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自那日過後,景霽便不怎麽喜歡搭理我。


    倒不如說,自他做了我的護衛以來,一向都不喜歡搭理我。


    思及於此,我驀然憶起當初我剛頂替這具身體的那段時日。


    我患了大病,記憶武功盡失的消息如同平地驚雷,瞬間傳遍了整座府邸。


    我那愛女如命的父親心急如焚,即便自己早已整日日理萬機,也會抽出時間來親自


    傳授我功法,渴望能助我找回失去的本領。


    一日天氣酷暑。我剛隨父親繞著訓練場跑了十來圈、練了大半日的劍術後,回府便


    疲憊地如同一灘爛泥般一股腦攤開在了地板上。


    景霽走近我,右手托著一瓷碗:【主人,躺地板上不妥。】


    我哪裏還顧得上這些:【不妥就不妥吧,我是不想再動了。】


    景霽低頭瞧我:【膳房剛得了皇上賞賜的冰鎮楊梅,托屬下給您送來。】


    我聞言,立馬來了精神,坐起身來:【怎麽不叫侍女來送?】


    他將冰碗遞給我:【您說,您更喜歡屬下來伺候您。】


    嗯,我說過嗎?我蹙眉沉思,並不記得曾有這回事。


    罷了,他說我說了我便是說了吧。


    我一手接過他手裏的瓷碗,一手拉住正欲離開的他,示意他一起坐下。


    他垂眸:【屬下不敢。】


    自從將他提拔成貼身護衛後,我早已摸清了他吃硬不吃軟的脾性:【我可是你主子,


    我讓你坐,你都不肯坐了?】


    【十二不在身旁,我東西吃得都不香了。】


    景霽知我在戲弄他,但還是聽話地在我身旁坐了下來。


    我嚐了幾個,遞到他跟前:【你也吃。】


    【可這是給您……】


    【十二。】我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


    他吱了聲,撚起一顆小楊梅送進嘴裏。


    【好吃嗎?】


    【好吃。】他語調上揚了一些,顯然是十分開心的。


    我托腮瞧他,多大的人了,吃個楊梅便能雀躍起來,同個小孩子似的。


    聯想到他原先是名暗衛,日子一定是過得相當辛苦吧。


    我分了神,瞧著他兩瓣上下開合的、淺色的唇,帶著薄薄一層瀲灩的水澤,倒是比


    梅子更叫人垂涎欲滴。


    於是我靜心待他吃完,又塞了一顆楊梅到他嘴裏。


    景霽乖乖張嘴咽下,卻還是不經意間碰到了我的指腹。


    我收回尚且帶有餘溫的手指,對著那張唇,狠狠地吻了上去。


    景霽顯然沒有預料到,我竟會在光天化日下強吻他,直直怔愣在了原地。


    而我趁機撬開他的唇,舌尖一卷,偷走了他口中那顆我垂涎已


    久的果實。


    好甜。


    分明吃的是同一個瓷碗裏的楊梅,為何我會覺得他嘴裏的那顆要格外香甜呢?


    末了,我饜足地咬住他的下唇,向外輕扯。


    直到我做完一切,這才戀戀不舍地鬆開了他。


    景霽還是未能反應過來,隻是那樣怔怔地看著我。


    我十分滿意他的表現,恰巧證明了我是頭一個如此待他的人。


    我輕點他的唇,笑道:【果真妙不可言。】


    而後我便見證了景霽的臉從青白,迅速漲到了極度的徘紅。


    仿佛一顆熟透的紅果。


    3


    憶及往事,我渾身一激靈。


    當初若是知曉十二的真實身份,別提饞他身子往他茶水裏下藥了,我都不會在那一


    瞬直接親上去。


    可如今木已成舟,景霽已成了我的護衛,我卻連他的人影都摸不著。


    這樣下去可不行,我想。雖然下藥那晚並非誤會,但若是一直僵持不下,真同他生


    了罅隙,日後受苦的可還是我自己。


    於是我幹脆跑到院裏,對著空蕩蕩的天空喊道:【十二,出來吧,我知道你在這裏。】


    四周一片寂靜。


    【我有話同你說,真心的。】


    仍是無人應答。


    我抿抿嘴,不是吧,莫非男主被我給嚇著了,直接將間諜計劃提前,撇下我這個主


    人跑路了吧?


    【我以主子的身份命令你,十二!再不出來,我可就把你開了!】


    一個人影嗖地從天上落下來,在我跟前跪了下來:【主人有何吩咐。】


    我吃了一驚,他一個大活人,是從哪兒無聲無息蹦出來的。


    我佯裝生氣:【是不是我不下令,你這輩子都不肯見我了?】


    景霽垂頭:【屬下不敢。】


    【這不敢那不敢的,那你敢做什麽?】


    景霽不答。


    我清了清嗓子,心虛道:【呃,那個。我這幾日思前想後,想通了大半,覺得我對你


    下藥一事著實不妥。】


    【我保證從今往後絕不會再那般對你,那晚之事你便當沒發生過,可好?】


    景霽終於抬頭,眼裏卻翻湧著我看不懂的情緒。


    我以為他不信:【我以我身份發誓,這話比真金還真!我保管說到做


    到!】


    他嘴唇微顫:【……為何?】


    【啊?】我沒想到他竟會忽然問我緣由,我哪曾思及於此,隻好一本正經地開始胡諂:


    【呃,那晚我忽然清醒過來,其實你並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景霽沉默不語。


    我隻當他是喜不自勝,安撫性地上前重重拍他的肩:【放心,往後我不會再糾纏你,


    你不必再躲著我的。】


    【若是你改日相中了哪家的姑娘,便同我說。我這個做主子的,定絕不會吝嗇,絕對


    會幫你說媒的!】


    當然,我知道我並不會操這個心。


    景霽可不會喜歡上凡女。他日後愛上的,可是我朝最尊貴的女子——安樂公主。


    怎可能會有別家姑娘入得了他的法眼呢?


    我記得那日景霽垂眸盯了我許久,這才緩緩吐出一個顫抖的字符:【好。】


    4.


    而那時的我也不會想到,素來不喜言語的景霽,竟會在一日醉酒後,將我狠狠地摁在


    榻上親,滔滔不絕地訴說著對我的滿腔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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