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日上午,馮府裏裏外外掛滿了白布。


    土堆跪在三夫人床前,哭道:小姨啊!我和弟弟本來打算留在這裏和你聚聚。


    沒想!我們還沒和你說上話就······


    “小姨呀小姨,我前天不該和你鬧著玩,不該和你搶粽子吃,不該······”水水捶著胸口,痛哭道:


    “嘻嘻!我要吃粽子。”雪兒提起水水的耳朵,傻笑道:


    “雪兒小姐,我的耳朵痛,我的耳朵痛。”水水搭著耳朵,哭道:


    “雪兒小姐,你放開我弟弟,你放開我弟弟。”土堆啼泣道:


    雪兒盯著土堆,喚道:你弟弟!


    “雪兒小姐,你放開水水······”倩倩說道:


    “倩倩,你們托開她。”馮財主嚷道:


    朱奶娘和李奶娘拽著雪兒往後退。


    雪兒叫道:倩倩救我,救我。


    馮財主哽咽道:你們把她送回房去。


    “大哥,你喝茶。”阿鳳端過來一杯茶,叫道:


    馮財主擦著臉頰,嘀咕道:你放下。


    “老爺,你到凳子上坐會。”愛菊喚道:


    “相公,雪兒為什麽一直在喊倩倩的名字!”大夫人走進房,說道:


    馮財主應道:沒什麽!她就是隨便叫喚。


    大夫人瞄了一眼靈堂,哭道:三妹呀!我的好······


    “大夫人,你不要哭,你一哭,我們全都······”愛菊哽咽道:


    “秦月,大家都很傷心了,你把眼淚憋著。”馮財主道:


    “大夫人,你那邊請!”小紅請道:


    大夫人抹著眼角,一步一挪地走向馮財主。


    土堆爬起身,叫道:水水,你起來。


    馮財主伏在桌上,久久沒有出聲。


    土堆“看了看”靈堂,“看了看”四周。


    他埋著頭,歎道:哎!


    “啪!”倩倩見到香爐上的香掉下來,立即上前去插。


    “倩倩,你把這對蠟燭點上。”


    倩倩轉過身,喚道:鮑伯,畾伯,平伯,你們過來了。


    阿鳳喊道:鮑伯,平伯,姐夫,你們坐!


    “鮑叔,你們這是幹嘛!”馮財主哽咽道:


    “老爺,三夫人賢良淑德,她對我們這些下人,那是真的好,三夫人離世,老爺自是痛心,我們也是難過的要命,我們幾個商量後,特地跑去集市買了一點蠟燭、冥紙······”鮑伯喚道:


    馮財主哭道:鮑叔。


    “老爺,死者已矣!我們唯有祝她在另一個世界活得開心、快樂。”鮑伯勸道:


    “另外,仆人們統一決定,自願削減一個月的工錢來為三夫人送行。”平伯接道:


    馮財主聽到此處,眼淚“嘩嘩”往外流。


    大夫人勸道:相公,你別這麽傷心!你把自己氣壞了······


    “大嫂說得對,你把自己照顧好了,三嫂才會開心。”阿鳳答道:


    “老爺,我們過來這,還有事情想找你談!”鮑伯說道:


    “鮑叔,你有什麽事情!你請說!”馮財主哽咽道:


    鮑伯看向床上,說:老爺,現在的天氣炎熱,三夫人不宜放在屋裏太久······


    “這事!這事!”馮財主愣道:


    大夫人接道:老爺,“這事”你得盡快拿主意。


    “平伯,你去找李先生過來。”馮財主想了一會,喊道:


    平伯應承道:是。


    愛菊喚道:老爺,你能不能把二夫人放出來!


    馮財主說:把她放出來做什麽!她沒關之前,就已瘋瘋癲癲,如今關了一段時間······


    “大哥的顧慮不無道理,我們把她放出來,三嫂的葬禮豈不更亂!單單一個雪兒,她就讓我們一個頭兩個大,加上她的話,真不敢想象!”阿鳳接道:


    “愛菊,老爺他們分析得對!二夫人的身體狀況不穩定!”大夫人說道:


    愛菊應道:可是!


    馮財主問道:可是什麽?


