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請了假,漫無目的的在街頭遊蕩著。雖然跟高智勇說的是回家休息,但她現在一點都不想一個人待著。


    拿出手機看著通訊錄裏的名單,才發現自己的朋友少的可憐。朋友的分類裏居然隻有劉靜一個名字。想想也是,上大學的時候,莫名其妙的就和高智勇在一起了,然後自己的人生就成了學習。畢業後,順利的進入了前公司,然後人生就成了工作。和高智勇的感情一直穩定持續著,她也從未有過任何聯誼的舉動。她的生活似乎早已被工作填滿,也就偶爾和劉靜出來逛逛街喝個茶什麽的。


    “真有趣,上學的時候明明劉靜才是那個獨來獨往的人”


    回想起上學時,劉靜總是一個人在圖書館和教室之間奔波,即使不是在學校,也一定是在外麵打工。她似乎周圍很少有朋友,現在反而是到處交友廣闊。


    手指停留在了劉靜名字上半天,最後還是沒有撥通她的電話。


    又在所有名單中不停的翻找著適合的人選,最終看到一個被標注為心理醫生的陌生電話。想了半天才想起來,以前工作壓力特別大的時候,當時她的上司給她的這個電話建議她可以去看看。


    想了好一會兒撥通了電話。聽筒裏等待的提示音響了好一會兒,最終被接通了。


    “喂?這裏是萬敏心裏健康診所,請問哪位”


    一個聲音有些低沉的女音,婉轉的從聽筒裏傳了出來。不高不低的語調,不緩不急的頻率都讓張靜的心情舒緩了好多。都說心理醫生的聲音是有安定人心作用的,原來是真的。


    “你好,請問萬醫生在麽?”


    “我就是,請問您有預約麽?”


    “並沒有..那個我想現在過來找您談一談”


    張靜的話讓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一會兒。張靜知道自己這麽做有些突兀。心理醫生這個職業最重要的職業道德是維護自己病人的隱私,因此預約是必須的,這樣可以避免有熟人會撞見病人。


    “好的,今天並沒有任何顧客的預約,你可以隨時來,你姓什麽?”


    張靜獲得了很幸運的結果。十分鍾後,她來到了這家心理健康診所樓下。很普通的一個租戶,甚至在牌子上都沒有明目張膽掛著心裏診所的名字,而是用了萬敏診所來替代。


    走進去才發現,這家診所占據了上下兩層,門口的店鋪隻是一個簡單的接待台而已。原本坐在接待台裏的女孩在看見張靜走進來的時候,急忙起身問道:


    “這位女士,請問你有預約麽?”


    聲音和電話裏的不同,想也是,萬醫生怎麽會坐在接待台裏。


    “我是剛才跟萬醫生打過電話的..”


    “哦,這樣啊,那您上去吧,萬醫生正在等您”


    看起來萬醫生已經給前台接待打過招呼了,張靜順利的沿著樓梯走到了二樓的診療室。房間裏的光線一直處於一種並不太明朗的狀態,這種光線讓張靜原本緊張的心情逐漸放鬆了下來。


    走進診療室的時候,一個年越三十七八穿著一身米色職業裝的女人從裏麵走了出來,在看到張靜的時候,語氣溫和的問道:


    “你就是張靜女士吧”


    “是的”


    “請進來吧”


    推開診療室的大門,張靜才看清這間不大的房間擺放著一張長沙發,一把椅子,以及一個小桌子。房間裏的光線略微昏暗,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似有若無的香味。這一切都讓她突然感到困倦。


    “您喜歡亮一些?”


    看到張靜的狀態,孔醫生體貼的問著,她是心理醫生必須確保自己的病人足夠放鬆相信自己才能達到治療目的。


    “...不..沒關係”


    張靜走了進去坐在了長沙發上。


    “你可以躺下來,這樣放鬆比較好”


    萬醫生建議著。


    “...不,我隻是想來和您談一談”


    “當然可以”


    萬敏作為心理醫生很清楚如何和病人打交道,張靜目前的狀態一直處於緊張中,任何條件在這種時候提起都是不合適的。


    “需要來杯花茶麽?”


    看著坐在沙發上卻沒有開口意思的張靜,萬敏提出一個建議。


    “...不用....”


    “給”


    和張靜拒絕的同時,一杯溫熱的花茶已經擺在了她麵前的茶幾上,從杯子裏飄出的淡淡花香味,成功的讓她緊張的神經略微放鬆。


    “你似乎很會讓人放鬆”


    “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萬敏並沒有任何隱瞞的意思,隱瞞反而會讓別人變得不信任你。做心理醫生這麽久,知道和心裏疾病的病人打交道的第一要素是要病人相信你,而要他們相信你你就必須讓他們感覺到你也信任他們。


    “是誰介紹你過來的呢?”


