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0日中午,太陽剛剛照在頭頂。


    石頭獨自蹲在門口的樹下——歇涼。


    他手裏拿著一本雜誌,往自己身上扇了扇。


    樹上的蟬嘶嘶的叫喚。


    他仰起頭,微笑道:真熱鬧。


    “哎!天天陪著你們這些小東西,我也真夠無聊。”他呼出一口氣,歎道:


    他站起身子,愣道:我何不出去外麵走走!


    但是,我去了外麵,二鳳姐怎麽辦!媽怎麽辦!這個家怎麽辦!


    倘若家裏出點啥事!大哥怪罪下來!


    “不可以,我不可以違背自己的承諾,我要遵守自己的承諾。”他握緊拳頭,說道:


    他扇著蒲扇,來回地走。


    “大哥,你在這裏乘涼啊!”許半仙喊道:


    石頭看了一眼前方,喚道:這麽熱的天!家裏呆不住啦!


    “你家不是裝了風扇嗎!”許半仙回道:


    “裝了風扇不假,風扇裏麵吹出來的風都是熱的。”石頭應道:


    許半仙走上前,說道:大哥,沒你說的那麽邪乎!


    石頭接道:許兄弟,你也想去吹風扇!


    “我想說,你乘涼也要拿張凳子坐下······”許半仙說:


    “走,走,走,咱們進屋。”石頭叫道:


    許半仙請道:大哥,你請!


    石頭一邊走、一邊喚道:許兄弟,你平時不會這麽早回來,今天怎麽!


    許半仙回道:圓兒的產期到了,我特別早些回家。


    石頭問道:許兄弟,你此時啥心情!


    “怎麽說呢!激動,興奮。”許半仙搭著胸口,應道:


    石頭接道:不能吧!我要當爸爸那會,我怎麽沒有這種感覺!


    “你當然沒有這種感覺,你第一次當爸爸的時候,你還是一個孩子,你不會有我這種急迫感,另外,你身邊圍著的女孩那麽多,哪像我!”許半仙論道:


    “快走啦!太陽這麽大!”石頭喊道:


    許半仙見石頭跨進客廳,嘀咕道:飽漢不知餓漢饑。


    他提起腳,小聲道:我的話,確實有點多了。


    石頭擰開風扇,說道:熱死了。


    他走到茶幾前,去倒茶。


    “大哥,你讓我來。”許半仙叫道:


    石頭喚道:你那邊坐著去。


    許半仙接道:大哥忙著,我卻坐著。


    石頭倒著茶,說:我們還用分得這麽清嗎!


    許半仙微笑道:大哥所言甚是!


    可有些東西必須分清。


    石頭看著許半仙,說道:許兄弟,你的意思是!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想說,兄弟就是兄弟,你永遠是我的大哥。”許半仙答道:


    “不對,你有什麽話!你大可直說!你在我麵前不必藏著掖著!”石頭端著茶,愣道:


    許半仙接過茶,應道: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許兄弟,我們兄弟一場,你一點坦誠都不願給我嗎!”石頭喚道:


    “大哥,你別怪我說話吞吞吐吐!我沒有想瞞你,隻是,隻是你不相信迷信,我對你說了,反而會讓你添堵。”許半仙回道:


    石頭抿了一口茶,說道:你給我說道說道,我也聽聽看。


    許半仙喝著茶,沉默不語。


    “許兄弟,是什麽事情——讓你這麽難以啟齒!若你不方便說!你可以不說!”石頭嚷道:


    “不是不方便,我想讓圓兒別到這來,至少,現在別來。”許半仙搶道:


    石頭疑問道:為什麽?


    “因為,因為圓兒即將臨盆,她萬一生在這······”許半仙接道:


    “那又怎樣!”石頭答道:


    “怕會對你家不利!”許半仙說:


    石頭質問道:怎樣不利?


    許半仙回道:我要怎麽說呢!鄉下不是有“撞紅”一說嗎!


    “我以為是啥!”石頭不屑道:


    “大哥,你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種東西——你運氣好時,你碰不到,運氣差點就······”許半仙勸道:


    石頭接道:就咋!它會不會死!


    許半仙說:死是不會。


    石頭答道:這不得嘍!


