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八早上,陰雨蒙蒙。


    石頭應愛菊的吩咐,氣喘籲籲地跑到馮府。


    平伯見到石頭的到來,嚷道:石頭,你這麽早就來了。


    石頭應道:嗯。


    接著,他提著腳,漸漸地走進府。


    “喂!石頭,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個事!你考慮的怎樣!”平伯喊道:


    石頭一聽,答道:平伯,我答應了你什麽!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平伯說道:石頭,你“貴人多忘事”,我昨天才跟你說的事,你今天就不記得了。


    你是不是見我是一個下人,你沒有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


    石頭回道:平伯,你把話說到了這,你還不如直接煽我一個耳光得了,這樣來得比較痛快······


    “你長得人高馬大,誰敢打你!”平伯接道:


    “昨天的事,我真的忘了,你能不能提醒提醒我!”石頭無奈道:


    平伯說:我叫你來府上做仆人的事!


    “哦!這個事啊!你讓我考慮考慮!”石頭拍著自己的腦袋,愣道:


    平伯喚道:你記都沒記住,你考慮個屁。


    石頭挪著步子,應道:我記住了,我回去會考慮。


    平伯指著石頭,訓道:你小子可別忽悠我,下次你再跟我答非所問,或是和稀泥,我可對你不客氣了。


    石頭微微的笑了笑,進入了後花園。


    三夫人坐在後花園的走廊一側,正在欣賞著四周的風景。


    “三夫人,早上好!”石頭掏出一個袋子,禮道:


    三夫人扭過頭,問道:石頭,你拿來了可是酸棗?


    石頭拉著袋子,說:我清早剛從山上摘回來,它很新鮮。


    由於,袋子沒有捆好,酸棗灑得滿地都是。


    石頭見狀,趕緊蹲下身去撿。


    然而,地上的酸棗太多。


    石頭的腳踩在了兩個酸棗上麵。


    石頭失去了重心,整個人七歪八倒。


    三夫人瞅著眼前的一幕,內心無比焦急。


    她衝過去拉石頭。


    “三夫人,你別過來!”石頭一手撐在地上,喊道:


    “三夫人,你留步。”碧兒叫道:


    忽然,三夫人抱著肚子,嘶啞道:呀!


    跟著三夫人的兩腿間,流出了鮮紅的血。


    碧兒一把摟住三夫人,嚷道:石頭,快去叫劉醫生。


    石頭撐起身子,大叫道:劉醫生!劉醫生!


    瞬間!整個院子都沸騰了起來。


    大夥蜂擁而至。


    整條走廊上圍得水泄不通。


    馮財主跑過來,抱起三夫人直往房間走。


    不時,走廊裏麵變得冷冷清清。


    石頭慢吞吞地向前挪著腳。


    “石頭,你個死混球,窮到骨子裏的賤骨頭,我碰到你那麽倒黴,我還說,你是我的災星,是個掃把星,沒想到:三妹竟然也被你害成這樣······”二夫人喊道:


    “我沒害三夫人,你少在這裏胡說。”石頭打斷道:


    二夫人接道:我胡說!三妹好端端的,她怎麽會流血!從你開始來我們府裏,我就知道!你不是善茬,你就是一個倒黴蛋,超級倒黴蛋。


    “你自己說說,你害了我多少次。”二夫人續道:


    石頭靠在木墩上,茫然道:我誰都沒害!


    二夫人道:窮小子,野小子,你做都做了,連認的勇氣都沒了,你活著就是一個禍害,你靠來我們府上蹭點吃喝,你光長個子,不長腦子,你屁大的出息都沒有,你不過是我們府裏養的一條狗,你隻配向主人搖尾乞憐。


    石頭雙手抱著頭——默不吭聲。


    “呸!”二夫人向上一跳,呸到:


    二夫人走了。


    石頭蹲在地上,靜靜的想著!想著自己的童年!想著自己種種的不幸!想著如今的三夫人!


    “三夫人需要靜養,大夥盡量不要喧嘩。”劉醫生摸著三夫人的脈,說道:


    馮財主叫道:大夥安靜。


    老夫人吩咐道:碧兒,快為三夫人擦身,快幫三夫人換身幹淨的衣服。


    劉醫生開著藥方,說:三夫人氣血兩虧,一時受到驚嚇所致,好在這次有驚無險,但今後絕對不可以再受驚嚇,倘若今後再出狀況。


    那就!


    “那就怎麽樣!”馮財主接道:


    劉醫生應道:那就不妙,多半會流產。


    馮財主轉過身,大步地奔向三夫人。


    “少爺,你別去打擾三夫人休息。”劉醫生喚道:


    “劉醫生,吾兒不是小孩子,他不會去吵三夫人休息。”老夫人答道:


    劉醫生作揖道:老夫人說的是,老朽多嘴了。


    老夫人說:劉醫生,咱們出去外麵聊。


    劉醫生伸出手,請道:老夫人請!


    老夫人禮道:劉醫生請!


