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夜香裏泡了一夜,還是在臭水溝裏躺了一日?”丫丫又奶又颯地懟回去,“你不必開口說話,我都聞得到你身上散發出的臭味。小哥哥,你聞到了嗎?”


    “聞到了。”蒼淩舟含笑說著,眼梢卻凝著幾分嫌棄,“一股腐爛的臭味。”


    思洛雪生氣地咬唇。


    小世子竟然說她有腐爛的臭味!


    她委屈屈道:“我不說就是了。可是,以前在我們家發生的怪事都是真的……”


    思慎行和思墨北麵麵相覷。


    怪事?


    為什麽他們都不知道?


    眾貴賓迷惑了。


    今日這駭人聽聞、邪惡離奇的怪事,當真是丫丫招惹來的?


    不過,思洛雪的話也不能完全相信。


    藍老夫人吩咐下人把陳氏攙扶回房歇息。


    她對丫丫、小世子表示了謝意,還當眾表示是丫丫救了陳氏一命,是藍家的救命恩人。


    不少人覺著,藍老夫人心胸寬廣、心中有丘壑,有她坐鎮定國大將軍府,不愁榮華富貴。


    ……


    回府的這一路,思墨北和思慎行心事重重。


    雪兒受傷了,如何跟父親交代?


    果不其然,思天磊知道後大發雷霆,把床榻的東西扔了個幹淨。


    虧得他還沒有力氣下床,不然寢房都要砸個稀巴爛。


    “那孽障把雪兒打成重傷,我要親手打死她!”


    他的憤怒一如猛獸咆哮,幾乎掀翻屋頂。


    兄弟二人聯手按住他,勸說許久,才讓他消停下來。


    思天磊冷靜了些,弄死那孽障事小,得罪小世子就是捅破天的大事。


    他去看望寶貝女兒。


    思洛雪在寢房躺著,思明皓給她處理傷處。


    看著雪兒渾身是傷,他的心疼得滴血。


    “雪兒你忍著點,很快就不疼了。”他沙啞的聲音壓抑著高揚的怒火。


    “三哥哥,我不疼。”思洛雪乖巧地寬慰他。


    他更難受了。


    思天磊看見她的慘狀,陰鷙地眯眼。


    雪兒是他的心肝寶貝,那個孽障膽敢傷害雪兒,就要承擔後果!


    哼!那個孽障總有落單的時候!


    思澤宇剛從外麵回來,臉上有傷,分明是跟人打架造成的。


    他聽說雪兒受傷了,但沒想過要來看她。


    思洛雪問起他,曹管家便去把他請過來。


    “雪兒被那孽障打成重傷,你也不關心雪兒。”思天磊的怒火無處發泄,看見他就炸了,“滾過來!”


    “丫丫打的?”思澤宇先是驚詫,接著開懷大笑。


    嘴角破了,他一笑就疼得齜牙咧嘴。


    思天磊歇斯底裏地怒吼:“你笑什麽?”


    “活該嘍。”思澤宇沒心沒肺地冷笑。


    “老四,你過分了!”思墨北也怒了。


    思天磊不由分說地過去,一頓操作猛如虎的拳打腳踢。


    隻是,才踹了一腳,他就疼得站不住,跌倒在地。


    思澤宇趁機逃開。


    思墨北把老父親攙扶起來,勸他息怒。


    思洛雪又甜又乖地說:“四哥哥你受傷了,過來讓三哥哥給你處理傷口。”


    “大可不必,我承受不起你假惺惺的關心。”


    “四哥哥,你為什麽說我假惺惺?”她傷心了。


    “你陰陽怪氣的,說的這是人話嗎?”思天磊暴跳如雷,怒目噴火,“你給老子滾過來!”


    思澤宇無動於衷。


    思慎行勸他,他就是不過來。


    “你什麽態度?”思天磊嗬嗬地喘氣,胸口疼死了。


    “雪兒破了點皮,隻是輕傷,你們就心疼得要死要活。”思澤宇的眼裏充斥著猩紅的哀傷,痛心道,“丫丫撞破頭,髒腑受傷,還曾經被父親你抽得遍地鱗傷,差點死掉了,你們心疼過嗎?你們可有想過丫丫該有多疼、多難受?”


    “丫丫將死的時候,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祠堂,饑寒交迫,傷痛纏身,你們在哪裏?關心過她的死活嗎?你們,包括我,沒人在意她的死活!”


    “同樣是思家女兒,一個被寵得如珠如寶,一個連都螻蟻不如。”他看著他們醜陋的嘴臉,覺得格外的諷刺,“丫丫已經被你們逼得離家,你們還不放過她,還要趕盡殺絕,被揍不是活該是什麽?我開心得放炮竹慶祝!”


    思墨北怒了。


    思慎行陰冷。


    思明皓嗤之以鼻。


    思天磊的周身噗噗地冒煙,“那孽障害死你母親,克著我們所有人,就應該早早地去陰曹地府贖罪!”


    “夠了!”思澤宇悲憤交加地吼,“若丫丫有機會選擇自己的出生,絕不會願意來到思家被你們罵作災星,更不願意被你們欺淩虐打,過了淒慘悲酸的五年。她隻是個嬰孩,有什麽錯?”


    “思澤宇,你信不信我把你逐出家門?”思天磊一口氣提不上來,險些栽倒。


    “老四,你的腦袋被揍殘了,胡說八道什麽?”思墨北給他使眼色,“向父親道歉,向雪兒賠不是!”


    “不用你們趕我,這個家我早就不想待了,我自己走!”


    思澤宇心灰意冷道。


    他終於能體會丫丫當初離家時的心情。


    心徹底寒了,什麽都不在乎了。


    他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卻聽見雪兒弱弱的叫聲。


    “四哥哥,四哥哥……”


    他不由自主地停步。


    思洛雪在思慎行和思明皓的攙扶下,追出來。


    “四哥哥,不要走好不好?”她哽咽著哀求,“四哥哥,這陣子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或者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麽誤解?”


    “沒有誤解。你做過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思澤宇背對著她,冷漠得猶如陌路人,“人在做,天在看,你做過的事,遲早要還的。”


    “是不是妹妹對你說了什麽?妹妹想得到你的關心,我也想得到你的關心……”思洛雪哭唧唧地落淚。


    “思澤宇,你膽敢跨出思家的大門,就永遠不要回來!”思天磊怒吼。


    思澤宇頭也不回地離去。


    她哭暈在思慎行的懷裏。


    她永遠失去四哥哥了嗎?


    思澤宇收拾了幾件衣袍便離開了。


    他漫無目的地走,竟然鬼使神差地來到攝政王府。


    他看著關閉的府門,酸楚地笑。


    笑著笑著,淚水悄然滑落。


    往事一幕幕地閃過,每一幀畫麵都是丫丫的小臉。


    或開心地笑,或難過地哭,或落寞地低頭,或痛苦地蹙眉……


    丫丫,四哥哥終於離開了那個讓人窒息的家。


    那個街頭惡霸、混世魔王已經是過眼雲煙。


    再過幾年,我會成為一個有本事、有能力保護你的男子漢。


    茫茫夜色裏,一個單薄的少年邁著堅定有力的步伐,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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