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經常來自己店裏相自己的客人騙吃騙喝耍無賴的劉邦,樊噲自然是很熟悉的。


    平日裏因為跟著劉邦相識多年,礙著情麵的原因,每次劉邦騙吃騙喝後,對客人過意不去的樊噲最後都會免去客人的銀錢。


    可如今不一樣啊,樊噲雖然長得粗狂,平時也較為豪爽不拘小節,但不代表他眼瞎。


    因為自己做的狗肉名聲在外,不僅周邊地界的人常來,就連路過的沛縣的人,在聽到別人的誇讚後都會過來品嚐一二。


    也正是因為如此,見識過太多人的樊噲有著自己的識人之法,達官貴人和商賈平民他都能一眼看穿其身份。


    經營這間店麵如此多年,樊噲所接觸的所有人之中,他從未見過比陳言更具威懾和貴氣之人。


    一些稍有權勢的人,身邊都會帶著不少家丁和護衛,所以劉邦從未惹到這些人頭上。


    而平日裏的那些達官貴人,都是一些途徑沛縣,慕名而來的外地人。


    這些人身份或許在老百姓眼中好貴,但其實也就是一般的富豪和官員。


    礙於麵子的情況下,這些人在樊噲免單,劉邦報出他那芝麻般大小的亭長身份後,最終都會選擇息事寧人。


    可如今陳言二人明顯就不是一般的顯貴,錢浩還好,表麵上看上去沒什麽特別之處,但陳言身上的上位者氣質,根本不是普通官員能夠媲美的。


    就裝扮而言,就連三歲稚童都能看出兩人不一般,更何況是識人甚多的樊噲。


    一時間,察覺到不妙的樊噲忙使勁的朝劉邦使眼色,示意對方不是能夠輕易招惹之人。


    然而,早已習慣了騙吃騙喝的劉邦又豈會理會,出門不帶護衛家丁,單單是身上的服飾根本不足以讓他退卻。


    更何況陳言二人都是年輕人,在他眼裏,這種年輕的二代是最好麵子,也是最好忽悠的人。


    他就曾遇到過礙於麵子,最後在自己的嘴皮子功夫下,對方還給自己送上了吃食和酒水讓自己打包回去的人。


    所以在劉邦看來,陳言二人也是這種人,自己隻需要在吃飽後,裝作認錯人,然後裝作豪爽大氣的奉承對方幾句,說不準今日不僅能吃還能拿呢。


    “公子?!”


    而就在劉邦裝作看不見樊噲的示意之時,一臉茫然的錢浩總算是反應過來了,擔心真的是自己公子認識的人,不由試探著朝陳言問了一聲。


    然而陳言看到後卻是微微一笑,既沒有製止劉邦,也沒有授意錢浩行動,反而是招了招手讓錢浩附耳過來後,低聲在其耳邊低語了幾聲。


    察覺到異樣的劉邦動作不由一頓,但看到陳言並沒有過激反應,而錢浩又轉頭離去後,心中的擔憂頓時消散了不少。


    但擔心出什麽意外,劉邦眼珠子一轉,忙裝出了一副爽朗大氣的樣子疑惑道:


    “怎麽了兄弟,一段日子沒見,你怎麽變得如此客氣,來來來,酒菜就要一起吃嘛。


    這次你先點了酒菜也就算了,為兄也就不跟你搶著付錢了,下次絕對不行啊,再次咱們再聚的話,一定得讓為兄做東。”


    “……”


    饒是陳言見識不淺,一時間都被劉邦的厚臉皮給驚得有些無語。


    那油膩膩的爪子在盛著狗肉的盤子裏攪來攪去,吃過一口的狗肉又在挑挑撿撿之時重新放了回去。


    滿嘴油漬的嘴,直接對著酒壺就灌,把手和那壺嘴上,已然盡皆被油漬給汙染……


    一時間,陳言縱使心在大,也不禁生出了些許反胃之感。


    “別急,我已經讓人回去拿上了好酒,咱們好不容易遇上,若是不用好酒配著這香肉喝個痛快,那豈不是一大遺憾。


    你且慢點吃,若是不夠了,我這兒還有不少錢,待會兒再讓店家給咱們上便是。”


    眼中微不可查的閃過一道淩厲的光芒,項家那些無仇無怨之人,陳言尚且能夠痛下殺手,更何況是眼前惡心到了自己的劉邦。


    所以即便心中在難受,為了自己那給他一記深刻反擊的想法,陳言最終還是按下了心中想要暴打他一番的衝動。


    “啊?!這感情好,兄弟你依舊和從前那般豪爽大氣。


    下回!等下回咱們再聚,為兄一定把家中老父珍藏了二十年的老酒拿來與兄弟喝個痛快!”


    聽到陳言的話,劉邦先是一愣,明顯是沒想到自己這隨便認的陌生人,竟然會這般豪爽的對待自己。


    以往那些人,在自己裝作許久未見的朋友混吃混喝之時,倒是也有一時反應不過來尷尬應付的人,但用不了多久就會看穿自己,轉而冷臉以待。


    可陳言看起來並不是那種糊塗之人,再加上這反應的時間過去,哪怕是再糊塗,也足夠讓人反應過來了。


    按照往常的形式,此時自己應該已經被人識破,讓自己帶著那已經被摸了一個遍的狗肉,還有那對著嘴喝的酒壺滾蛋才是。


    然而陳言竟然不按套路出牌,但好在劉邦的臉皮已然厚到一種境界,能夠憑借這張厚臉皮當上皇帝,足以能夠想象到他的功力。


    所以在確認了陳言非凡沒趕自己走,還表明了繼續讓自己吃喝後,劉邦直接就順著他的話繼續裝糊塗。


    甚至貪婪之心作祟,劉邦在回應完陳言後,還裝作大氣的招呼著樊噲:


    “樊老弟,快快快,我兄弟說了,再給咱們兄弟多上些菜,我兄弟不差你那點銀錢!”


