥,看到好戲人在笑,看到了很多。


    雷


    越咧嘴地笑了笑,舞台領域已經建立起來了,每位觀眾的熱烈呼應都在使這個舞台更加堅固。


    這是屬於台上台下整個戲院全場各位的領域,這一劍還不夠強讓所有人閉嘴啊!


    「終極戰士去死!!」


    「啊!!終極一劍沒用沒用!」


    「這是我們的城市,不是你的,是我們的城市!」


    就算是百層高樓,地麵人群的呼聲也在激蕩傳來,從四麵八方一片又一片。


    所謂情緒,激昂、恐懼、憤怒……什麽都是。


    在這個瞬間,人們處於一種極度的狂熱,向著那棟快要崩塌的賽藤大樓,發出了自己最大的咆哮,最大的宣泄。


    與此同時,那些沒有在現場,但看著電視、看著手機的觀眾們,無數人也是心潮澎湃,隔著屏幕也加入狂歡。


    呼隆!烈火烏鴉飛舞所到之處,人群即陷入瘋狂。


    全城皆舞台,狂熱觀眾越多,好戲舞台就越大。


    各方頻道,解說們同樣被這場火雨引爆,又驚又激:


    「終極一劍被停住了!!!」


    「好戲人不知道交了什麽大招,現場全瘋了!我也快瘋啦!」


    「終戰沒戲了,但好戲還在後頭!」


    不隻是普通觀眾,此刻此刻,鳥人們的熱切也在爆發。


    之前那些倒地了的超齡嬰寶們,翻身奔起,再度橫衝直撞,大姐姐、聰明女等人紛紛跟上。


    越野車這邊,金妮、拉基他們都在振臂高呼,好戲人要給他們完整的一生!


    花姐在不能自己地呼喊之前,心念閃過好戲人誕生之夜她跟雷越說過的「司湯達綜合症,雙人舞,群體歇斯底裏」。


    壞了,真被他練成了……


    視線所及之處,不是群體歇斯底裏是什麽。


    滿街的人們高呼乃至哭喊,就連本來負責維持秩序的警察們,許多也在失控地大叫,全然被傳染。


    「槍!!!」這時候,好戲人又一聲狂呼,響徹全城。


    而這次,異象驟現。


    賽藤大樓周圍街道上各處人海,那一張張瘋狂麵孔上的眼球,仿佛都飛了出去,以幻影飛馳。


    這些幻影眼球轉瞬就在天空之上重重疊疊,就在大樓頂層觀景台周圍,那麽近地包圍著這片生死對決的戰場。


    呼轟轟!所有幻影眼球突然聚合於上空,在一塊巨大的倒三角形血肉中,上麵擠滿了各方人們狂熱的眼球。


    那看上去就是一隻詭眼,有著無盡的凝視。


    終極戰士一驚,星寶、腎機少年也驚,白月光公主喃喃了句:「真是操了。」


    沒有解說見過這樣的異體能力景象,齊圖此刻也隻是不斷激動大叫:「啊啊啊!」


    荊棘頻道,肥狗更是發出著把全世界滅掉的高音:「怎麽!?詭眼是好戲人哥哥家開的嗎?沒錯!!!你發現了真相!!!」


    真相日報頻道,詹成榮急不成聲:「好戲人……!他真的……!咳咳,那隻是些虛影,唬人的把戲!幻覺而已,不在意就啥也不是!」


    不待誰說上更多什麽,這還沒完,那隻似幻影似實質的詭眼驟然爆散,成了一股厲光衝去。


    嗞隆隆隆,突然間,雷越伸著作勢握槍的雙手中,有血肉光芒凝聚出了一把巨槍。


    從無數的槍械零件,槍管、套筒、扳機、擊針、握把……


    合成了無數不同的槍械,手槍、步槍、狙擊槍、霰彈槍、機關槍……


    再由這些槍支聚合成了一把極為巨型、有著無數險峻槍口的奇異大槍,一根根槍管流轉閃爍著火焰般的灼熱光亮。


    哢嚓,哢嚓,哢嚓,哢嚓!


    當上膛聲響響起,是洶湧翻騰的聲浪。


    那些來自全城觀眾的槍口,已然抵住了那終極一劍的巨劍劍鋒,無窮威能就對準著獰容的終極戰士。


    人們看到這變化一幕,本已到了頂點的狂熱竟然更加爆上去。


    「槍!那就是蔓延城的槍!!!」綠洲頻道,齊圖終究是喊出名嘴的見解話語:


    「那是好戲人的新能力吧?他可以匯聚群體的力量,觀眾們的力量!


    「舞台上表演之人,演繹出了台下萬眾的心聲!


    「終極戰士,你可以戰勝一個人,但你戰勝不了所有人!


    「像你說過的,人類就是這麽一種東西,邪惡能逞威一時,可是最終,光明一定能贏!