    劉醫生道:老夫人休要折煞老朽!老朽感謝老夫人的收留!老朽深深的記得!當年,莫不是老夫人舉薦老朽進府,願意再給老朽一個機會,老朽早就被眾人驅逐在外,或許,早就枉死街頭,老夫人的再造之恩,老朽永不敢忘。


    老夫人回道:事情過去那麽久,劉醫生何必苦苦記著!你讓它隨風去。


    劉醫生接道:聖人總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雖然,老朽並非聖人,然而是非曲直、恩怨情仇,老朽還是明白,老夫人有恩於老朽,老朽豈能讓它隨風!


    老夫人稱道:劉醫生,你真乃性情中人。


    你讓老身佩服。


    劉醫生鞠躬道:老夫人,你像過去那樣叫老朽——小劉,老朽聽著親切。


    “劉醫生,三夫人的身子擦好了,你可以去為三夫人重新診看一下。”碧兒走出來,說道:


    老夫人應道:對噢!劉醫生,不,小劉!


    劉醫生說道:老夫人用不著擔心,三夫人如今已無大礙,她需要的是靜養,老朽看不看都一樣,她隻要按時服用老朽開的藥,老朽保準她沒事。


    老夫人說:碧兒,事情怎麽變成這樣!你給老身細細的說。


    碧兒喚道:老夫人,奴婢原本扶著三夫人在走廊裏散步,過了一會,三夫人走累了,奴婢扶著三夫人坐在走廊上歇息,三夫人剛剛坐下,石頭拿著酸棗走了過來,後來······


    愛菊聽到自己的兒子牽扯其中,跪道:老夫人恕罪!老夫人恕罪!求老夫人原諒犬兒的魯莽。


    “這件事情怪不了石頭,他也是無心!”老夫人嘀咕道:


    二夫人喊道:娘,石頭是故意為之,他整個人毛毛躁躁,我有幾次都是讓他耍了個遍,搞得我倒黴透了。


    老夫人問道:芬兒(二兒媳),石頭把你咋了!


    二夫人說道:娘,他結婚那會,故意把我蹬一腳,七月十五那天,他有意拿香燙我,熙兒出嫁那些天,他借著徐明來壓我,還有幾次······


    “老夫人,二夫人說的過於牽強!也不知她說的是否屬實!愛菊的心地善良,我相信:石頭也差不到哪去!石頭的為人好與壞,我想!老夫人心中自有定奪。”畾伯接道:


    二夫人嚷道:你懷疑我在說謊!


    若是你不信!你問問我的侍婢——巧兒。


    巧兒縮手縮腳的說:是,是,是真的!


    畾伯說:縱然二夫人說的無誤,也是人有失手馬有失蹄······


    “什麽手什麽蹄!三妹稍有閃失,手和蹄都不管用。”二夫人搶道:


    畾伯答道:二夫人,縱然石頭有錯!


    二夫人辯道:石頭是你侄女的老公,你為他開脫,那是人之常情。


    頓時,畾伯無話可說,啞口無言。


    “老夫人,犬兒沒有壞心,求你!”愛菊求道:


    老夫人道:你去叫石頭······


    “娘”馮財主走出房間,叫道:


    老夫人抬起頭,喚道:貴兒,你過來。


    馮財主請道:娘,請你饒過石頭!這事怪不了石頭。


    再說了,小雅有驚無險,為了小雅肚裏的小孩!


    老夫人回道:貴兒(馮財主),誰說要怪石頭!石頭也是一片好心,他的好心辦成了壞事,他頂多算是無心之過,我們府裏往後誰也不準提及此事!就當此事從來沒有發生過!


    馮財主謝道:謝謝娘!


    愛菊拚命地磕頭,謝道:謝謝老夫人!謝謝馮少爺!謝謝畾伯!謝謝大家!謝謝!謝謝······


    “愛菊,你起來了,起來了。”老夫人喊道:


    第二天一早,愛菊和石頭提著一隻老母雞走進了馮府。


    他們站在三夫人的房前“竊竊私語”。


    霎時,愛菊敲著門,咚咚咚······


    碧兒推開門,喚道:愛菊,你快進來。


    愛菊禮道:碧兒姐早!


    碧兒應道:你跟我客氣啥!


    愛菊喊道:石頭,你見了阿姨也不過來打招呼。


    碧兒接道:愛菊,咱們都是仆人,你別整那些沒用的!三夫人正在房裏等你······


    “那我們進去。”愛菊跨過門檻,回道:


    “姐,你來了,你過來坐。”三夫人瞄到愛菊走進來,說道:


    愛菊湊到床前,嚷道:三夫人,你的身子虛,你躺著別動!


    “啪”石頭雙腿跪在地上,說:三夫人,對不起!昨天早上,我,我害得你!


    三夫人應道:傻孩子,你起來。


    “我昨天摔那一跤,責任不在你,怪就怪我的身子不爭氣······”三夫人續道:


    “昨天要不是我!三夫人也不至於傷著身子。”石頭搶道:


    三夫人辯道:我和你娘是姐妹,論理你應該叫我——小姨!眼看你就要摔倒,我伸手拉你,這很正常,你沒必要為此耿耿於懷。


    石頭皺著眉頭,說道:話雖如此!可我!


