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檢的結果如何?”


    馬玉明問著負責相關事宜的同事。


    “應該是心髒病突發”


    “隻是個意外麽?”


    “可詢問過她的助手,萬敏根本沒有心髒病史”


    “這種事也不好說,心髒病有可能在長時間熬夜時突發。根據她助手的說法,昨天並沒有任何病人預約,所以就提前下班了,她並不知道為什麽萬敏會回到辦公室”


    張航看著手中那長串的通話記錄,最後一通電話是在晚上七點左右打的。


    “能不能問問她的助手,看她昨天去了哪?去調取通話記錄檔案了麽?”


    “趙鑫鑫已經去了,她並不確定,不過她提供了一個線索”


    “話能不能一次說完別賣關子”


    馬玉明有些不滿自己搭檔話總說一半的毛病。


    “你就不能順著問一下什麽線索麽?”


    “快說”


    “她說萬敏有一張健身俱樂部的會員卡,沒事的時候就會去鍛煉,順便發泄一下自己的負麵情緒”


    張航的話讓馬玉明挑了挑眉:


    “她不是心理醫生麽?為什麽還會需要發泄負麵情緒”


    “誰知道,不過大概就因為是心理醫生才會更麻煩吧,整天接觸那些心理有病的人,正常人也有病了”


    張航聳了聳肩,幹警察幹了這麽久見識過太多的犯罪理由,老實說,他真覺得隻有心裏有問題的人才會對別人的心裏感興趣。如果可以他可一點都不想知道那些罪犯的犯罪理由。


    “那就去那家俱樂部問問吧”


    “...不是心髒猝死麽?這和我們刑偵隊沒啥關係吧”


    馬玉明太過積極的態度讓張航有些意外,這個社會還沒有安全到讓他們刑偵科的人去插手民事事件的程度。


    “又拍到那東西了”


    張航聽到馬玉明這麽說,挑了挑眉什麽也麽說拿起自己的外套跟著一起走了出去。


    馬玉明嘴裏的那東西,就是在那個掉入人工湖意外死亡女人時出現模糊的人影。他們一開始通過處理監控錄像時發現了“它”,但又沒有其他證據支撐,所以他們一度以為那不過是錄像上出現的問題。


    後來在那起酒後逆行的車禍中,他們又從監控錄像上找到了這團模糊的東西,當時“它”就站在那個被撞破敗不堪的車輛旁,而且輪廓遠比第一次看到的再那個湖邊看到的要稍微清晰一點。


    那輛將車當時是逆行的,而過來的大車開著大燈,根據燈光與影的規律那裏應該是被光覆蓋的部分才對,但是在監控中,一團黑影與轎車的影子交融在一起,很容易被忽略視其為影子的一部分。


    “這次是在哪拍到的?”


    “馬路上的監控”


    說話的功夫兩個人來到了俱樂部所在地,拐過一個小巷道之後,居然發現在居民區裏藏著這麽大的一個俱樂部。


    和前台打過招呼之後,他們如約的見到了這家俱樂部的負責人——劉靜。


    “是的,她是我們的會員,昨天下午來過”


    劉靜看了一眼警察給她的照片,立刻認出了張敏的模樣。


    “她都來做些什麽運動呢?”


    “嗯....萬醫生是心理醫生,所以她的壓力有點大,她通常都是來做一些像是拳擊類這種重型運動的”


    劉靜盡量注意措辭,雖然她知道萬敏的死和他們這裏沒關係,但能避免麻煩自然是最好避免的。


    “她有提到過她的工作上的事麽?”


    張航的問話讓劉靜警覺了起來。


    “我不明白提到張警官所謂的提到工作上的事情是指什麽?”


    “哦,別誤會,我的意思是她有沒有在運動的時候,抱怨她的病人之類的這種”


    明顯感受到了劉靜的防備,張航立刻做出解釋。


    “...那倒沒有,萬醫生是一個優秀的心理醫生,她有著非常好的職業道德,從來不提她客戶的事情”


    張航用的是病人,而劉靜用的卻是客戶。兩種截然不同的稱呼也將劉靜的性格一臉無疑。張航在心底歎了口氣,這種人是最難對付的。對心理醫生而言,病人自然就是客戶,但是用客戶這種稱呼卻絕對不會留下任何的話柄。這個女人內心的謹慎程度可見一斑。


    “那麽換個問題吧,她昨天下午離開的時候,有沒有什麽特別之處,比如感到難受什麽的”


    馬玉明接過了話題,在和張航搭檔了這麽久之後,兩個人一個做白臉一個做黑臉早就搭配默契。他同樣感受到了來自劉靜的阻力。


    “並沒有,萬醫生的身體一向很好,並沒有聽說她有什麽病”


    劉靜仔細回憶了一下昨天萬敏離開時的模樣,很肯定的回答了馬玉明的這個問題。


    馬玉明和張航兩個人對視了一下之後又問道:


    “確定沒有說什麽例如頭暈或者是胸口難受麽?”