    「現在的好戲人正代表著這座城市的光明意誌!雖然有些瘋狂。」


    「啊…………」終極戰士發出著困獸般的嘶吼,麵容崩壞至極,雙手掄起巨劍又再加力劈去,使盡自己所有力量。


    但是,一切舉動都忽然變得那麽艱難,如同陷入了泥沼。


    是戰鬥至今消耗太大了嗎?還是因為……這滿城的呼聲,這把呼聲而化的巨槍。


    站在中心區的巔峰之處,卻有很多東西正在崩塌。


    不隻是那維持不住的標誌微笑與完美形象,是地位、是自我定位、是「終戰」的所有一切……


    「你們瘋了,你們全瘋了!」


    終極戰士突然爆聲獰笑起來,掃視那把巨槍、漫天的蜻蜓機、地麵人群,狂喊道:


    「這麽多年來,是誰擺平了蔓延城那些高級別x區域?是我!


    「是誰震懾著其他城市、還有那該死的荒野上的各種勢力,讓他們不敢來蔓延城搗亂?是我!


    「又是誰對抗著超維度入侵,那些其它次元的威脅?是我!


    「你們這些人,什麽都不懂,什麽不知道!


    「但你們的生活,都是我給的,都是我在守護!


    「因為賽藤在我之下的一些蛀蟲搞出來的禍,你們就要踢走我?選擇相信這個小子?他能做到我做到的一切嗎!?」


    終極戰士望著四周,望著白月光公主,形似瘋癲,又咆哮地說:


    「他不會,他不行,他不是那樣的人!


    「好戲人不是什麽超級英雄,他在蒙騙著你們,想把你們帶上歪路。


    「我,我才是你們想要的那種超級英雄!


    「我不完美,但沒有人比我更好了!」


    全城似是有過一瞬間的寂靜。


    那大樓下方遍地的賽藤s級明星更是神情複雜,終戰不也付出很多嗎……


    人們馬上就見到好戲人笑容更甚,聽到他哈哈笑說:


    「是的,我不會,我什麽時候說過要做下一個終極戰士了?


    「你說的那些,我會做多少,看心情吧。


    「不過你說的那些玩意,蔓延守護者還是蔓延標誌什麽?會有其他人做的。


    「我是說,你都做得這麽差了,還能有人比你更差?


    「也許,也許不,但大家要求試一試!那個人不一定是我,但你,終極戰士,再見!」


    星寶立時豎豎大拇指,「哥,雖然有點話嘮,容易死於話多,值得的。」


    白月光公主可沒那麽淡定,急著拿終戰的命,就要像剛才反過來那樣,摟住好戲人去合手開槍。


    此時,四方街道上人群的狂呼又起,這正是他們的心緒,想直接噴到終戰那張臭臉上的話!


    終極戰士不是這個地方唯一誕生過的巨星,以前不是,現在不是,未來也不


    是。


    各方頻道,解說們激喊不已:


    「終戰,滾吧!聽聽這些呼聲,如果有苦難,那我們要求苦難!」


    「這座城市不需要一個支配者!」


    「看看賽藤都犯了什麽事,你都守護什麽了?守護個屁!」


    在終極戰士的臉龐幾乎崩裂的同時,人們隻見好戲人那有hate紋身的左手,手指按動扳機。


    幾乎是所有狂熱人群的力量、此時全城無數支持者的呼聲,打出這一槍。


    轟轟!!!!!!


    一瞬間,終極戰士眼睛瞪了個大,看到那巨槍的所有槍口轟然噴發——


    無盡的烈焰吞噬了劍光,撕破了劍鋒,帶著不可阻擋的威勢,終極一劍被徹底打散,巨劍上的所有花紋都變得黯淡。


    而他終極戰士,還有在他身後傾斜將倒的藤蔓高塔,也被槍火全然覆蓋。


    「o!o!!」終極戰士狂暴地一次次大喊,腳下卻還是連連地後退,「o!!!」


    藤蔓高塔轉眼更被轟得灰飛煙滅,成了一堆紛飛掉落的垃圾。


    哢啪啪啪,突然,在槍火與劍光碰撞最激烈之處,那片空間被打得撕裂,顯現出了未知維度位麵的漆黑漩渦。


    裏麵似有荒蕪的景象閃爍,不知道是地獄,還是廢墟。


    解說們、主播們既激動又驚愕,全城民眾也簡直要看呆了:


    「閾域破裂!閾域破裂!」


    「空間被打穿了,那不是幽靈門,那是深淵!不是x區域卻發生這種事,力量太大了!」


    「終戰在落入深淵,他還在掙紮!如果掉了下去……」


    「……!」白月光公主看得心髒幾乎驟停,眼見終戰掙紮著要飛身逃離,她連忙扣動扳機上前去補槍,砰轟,砰轟!


    呼隆!!!


    幾乎同時,一道黑衣爛臉身影疾衝過去抓住終戰那殘破紅披風身影,猛力地將其半撞半扔地砸向漩渦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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