    三夫人微笑道:石頭,你不必耷拉著臉,它不是好好地嗎!


    石頭答道:三夫人,幸虧這次沒有鑄成大錯。


    不然,我萬死難恕其咎。


    碧兒喚道:三夫人,愛菊帶來一隻老母雞,我去把它燉給你吃。


    “碧兒,你把雞還給愛菊姐,你讓她帶回去。”三夫人叫道:


    愛菊嚷道:三夫人,你一定要收下它,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三夫人論道:我們府裏有雞,愛菊姐的家中——緊巴,你拿它去換一些錢,也好補貼家用。


    愛菊回道:三夫人,你叫了我一聲“姐”,做姐的拿一隻雞給自己的妹妹吃,這有什麽不可以!姐的家裏是窮,一隻雞還是拿的出來。


    除非,三夫人嫌棄姐姐帶來的禮物太輕。


    三夫人愣道:這!


    石頭說:三夫人,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問你!


    “石頭,你有什麽話就說!”三夫人答道:


    石頭續道:平伯跟我說了兩次,叫我來府裏做仆人,我拿不定注意······


    “你想到府上來做工,你對我隻字不提。”愛菊對著石頭,道:


    石頭應道:我也是剛才才想起來,莫不是平伯!


    三夫人嘀咕道:石頭想來府上做工,好是好。


    但是,現在!


    石頭接道:三夫人,你覺得不合適的話,那就算了。


    三夫人回道:不是不合適,你要來府上做工,你得等些日子。


    石頭答道:這麽說!我可以到府上做工。


    三夫人應道:可以的。


    石頭笑道:娘,過些日子,我就要!


    “三夫人,我要做工去了,我們母子下次再來看你。”愛菊嚷道:


    三夫人叫道:愛菊姐,你留下,我們姐妹好久沒有!


    石頭作揖道:三夫人,我告退了。


    三夫人看見石頭退出房間,喚道:愛菊姐,你好像不喜歡石頭來我們府上做工!


    愛菊小聲道:我怎會不喜歡自己的兒子有份工作!


    隻不過,他來府上做工,二夫人免不了會和他碰麵!二夫人不喜歡他!


    “你別說!這確實是個問題。”三夫人說:


    “我有工作了,我能掙大錢了。”石頭一腳踏上走廊,念到:


    他難掩心中的喜悅,嘀咕道:我能掙到錢了,誰敢看不起我!我就揍他。


    他一個衝鋒······


    立刻,他躲到了柱子後麵。


    “這條死狗,在走廊上也拉屎,搞得我踩著,我的腳上全是屎,髒死了。”二夫人知曉石頭躲在柱子背後,故意在柱子前方停下來,喊道:


    說著:二夫人蹲下身去脫鞋。


    “哎呀!它不是屎,是一些泥,哪個死下人亂丟!把泥搞得到處都是,討厭死了。”她把鞋脫出來一看,叫道:


    她一支手撐著柱子,另一支手提著鞋——使勁地朝柱子後麵敲打。


    “你幹嘛把泥敲在我的臉上!”石頭蹦了出來,喚道:


    “唷!裏麵有人啊!”二夫人冷笑道:


    石頭嚷道:你看見了我在裏麵躲著好不好!


    二夫人答道:你為什麽要躲著我!你又幹了什麽壞事!你給我從實招來。


    石頭應道:我什麽都沒幹!你不是說,看到我就會倒黴嗎!我隻想躲一躲。


    二夫人回道:你來我們府裏幹嘛!你來偷東西吧!


    石頭接道:我過來看看三夫人,難道不行嗎!


    二夫人挺著胸,罵道:你個窮小子、死小子,你還敢來我們府裏,你害得三妹還不夠嗎!你想害得她流產不成!


    石頭叫道:你住口,我尊重你。


    因為,你是府裏的二夫人。


    二夫人瞪著石頭,凶道:怎麽!你想打我!


    石頭說:我不打你,你是婦人。


    巧兒站在後麵,說道:石頭,劉醫生說了,接下來的時間段裏,三夫人受不了任何的驚嚇!否則就會流產!像昨天,你······


    “巧兒,你和他羅嗦什麽!你扶我回房去,咱們離這倒黴蛋遠一點,我一見到他就煩。”二夫人喊道:


    巧兒扶住二夫人,回道:二夫人,你這邊走。


    二夫人搭住巧兒的手,嘀咕道:你個毛頭小子,賤骨頭,沒有我們府裏幫你撐著,你早就餓死在家中,你長著一副死相,一個天生的倒黴蛋,一天到晚圍著我們府裏轉,到死也是一個狗奴才。


    巧兒喚道:二夫人,你看路。


    石頭見消失在眼前。


    他一屁股坐在走廊上,反複的思索著“自己來到府上做工,自己也是府上的仆人,自己也會被二夫人奚落,自己不如!”


    他憋著氣,氣衝衝的向著府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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