    “許兄弟,你回來了。”


    “外婆好,我剛回來不久。”許半仙禮道:


    徐紅萍喚道:你坐,你坐,我出來拿兩個雞蛋······


    “媽,這裏沒事,你忙去。”石頭叫道:


    “石頭,就要開飯了,你和許兄弟進去洗把手準備吃飯啊!”徐紅萍叮囑道:


    石頭應道:我知道了。


    “圓兒,你要起來走走,你坐著不動——更累。”二鳳抱著李東一搖一搖。


    圓兒瞪著眼睛,回道:我不是很累,我把這個洞縫完就不縫了。


    “快要吃飯了,你歇了啊!”二鳳勸道:


    “媽媽,嬸嬸肚子裏麵懷的是個弟弟嗎?”小鳳兒摸著圓兒的肚子,問道:


    “一定是個弟弟,嬸嬸的肚子那麽挺。”二鳳應道:


    “好嘍!我要弟弟陪我玩捉迷藏嘍!”小鳳兒笑道:


    圓兒說:小鳳兒,等你長大了,你嫁給弟弟好不好!


    “不好,你還沒給紅包呢!”徐紅萍搭著門扇,嚷道:


    圓兒起著身,微笑道:我馬上給,我馬上給。


    “外婆,什麽是紅包?”小鳳兒疑問道:


    徐紅萍接道:你讓你媽跟你說,我進去做菜了。


    “圓兒,你老公過來了。”徐紅萍愣道:


    圓兒說道:他不是回了老家嗎!


    “媽,你怎麽還沒進去做菜!”石頭帶著許半仙迎麵走來。


    徐紅萍挪著步子,應道:我這就去,這就去。


    “圓兒,你坐著幹嘛!你要多運動,運動有助於你分娩。”許半仙叫道:


    圓兒回道:我再縫兩針就好了。


    “我不讓她縫,她愣是不聽。”二鳳接道:


    許半仙麵向二鳳,謝道:謝謝!謝謝大嫂!


    “圓兒,我過會再跟你說。”許半仙說道:


    二鳳喊道:兩位阿姨,你們也停下來,大家出去吃飯了。


    “我們進去端菜。”周阿姨瞄了一眼劉阿姨,說道:


    “許兄弟,你捧著碗筷先走,這個雞蛋湯讓我來端。”石頭嚷道:


    許半仙捧起碗筷,應道:那我出去了。


    石頭看見敏兒起身,說:敏兒,你額頭上全是汗。


    你過去擦把臉······


    “等做完菜,我再去洗。”敏兒辭道:


    “外婆,你還要做幾個菜,我來幫你。”周阿姨走進廚房,嚷道:


    徐紅萍撩著雞蛋湯,說:你把那些芋頭切好。


    劉阿姨踏進廚房,喊道:外婆,讓我來炒菜。


    徐紅萍吩咐道:你去幫我剝那幾個蒜頭。


    石頭捧著雞蛋湯,漸漸地走出廚房。


    “圓兒,我跟你說了,你生產之前不要再碰針線活,不要再碰針線活。”許半仙責備道:


    圓兒看了一眼身旁,小聲說:我不幹針線活,我幹什麽!我在人家家裏吃白食,還要人家照料,你忍心啊!


    許半仙答道:可······


    “許兄弟,茶壺上沒了開水,你進去廚房裏麵倒一壺。”石頭捧著雞蛋湯,小心翼翼的走。


    許半仙回道:好的,好的。


    “大哥,你小心了,雞蛋湯那麽燙!”圓兒伸出手去接雞蛋湯。


    由於肚子太挺。


    圓兒一挨到桌子上,立即往後退。


    石頭順勢站出一個馬步。


    圓兒整個人貼到石頭胸口上。


    “爸爸,爸爸,你們在玩什麽!”小鳳兒叫道:


    圓兒鞠躬道:對不起!對不起!


    石頭放下湯碗,說道:二鳳姐,剛才······


    “二鳳姐,我剛才差點摔倒,大哥用身子幫我擋了一下,我們!”圓兒搶道:


    二鳳微笑道:你們用不著解釋,我都看到了。


    “二鳳姐,我們真是趕巧······”圓兒續道:


    “圓兒,你嚐嚐那個雞蛋湯好不好喝!”二鳳嚷道:


    “二鳳姐,你也過來嚐嚐。”石頭舀著雞蛋湯,道:


    “爸爸壞,爸爸不給我喝。”小鳳兒拉著臉,喚道:


    石頭笑道:小鳳兒過來喝,爸爸親自喂你喝。


    “小鳳兒,你聽到了嗎!你爸爸喂你吃喲!你不喝,我可喝了。”許半仙提著茶壺走回來。


    小鳳兒跑到石頭跟前,嚷道:我要喝,我要喝。


    石頭拿著調羹,微笑道:小鳳兒,你張開嘴。


    “啊!”小鳳兒把嘴張得老開老開。


    “石頭,你讓我來喂。”二鳳叫道:


    小鳳兒撒嬌道:我要爸爸喂!我要爸爸喂!