    “很確定沒有,萬醫生雖然做的是劇烈運動,但是她的運動整體還是很規律的,而且她的教練也根據她的身體狀況指定的訓練指導並沒有超負荷的運動量,萬醫生大概平均一個禮拜來一次,最近可能有些忙,所以她隔了一個禮拜才來的,有什麽問題麽?”


    “哦,沒有,隻是例行問問,你別在意,那麽能告訴我們昨天萬敏離開這裏的時間麽?”


    兩個人從俱樂部裏出來坐在車裏。這次基本是白跑了一趟,這個叫劉靜的俱樂部負責人實在是口風很嚴,當然考慮到隨便一句話就可能給這個俱樂部帶來負麵影響,她會這麽警惕也不是沒有道理。


    “你怎麽看呢?老張”


    “騎驢走馬看唄,還能怎麽看”


    “認真的問你呢”


    “我也很認真的回答呢,劇烈運動確實可以造成心髒病突發猝死,問題是這種狀況隻會出現在超負荷劇烈運動過程中,或者一劇烈運動完就立刻停下休息相隔時間不長。萬敏昨天下午離開是6點鍾,而根據屍檢結果她的死亡屍檢是晚上9點-11點之間,相隔了3-4個小時,沒道理是劇烈運動引起的”


    馬玉明想了想之後又問道:


    “那女人會不會撒謊?”


    “這種事沒可能,這外麵就有個監控,回去調取一下就知道了那女人是幾點離開的,而且離開時的狀態也能看見。”


    張航腦子裏想著劉靜那張臉,溫和職業化的笑容,全程一個表情,就像是個麵具戴在了臉上。這女人很擅長應付這種事情,這家俱樂部看起來也很高級的樣子,居然還帶遊泳池。是個很難對付的女人。但這種女人也很聰明,清楚知道這種事撒謊一旦被戳穿的後果,她很可能會隱瞞一些什麽,但是絕對不會撒謊。


    兩個人的對話到此結束,車廂裏異常的安靜。


    一陣電話鈴響起,打斷了這沉默的氣氛。


    “...你能換個手機鈴聲麽?一個大老爺們居然用女人花做鈴聲”


    張航無語的看著馬玉明從衣服裏掏出手機接通,對於馬玉明的這個手機鈴聲他早就想說點什麽了。


    “我媳婦喜歡”


    “老婆奴”


    馬玉明沒理會張航的吐槽,接通了電話摁了免提之後,趙鑫鑫的聲音從裏麵傳了出來:


    “馬頭,最後通話記錄的人已經查出來了,但她的地址是假的”


    “你不會打電話過去啊”


    馬玉明有時候能被這個趙鑫鑫給氣死,有時候精的跟個猴子一樣,有時候又蠢得要命。


    “我打了啊,但好像被她認為是騙子了”


    趙鑫鑫無奈的說著。他查到地址是假的之後就立刻按照電話打了過去,結果一說自己是警察,對方就直接掛了電話。


    “他的名字”


    “啊?”


    “查到這家夥的名字了麽?”


    “哦,她叫楊麗娜”


    “......再打過去告訴她你是萬敏的助手”


    “哦”


    張航看著馬玉明掛掉電話之後,好奇的問著:


    “為什麽讓他自稱是萬敏的助手?”


    “那女人肯定是萬敏的病人之一,昨天晚上打電話很可能是原本預約今天診療的”


    “為什麽這麽肯定?”


    “猜的”


    馬玉明的回答讓張航翻了個白眼,不過他們這行做久了多少都會有些直覺。


    “這樣也說得通了,她應該是昨天晚上預約的,所以萬敏回到診所是為了回顧一下她的檔案,這樣好方便第二天診療”


    “你怎麽這麽清楚?”


    “警校時學的心理課啊,談判心理學首先就是要讓對方放鬆,這點心理醫生也一樣吧”


    張航仿佛在看一個怪物一樣的看著馬玉明,這家夥究竟怎麽從警校畢業的?


    “哦,我早忘了,我就記得犯罪動機學了”


    馬玉明毫不在乎的回答,他哪來那麽多精力記那些東西啊,最多就記記犯罪動機心理學之類的。


    馬玉明的話提醒了張航,他們畢業那年心理學考試的內容主要是以犯罪動機為主。


    “真是踩了狗屎運”


    “你說什麽?”


    “...沒事”


    很快兩個人回到了警局,張航逮著一個小警察讓他去問問萬敏的那個小助理,看看萬敏的病人中是否真的有一位叫楊麗娜的。而他和馬玉明兩個人又再次回到了辦公室裏,準備好好的研究一下錄下了那個“東西”的監控錄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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