    萬敏岔開話題問這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是我原來的上司,但我一直沒來”


    “哦,可以請問一下他的名字麽?”


    萬敏的心裏診所不大,除了初期創業較為困難以外,現在她的客戶基本都是老客戶然後相互口碑傳導介紹過來的,就像張靜這樣。


    兩個人有一下每一下的聊著,萬敏並不著急,她很清楚這些初次來到心裏診所的人並不會立刻放下戒備,她什麽也沒問,耐心的找著一些絕對不會刺激到病人的日常話題聊著。


    “萬醫生,我有個朋友最近遇見了些古怪的事情”


    聽到這裏,萬敏知道張靜已經卸下了一部分的防備,就像很多人一樣並不想承認那是自己的問題,轉而用了我有個朋友、親戚之類的托詞。


    “當然,請說”


    萬敏聽著張靜斷斷續續,語無倫次的敘述著那些古怪的事情。隨著張靜說的越多,萬敏的嘴唇也越抿越緊。


    “張女士,你這位朋友現在是什麽狀態呢?”


    等張靜終於將自己所知道的莫名其妙的事情全部敘述完之後,萬敏終於找到機會反問著。


    “大概可能有些神經衰弱吧”


    張靜不太確定的回答著,她翻過很多資料,她現在目前的狀態基本上就應該算是神經衰弱了吧。


    “那麽張女士,你這位朋友有認為這兩起事件和自己有關麽?”


    “不,她...不這麽認為”


    萬敏看著張靜斜視的眼睛,她知道張靜在說謊。


    “是麽,那就好”


    “很好麽?”


    “當然,我們每個人都會有情緒失控的時候,也會在某個時間點上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而對某些人產生殺死他的想法,這些都是很正常的情緒,這是每個人都會有的”


    “每個人都會有麽?”


    “當然,沒有人是聖人,有足夠寬容的胸懷去麵對所有事情,即使有也沒必要,如果寬容能解決所有問題的話,為什麽還需要法律呢?不是麽?”


    萬敏看著張靜臉上細微變化,盡可能挑選著自己的措辭,避免不小心刺激到她。她還沒有發現,她的精神狀態已經岌岌可危。她最好也不要發現,這樣說不定還有些轉機。


    這場談話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一直持續到晚上。當張靜帶著稍微輕鬆愉悅的表情離開這家心裏診所之後,萬敏的表情卻一點都不輕鬆。


    “萬醫生,那個女人很糟糕麽?”


    萬敏的前台小丫頭看到孔敏的表情之後就知道這個叫張靜的女人遇見的絕非是小問題。


    “把她的檔案收好,確實很麻煩”


    萬敏看著張靜手填的檔案資料歎了口氣。如果剛才張靜所說的所有事情都屬實,那麽這個女人已經進入了很危險的狀態,她很可能患有精神分裂症,或者已經開始產生了某種幻覺。換句話說,她現在已經不是心理健康的問題了,已經可以歸類到初期精神疾病裏麵去。


    但從張靜對她那些偶爾的謊言來看,她在努力抗爭,她並不希望自己變成那種樣子所以她還在抗爭。


    “如果可以獲得她的信任,還是建議她最好去趟醫院比較好”


    雖然這麽說著,但是萬敏也很清楚,精神病並不像其他疾病那樣,很容易被接受。很多人都不願意承認自己患有精神疾病,又尤其是這個叫張靜的女人看起來地位還不低。


    張靜並不知道自己在孔敏的眼中已經非常危險,她隻是很高興自己的狀態並不太糟。


    回到家裏,根據萬敏的建議點燃了一些從診所那裏購買熏香,這些香味可以有助於她放鬆。將家裏的衛生徹底的打掃了一遍之後,給高智勇去了個電話,和他商量了一下晚餐的事情。


    現在早已過了晚飯時間,但是高智勇還未忙完,兩個人約好了一起去附近的飯店吃飯。


    張靜在洗手間裏給自己畫上精致的妝容,就像別人所說的那樣,無論如何當你用外表的精神來欺騙自己的時候,你也就會隨之而精神起來。收拾完畢對著鏡子裏化好妝的自己給了一個飛吻看了一下時間,和高智勇約定的時間已經快到了,張靜急匆匆的拿著小包離開了房間趕去指定的飯店。


    她離開的太過焦急,並沒有看見屋內那個擺放在裝飾櫃裏瓶中城上一閃而過的紅色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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