    石頭喚道:小孩子嘛!免不了鬧騰。


    “嫂子,你坐好,咱們喝湯。”圓兒喊道:


    “小鳳兒,小姨給你盛飯了!”敏兒提著飯鼎一歪一歪地走過來。


    緊跟著,徐紅萍他們也跟了出來。


    小鳳兒應道:我不吃飯。


    “小鳳兒,你要是不吃飯,你就會變成小矮子。”徐紅萍哄道:


    “我比媽媽高,比爸爸高,長得老高老高。”小鳳兒比劃道:


    徐紅萍微笑道:嗬嗬!!


    大夥陸續地笑道:哈哈哈······


    敏兒盛過來一碗飯,說道:小鳳兒,你吃完這碗飯,你就會長很高很高。


    “我會比小姨高。”小鳳兒接道:


    敏兒答道:肯定,肯定。


    “外婆,圓兒就要生了,我想把圓兒帶回家去······”許半仙喚道:


    徐紅萍疑問道:你要帶她回老家嗎?


    許半仙應道:不,不,不,我們就回前麵那個家。


    徐紅萍接道:這裏到前麵有幾步路!


    “吃飯,吃飯。”徐紅萍叫道:


    “媽,他擔心圓兒把孩子生在我們家,我們會嫌他們夫妻做事毛躁、不懂世俗。”石頭嚷道:


    徐紅萍接道:這不扯淡嗎!圓兒在我們家裏分娩怎麽啦!“添人添喜”這是好事。


    再者,圓兒坐月子時咋辦!


    “我從今天起,我會留在家裏照顧她。”許半仙說道:


    徐紅萍說:你一個大老爺們留在家裏照顧她,你懂個啥!


    許半仙回道:我······


    “我們這兒這麽多女人!不比你更會照顧她!”徐紅萍嚷道:


    許半仙愣道:可是,可是······


    “圓兒,你多吃一點肉,別把你肚子裏的孩子餓壞了。”徐紅萍夾了一塊精肉,叫道:


    “叮鈴鈴”


    敏兒接著電話,喚道:喂!我是敏兒。


    請問!你找誰!


    “敏兒妹妹,你吃飯了嗎!”


    “你是!”


    “我是大虎,麻煩你讓石頭來接電話。”


    “姐夫,你接電話。”


    石頭急匆匆地奔過去。


    “敏兒,是誰打了電話過來?”徐紅萍問道:


    敏兒回道:是大虎哥。


    二鳳摸著小鳳兒的頭,歡喜道:你大舅來電話了。


    “果然是這沒良心的打了電話回來,也不叫我接電話······”徐紅萍罵道:


    “媽,外婆怎麽罵大舅沒良心?”小鳳兒疑問道:


    二鳳掩著小鳳兒的耳朵,說道:小鳳兒,你聽錯了,外婆沒說大舅,外婆是說,天氣太熱,吹起來的風都不涼快。


    徐紅萍道:二鳳,你為啥要對小孩說謊!


    “我剛剛是罵了你大舅沒良心,小鳳兒長大以後,你不能學你大舅那樣沒良心······”徐紅萍續道:


    “我大舅怎麽沒良心了!”小鳳兒說:


    徐紅萍說道:他天天不著家,他就是沒良心。


    小鳳兒喚道:我長大後,我要陪著媽媽,陪著外婆。


    “小鳳兒真棒。”徐紅萍豎起拇指,微笑道:


    “媽,你吃飯。”敏兒叫道:


    “石頭,你把電話給我。”徐紅萍喊道:


    “媽,你接著。”石頭遞著電話,嚷道:


    徐紅萍湊到電話機旁,問道:大虎還在上海嗎?


    石頭說:你自己問他。


    “媽,你在聽嗎!”話筒上傳著大虎的聲音。


    徐紅萍舉起話筒,回道:你說!


    “媽,你的身體還好吧?”大虎問道:


    “很好,你生幾個孫子給我抱,我的身體!”徐紅萍應道:


    “嘟嘟嘟”


    “這個黑心肝,竟然掛我電話。”徐紅萍拿著話筒,氣憤道:


    “媽,你哪壺不開提哪壺,他不掛你的電話才怪。”石頭微笑道:


    “你笑什麽!他比你大得多,你兒子、女兒都這麽大了,他連媳婦都沒帶個回家,你說說看,我能不急嗎!我不急行嗎!”徐紅萍接道:


    “媽,你是幹著急,哥才多大,30歲不到······”二鳳喚道:


    “他晚熟,你早熟。”徐紅萍打斷道:


    二鳳尷尬道:媽。


    “媽,什麽是早熟?”小鳳兒不解道:


    二鳳愣道:這個!


    石頭叫道:小鳳兒吃飯,吃飯······


    敏兒夾了一塊香菇,說道:小鳳兒,你吃小雨傘(傘狀)。


    “還不謝謝小姨!”二鳳嚷道:


    小鳳兒謝道:謝謝小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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