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十三爺去了寧壽宮,太上皇問了些金陵的事,然後就……”


    “然後便叫了一女子出來,與十三爺正說著話呢!”


    拿著書冊轉過身來,朱鹹銘詫異問道:“你是說……太上皇叫他過去,隻是為了見這女子?”


    “這……奴才不敢妄斷!”東廠督公戴權答道。


    牽涉到太上皇的事情,再小也是了不得的大事,戴權非得親自辦理安心。


    將書冊丟在一旁軟榻上,朱鹹銘沉聲問道:“這女子是誰?”


    “大明門出入登記上記錄,此女出自江南甄家,是太妃已故兄長的孫女,現任通州市舶司甄明誠的女兒!”


    “原來是她……”


    “朕記得太上皇說過,甄家有人要來選笙兒的侍讀,這怎麽不叫笙兒過去見麵,反倒讓老十三過去?”朱鹹銘麵帶疑惑。


    “莫非……”


    “莫非什麽?”朱鹹銘斜睨戴權,他已知曉這廝要說什麽。


    “明年四五月,十三爺可就要選王妃了,說不定太上皇是為這事兒打算!”戴權大膽給出了正確的猜測。


    本來選侍讀這件事就不單純,參選各家又豈會隻盯著侍讀。


    朱鹹銘沒接這茬,而是問道:“你確定毆打國使這事兒,跟寧壽宮沒關係?”


    戴權答道:“自十三爺回京至今,與寧壽宮並無來往,事發前十三爺召集侍衛飲酒,於巳正一刻從隆武門出,遂與日本國使起了衝突,然後就打了起來!”


    坐到軟榻上,朱鹹銘冷聲道:“派人去寧壽宮外等著,等老十三出來,就帶他來見我!”


    “是!”


    “還有,日本國使的情況,要派人密切關注,不可讓有心之人利用!”


    “奴才明白!”


    …………


    和甄琴一番閑聊後,朱景洪跟她也算熟了,才真正了解了這姑娘的本性。


    總結出來就一句話,這丫頭還挺好玩兒的!


    本來太上皇要留他用晚膳,可朱景洪心憂毆打日本人的事,又哪有心思留下來吃飯。


    沒辦法,他隻能向朱心堪講明情況,後者也就沒多留他。


    “這小子,可真有股狠勁兒,跟他爹一樣!”朱心堪喃喃道。


    一旁甄太妃本想說些什麽,可最終她還是忍住了,有些話她也不敢亂說。


    倒是他二人身後的甄琴,此刻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他揍了那幫日本人,難道是為了替我出氣?不管是不是……反正是的。


    經過一番攀談,她也覺得朱景洪是個有趣的人,往後相處應該還是挺容易的。


    再說朱景洪出了寧壽宮,就有幾名太監迎了上來,看其相貌便知是乾清宮伺候的。


    “十三爺,主上召您去乾清宮覲見!”


    “啊?所為何事?”


    小宦官答道:“事關日本國使之事!”


    朱景洪爽快答道:“我正要去稟告呢,這些日本人可真欠揍!”


    可在幾名宦官看來,卻覺得朱景洪是硬裝門麵,等會兒去了乾清宮就得涼。


    其中有人提醒道:“十三爺,主上心情不暢,您還是小心一些,先想好對策吧!”


    “我光明磊落,還要什麽對策?”


    言罷,朱景洪背著手就往前走,心裏念著“走一步看一步”。


    從寧壽宮到乾清宮,直線距離雖然不遠,但繞行宮道卻花了十幾分鍾。


    來到乾清宮正殿外,朱景洪聽見裏麵有說笑聲,看起來皇帝陛下心情不錯,這讓他心態稍微放鬆了些。


    見門口當值的宦官要去通報,朱景洪拽住他問道:“裏麵是誰?”


    “回十三爺,是忠順王爺!”


    朱景洪又問道:“九叔啊……他來做什麽?”


    “忠順王爺尋得一副古畫,正拿來讓主上鑒賞!”


    點了點頭,朱景洪鬆開了這宦官,後者立馬進了乾清宮去,幾息後裏麵的說笑聲便消失了。


    下一刻,這小宦官跑了出來,對朱景洪道:“十三爺,主上召您進去!”


    簡單整理了衣袖,朱景洪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後,露出標準假笑走了進去。


    跨進門檻,在內裏宦官引導下,朱景洪被帶到了東側暖閣。


    隻見朱鹹銘冷著臉端坐龍椅上,禦案左側站著身穿紅色雙團龍袍,頭戴烏紗翼善冠的忠順王朱鹹鏌。


    “兒臣叩見父皇!”朱景洪參拜於地。


    然而,此刻時間仿佛靜止一般,他沒有得到老爹的回應。


    死寂的氣氛,外加皇帝陰沉的臉,讓一旁幹站著的朱鹹鏌,也緊張的心怦怦跳。


    “老十三……你威風啊!”


    皇帝語氣冷漠,將殿內氣氛降至冰點。


    旁觀者朱鹹鏌主動低下頭,看起來身形神色恭順無比,盡可能不讓自己被牽連。


    此刻他隻後悔,為啥偏偏挑今天進宮來,這豈不是自找麻煩。


    “兒臣……不敢!”


    朱景洪戰戰兢兢說出這話,便聽前方傳來“啪”的一聲,嚇得他身體跟著抖了一下。


    沒辦法,前身對這爹畏懼到了骨子裏,以至於形成了條件反射,讓朱景洪也跟著怕得要死。


    “伱都敢在宮裏行凶,還有什麽是你不敢做的?”


    但朱景洪終究不是前身,此刻撐起身子答道:“爹,你聽我解釋!”


    “解釋?你意思是說,我冤枉你了?”


    極力客服心中恐懼,朱景洪接著答道:“爹,那些日本人猖狂,不揍他們……兒子咽不下這口氣!”


    驚訝於朱景洪的勇敢,外加確實事情真相存疑,朱鹹銘沒有再扣帽子。


    “爹,您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兒子受委屈倒沒啥……”


    “可若是傳揚出去,您老護著倭寇收拾親兒子,天下人可如何看您?”


    禦案一側,眼觀鼻鼻觀心的朱鹹鏌,著實驚訝朱景洪的膽大。


    在他印象之中,這位小侄子在外行事莽撞,在皇帝麵前則該唯唯諾諾,今天怎麽敢這樣說話了。


    莫非去金陵一趟就轉性了?越想朱鹹鏌越覺得是這可能。


    “老十三……”


    “爹您吩咐!”


    “你是在教朕做事?”


    “爹,您要打要罰兒子絕無怨言,兒子隻是擔心爹的臉麵!”


    朱鹹銘冷笑道:“所以……打你罰你,朕就丟盡臉麵了?”


    “可不就是!”


    “哈哈哈哈……”


    朱鹹銘被氣笑了,但他也知道此事要慎重。


    各國各部盟土司派出的使節,眼下已陸續到京等待聖壽節到來,此事如果處置不當,還真會丟朝廷和他這皇帝的臉麵。


    想到這些,朱鹹銘語氣嚴厲道:“事情如何,待我查清自有明斷,接下來你若再敢生事,朕揭你的皮!”


    “爹,兒子豈敢生事,您的教誨……”


    “滾!”


    沒等朱景洪把馬屁拍完,朱鹹銘一個“滾”字給他堵了回去,讓其隻能麻溜的滾出去。


    “老九……”


    “皇兄請吩咐!”


    拿起桌上的畫卷,朱鹹銘細細看著,同時說道:“你說此事……該如何處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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