    “可是,可是葬禮上會來很多人,誰要是把二夫人的事傳出去,它會影響老爺的名聲。”愛菊說:


    “愛菊,您費心了,葬禮上——我不會請太多人,我最多請幾個老朋友過來聚一下,像小雅的父母,秦月(大夫人)的娘家,我都不計劃請!”馮財主喚道:


    “老爺,你過去吃飯了。”鮑伯叫道:


    馮財主回道:我不餓。


    “老爺,人是鐵飯是鋼,你不吃飯,你的身體就會吃不消!”愛菊說道:


    馮財主答道:我還飽。


    “相公,你不吃,我也不吃。”大夫人說:


    大夥喚道:主子們不吃,我們也不吃。


    馮財主放眼望去,感歎道:嘿!


    “老爺請!”鮑伯讓著路,請道:


    馮財主提起腳,緩緩地走。


    愛菊走到靈堂前——上了柱香,說道:妹妹,你在這多呆一會,我過去吃碗飯再來陪你。


    “娘,你說雪兒姐咋會變成那樣!”土堆道:


    愛菊扭過頭,喚道:你小聲點。


    土堆說:這裏沒人,你怕什麽!


    “剛剛的話給老爺聽到了,他不罵你搬弄是非才怪!”愛菊嘀咕道:


    “娘,雪兒姐剛才就像從來不認識我似的······”土堆說道:


    “雪兒變成半瘋半傻,她連自己的親娘是誰!她都不記得!何況是你!”


    “如果當初我!”


    “你當初怎樣!”


    “我······”


    “雪兒是沒了孩子以後——才成這樣。”


    土堆喚道:雪兒姐之前對我很好。


    愛菊嚷道:傻孩子,快點過去吃飯。


    “大夫人,你坐。”小紅拉著凳子,喚道:


    大夫人喊道:相公,你坐上麵去。


    馮財主低著頭,沒有回聲。


    大夫人叫道:相公。


    “倩倩,你娘怎麽還沒過來!”馮財主道:


    倩倩回道:我娘剛才在給三夫人上香,她馬上就會過來。


    “老爺,你請上座!”小紅請道:


    馮財主麵向小紅,說:那是主事的位置,哪有我坐的道理!


    大夫人說道:你不坐,我坐。


    馮財主應道:府上除了你,誰還敢坐在那!


    這句話剛落。


    馮財主整個人趴在桌麵上。


    仆人們統統把頭低下。


    大夫人見此情景,嚷道:大家開飯啦!開飯啦!


    仆人們趕緊忙起來。


    “老爺,李先生到了。”


    馮財主向著門口看去,見一群人走過來,疑問道:愛菊,你怎麽和平伯他們走在一起?


    愛菊回道:回老爺的話,我們是在門口碰到的。


    “李先生,你快坐,快坐。”阿鳳叫道:


    大夫人喊道:李先生,你坐下吃飯。


    馮財主問道:李先生,你認為三夫人的喪禮應該定在哪日?


    李先生端起碗,說:馮老爺,“定日子”的事——我一下子說不上來,我要合過八字之後“再說”。


    “相公,你吃飯。”大夫人叫道:


    “去拿筆墨紙硯過來。”馮財主嚷道:


    大夫人說道:相公,你先吃飯······


    “你們先吃。”馮財主伸出手,擋著大夫人,打斷道:


    李先生說:馮老爺,你把一家人的生辰八字寫下來。


    馮財主追問道:不在世的寫不寫?


    “死者本人的就寫,他人的就!”李先生答道:


    “老爺,紙來了。”仆人捧著筆墨,道:


    馮財主喚道:你給我研墨。


    “老爺,你讓我來。”畾伯站起來,嚷道:


    “畾子,你吃飯,我讓他研就好了。”馮財主說道:


    一旁的家仆利索地研著墨。


    馮財主寫到:馮貴,1880年2月出生······


    “愛菊,雪兒什麽時候出生?”馮財主問道:


    愛菊應道:是1921年6月吧!


