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墨北自知攔不住,隻能去哀求太子殿下。


    “殿下,舍妹年幼無知,衝撞了陛下和小公主,懇請殿下饒恕舍妹一回。”


    “她可不是年幼無知,而是城府極深、心思歹毒。”蕭景珩冷笑。


    順便把思洛雪在禦前說的話說了。


    思墨北震駭得險些摔了,腦袋好似被人重錘暴擊。


    雪兒竟然做出這種事?!


    雪兒才五歲,卻柔婉可愛,知書達理,是京城名門裏的大家閨秀。


    不可能為了皇家的潑天富貴而拋棄思家和至親!


    思墨北花銀子請人把命懸一線的父親抬到鬆風醫館醫治,把一千兩銀子撿起來,裝箱,吩咐仆人運送回去。


    爾後,他神思恍惚地跟在遊街隊伍的後麵,思緒紛亂,周遭的嘈雜聲、議論聲統統聽不見。


    思洛雪看著街道邊的百姓對自己指指點點,聽著他們的嘲笑、辱罵,心裏充滿了屈辱和害怕。


    她難堪地抱著頭,堵住耳朵,不想看不想聽。


    就可以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


    “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就她這樣的蛇蠍心腸,還想當公主呢。”


    “她給丫丫小公主端洗腳水都不配!”


    “那我們就讓她當天底下最肮髒、最狼狽的‘公主’。”


    於是,不少百姓把臭雞蛋、爛菜葉子和動物的排泄物扔到她身上。


    思洛雪嚶嚶地哭,“大哥哥,快來救我……”


    思墨北想阻止百姓欺辱雪兒,更想把她救走。


    可是,他擔心他的舉動激怒陛下,思家的下場會更慘。


    ……


    藍正隆的幺妹藍逗逗,孤身到大理寺報案,狀告山神廟的僧人女幹汙了她。


    她自小在軍營長大,武藝不俗,英氣勃勃,明朗豪放,是京畿大營的校尉。


    因為她的性情實在跟名門世家的閨秀沒有半分相像,年至二十都沒人敢娶。


    數日前,她聽人提起山神廟求姻緣很靈驗,便隻身前往山神廟。


    卻沒想到,她在後殿誠心禱告一個時辰後,昏昏沉沉地暈了。


    暈倒前她猜到,自己中了烈性迷香。


    由於她身子骨強壯,半個時辰後便醒了,但渾身酸軟,一點力氣也沒有。


    看著四個僧人卑劣無恥下作的銀笑,藍逗逗知道他們對自己做了什麽事。


    她克製著悲憤的怒火,等自己恢複了一點力氣,趁他們不注意,逃出山神廟。


    藍正隆支持她報案抓人,但是藍老夫人覺得她的名節更加重要,先想想有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藍逗逗狂怒之下去報案。


    沈重派人去抓山神廟的僧人,但是不知怎麽回事,把山神廟搜遍了也找不到一個僧人。


    藍正隆氣憤難消,指派親兵去山神廟蹲守。


    詭異的是,山神廟的外邊發現了親兵的屍體。


    沈重查了兩三日,總覺得山神廟哪哪兒都不對勁。


    他去找蒼淩舟商討。


    蒼淩舟想起林衛東的妻子趙氏。


    仵作說,她的嘴巴四周沒有掐痕。


    換言之,沒人逼迫她吃藏紅花。


    那麽,她是誤食藏紅花,還是自己要吃藏紅花?


    “趙氏去山神廟上香求子後懷了胎兒,卻又離奇地死了。”蒼淩舟鎖眉沉思,“藍逗逗被山神廟四個僧人女幹汙,都跟山神廟有關……”


    “這兩樁案件都跟山神廟有關,應該是湊巧吧?”沈重揣測道。


    “眼下還不好說,當務之急是抓到那四個僧人。”


    “我的下屬天天去山神廟,就是不見人影。”


    這幾日,山神廟關閉,不少香客聚集在廟前,怨聲載道。


    還怨懟大理寺激怒了神姑娘娘,嚇跑了僧人,聯合起來把大理寺的人趕走。


    沈重突發奇想,“我總覺得山神廟古怪神秘,一定跟妖邪精怪有關。不如請小公主……”


    “離了丫丫,沈大人就不會查案了嗎?”蒼淩舟清寒的目光有如針尖麥芒,刺得他很不舒服。


    “我就是這麽一說。”沈重尷尬了,“如今小公主金尊玉貴,陛下把小公主捧在手心怕化了,怎麽可能恩準小公主跟我去辦案?”


    “你知道就好。”


    蒼淩舟卻在想,若丫丫知道又可以誅妖邪殺精怪,暫時離開皇宮,還能跟他在一塊兒,想必會歡天喜地地答應吧。


    沈重實在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去查。


    ……


    思墨北把渾身髒汙的雪兒抱回家,再派人去通知老二速速回來。


    思明皓在醫館救治了思天磊,此事已經把他送回來。


    思天磊的確傷得很重。


    肋骨多處骨折,手骨、腿骨也骨折,髒腑受創頗重。


    腦袋兩個大包,身上的淤青數不勝數。


    他昏迷不醒,隻能用百年人參吊命,湯藥強行灌下去。


    “即便熬過了今晚,也很難熬過明日、後日。”思明皓沉重道。


    “連你也沒辦法嗎?”思墨北悲痛的嗓音顫得厲害。


    “父親的傷勢比上次還要重。我不是神,隻能竭盡全力救治。”


    “你絕不能讓父親死!”


    思墨北斬釘截鐵地命令。


    思明皓不搭理他,繼續給思天磊施針。


    思慎行姍姍來遲,思墨北本就心情惡劣,暴躁地怒吼:“你怎麽不明日、後日再回來?”


    “那我走?”思慎行半轉過身。


    “父親危在旦夕,這是你身為人子應該做的嗎?”


    “聽說父親被陛下當眾懲戒,想必傷勢很重吧?”


    思慎行冷笑,“仗著把丫丫養大,就想跟陛下拿好處嗎?陛下沒把父親千刀萬剮,已經是網開一麵。”


    思墨北氣得拳頭梆硬,“從今日開始,你們兩個都必須待在家裏!”


    “我已經不是思家人。”思明皓冷漠道。


    “我也不是。”思慎行鄭重道。


    “我們都姓思,若思家出事,誰也跑不掉!”思墨北咬牙切齒道,“還有,陛下已經褫奪思家的爵位,如今思家是平頭百姓。”


    思慎行和思明皓對視一眼。


    陛下忍耐多日,終於忍不住對思家下手了。


    思洛雪沐浴更衣後,過來看看爹爹。


    沒想到會看見三位哥哥爭執的場麵。


    她木然地走進去,站在床榻前看著爹爹。


    “我要當公主。”思慎行嘲諷道,“某個小女娃心比天高,明明沒有當公主的命,卻非要搶別人的公主身份,思家的臉麵都被這對父女丟光了。”


    “你閉嘴!”思墨北惱怒地嗬斥。


    今日這件事鬧得太大,全城皆知。


    思家顏麵掃地,在京城注定了被戳脊梁骨,再也難以立足。


    “我不是大夫,幫不了什麽,我走了。”


    思慎行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思墨北臉黑,“站住!誰也不許走!”


    “大哥哥,二哥哥、三哥哥早就知道妹妹是公主,因此才不喜歡我,不要這個家,千方百計地巴結妹妹,想得到妹妹的喜歡。”


    “如此,他們就可以憑借妹妹尊貴的公主身份飛黃騰達。”


    思洛雪的眉目冷如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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