    “1921年2月20日5點30分生人。”馮財主默寫道:


    “李先生,你吃菜。”大夫人指著雞肉碗,叫道:


    李先生含了一嘴的飯,說道:大夫人吃,大夫人吃。


    阿鳳喊道:李先生,你吃慢點,小心讓飯噎到。


    李先生舉起筷子,應道:不會,不會。


    “阿鳳姑姑,你別出聲!”愛菊喚道:


    “咳~”李先生撐著肚子,咳到:


    “李先生,李先生。”大夫人叫道:


    李先生拍著胸口,說道:諸位,不好意思啊!我吃得快了點,讓飯嗆到了喉嚨。


    “李先生,不好意思的是我才對,我害得你吃得這麽快······”馮財主遞著生辰八字,說:


    李先生搶道:馮老爺,你休要這麽說!我剛放下碗······


    “李先生,你再吃碗飯······”馮財主嚷道:


    李先生拿起生辰八字,答道:我吃飽了,我吃飽了。


    “倩倩,快給老爺盛飯。”愛菊叫道:


    馮財主揮了揮手,應道:我不吃,我不吃。


    “大哥,趁著這會有空,你吃兩口吧!”阿鳳勸道:


    小紅端過來一碗飯,喚道:老爺,你吃飯。


    馮財主抬起頭,說道:我不想吃。


    “相公,咱們不是說好了嗎!”大夫人嚷道:


    馮財主不情願地拿起碗,一粒一粒地夾著飯。


    大夫人叫道:相公,讓我來喂你吧!


    馮財主夾起飯團,答道:不用,不用。


    “馮老爺,我把日子定在後天行嗎!”李先生喚道:


    馮財主咽了一口飯,說:後天,後天快了點吧······


    “要不!我把它定在月末。”李先生說道:


    馮財主應道:那也太晚了。


    “按八字所排,隻有這兩個日子與大家的八字相合。”李先生回道:


    馮財主想了想,說道:咱們就把喪禮定在後天。


    “老爺,你吃菜。”大夫人夾了一條小魚,喊道:


    馮財主吃了一口魚,嚷道:平伯,你去通知一聲劉小童,記得要把偉之也叫過來,說後天,後天······


    說著,說著,馮財主哽咽起來。


    他雙手捂著眼睛,啼泣道:嗚嗚嗚······


    “老爺,你和李先生在談事情,你哭哭啼啼不好。”愛菊喚道:


    馮財主拭著淚水,哽咽道:李先生,我失態了。


    “馮老爺言重了,你為三夫人哭,乃是人之常情,三夫人譽滿全府,連府外都傳著她的美名,說她對每個下人都像對親人一樣——無微不至······”李先生應道:


    “你別說了,你再說!就!就!”馮財主眼眶濕濕的,嚷道:


    平伯放下碗,說道:老爺,我叫劉小童父子去了。


    馮財主喚道:畾子,時間比較緊,我不能通知之花妹妹了。


    畾伯接道:老爺,之花會理解的。


    “馮老爺,怎麽不見二夫人跟雪兒小姐?”李先生疑問道:


    馮財主愣道:她們!


    畾伯擠了一下李先生,嘀咕道:哪壺不開提哪壺!


    馮財主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她們都在房裏,都在房裏。


    李先生傻笑道:在就好,在就好。


    “李先生,有個事情,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見!”馮財主喚道:


    李先生回道:你說!


    馮財主說:三夫人不喜歡吵鬧,她的葬禮上可不可以不放鞭炮。


    甚至,不敲鑼打鼓。


    李先生接道:你自己覺得行就行。


    馮財主嚷道:它沒有不妥吧!


    李先生應道:沒有。


    “老爺,你們喝不喝酒!”鮑伯喚道:


    馮財主答道:我不喝酒。


    “拿酒給李先生喝。”馮財主愣道:


    李先生回道:我才吃過飯,我喝不了,喝不了。


    “李先生,你到了府上,你別跟我見外!我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望海涵!”馮財主論道:


    “馮老爺太客氣了,我是一個農民大老粗,我有啥說啥!我剛才看到桌上擺著魚肉、雞肉、鴨肉、豬肉,我不顧其它,獨自在這狼吞虎咽,實在有失文雅,我的喉嚨都差點給魚骨頭卡住······”李先生說道:


    馮財主微笑道:李先生爽快,爽快。


    大夥不約而同的笑到: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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