    “這…這位公子…”


    聽到劉邦的話,樊噲頓時有些猶豫,目光隨即轉到陳言身上,想要確認陳言的意思。


    “沒事兒,店家你盡管上,好不容易喝個酒,自然得喝個夠,而且你這香肉也確實不錯,盡管上來便是。”


    刑犯砍頭還有個斷頭飯呢,早已計劃好如何炮製劉邦的陳言,又豈會吝嗇這一頓酒菜。


    在看到樊噲那不自然的臉色後,陳言不禁笑了笑,朝其點了點頭示意道。


    “兄弟大氣!我劉季這輩子最自豪的事,便是結交了你這麽個對胃口之人。”


    聞言,劉邦眼中頓時綻放出一抹神采,情急之下甚至將自己的身份給曝了出來。


    但好在陳言根本不在意這些,在劉邦小心翼翼的眼神中,陳言很快將目光轉向了遠處。


    錢浩趕來了!


    此地距離縣衙本就不遠,再加上錢浩在明白了劉邦並不是自家公子舊識,而是一個當著自己麵,騙吃騙喝到公子頭上來的混子後,往返的速度更是加快了幾分。


    在錢浩眼裏,這是恥辱啊!


    想他錢浩曾經可是自詡為巫縣軍中最精明的百夫長,向來隻有他算計別人的份,何曾被人算計哄騙過。


    如今懷著拳拳之心投入公子麾下,非但寸功未立不說,公子還在自己的陪同護衛下被人蹭吃蹭喝了。


    這簡直就是叔父可忍叔母不可忍也!


    “噠噠噠噠…”


    很快,就當錢浩手中提著兩壇酒重新回到樊噲的店內時,整個狗肉店很快就被跟隨而來的孫立,帶著踏著步伐而來的衙役和新招收的家丁給團團圍住了。


    “公子,酒拿過來了。”


    走進店內的錢浩惡狠狠的瞪了劉邦一眼,這才將酒壇放下,恭敬的朝陳言匯報道。


    “不錯,我們劉兄興致如此高昂,我可不想讓別人在旁打擾,叫幾個人進來清一下場,順便給劉兄倒倒酒什麽的。


    至於店家和客人的損失都由咱們賠了,可千萬不能虧待了店家和好心給咱們騰位置的客人。”


    看了開始懵逼慌張的劉邦一眼,陳言這才點了點頭朝錢浩笑著吩咐道。


    至於吩咐的那些話,清場不打擾劉邦是真的,給他倒酒也是真的,賠償樊噲和客人更是真的。


    但在陳言眼裏,明明是如此誠心誠意的話,卻讓手中舉著酒壺,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的劉邦,心中突然升起了陣陣恐慌之情。


    “這…這這這…兄弟啊,此舉為何意?!!”


    一時間,劉邦強行壓下心中的恐懼,露出了堪比苦瓜般的笑容。


    努力控製著自己手中酒壺不落地的劉邦,根本就沒想到,自己隻不過像平時一樣混吃混喝,竟然就熱出來了這麽大陣仗。


    不想讓我吃喝,您老人家早說嘛,何至於以回去取酒為由,帶著一眾人馬把自己給圍了。


    您要是早說,那我早就不會留在這兒礙您的眼了,保準讓人連背影都看不見那種。


    一時間,劉邦心中頓時明白了什麽,嘴上雖然還在強裝鎮定,但內心之中已經在叫苦的同時,還在在吐槽著陳言了。


    “嗯?!怎麽了劉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人就是不太喜歡被不想幹的人打擾。


    正如你說的,咱們好不容易遇上了,我又豈能讓別人打攪到呢。


    你呀,就放心的喝吧,銀錢什麽的都有我呢。”


    看到劉邦露出了錯愕又隱藏著的恐慌之情,陳言頓時露出了人畜無害的笑容,一本正經的解釋道。


    “那什麽…咕咚!”


    看著陳言的笑容,劉邦沒來由的驚起一身冷汗,看著店外的一大群人,頓時咽了咽口水。


    “兄弟啊,我這突然想起家裏還有點事兒,家中老父正等著我買藥回去呢。


    要不這樣吧,咱們今天就先喝到這兒,改日我做東,為兄一定陪兄弟你喝個痛快,如何?!”


    看到陳言依舊笑眯眯的看著自己,劉邦頓時站起身來,一邊解釋著一邊想要朝店外走去。


    “唉~別急呀劉兄,這才哪兒到哪兒呀,這樣吧,你給個地址,我這就讓人去把伯父請來,然後再請最好的郎中,保準比起劉兄你自己去抓藥更好。”


    看到劉邦想要離開,陳言的雙眼頓時微微眯起,擺了擺手示意孫立帶著人將門口堵住後,又若有所指的朝劉邦說道。


    “這…豈能勞煩兄弟你費心,就是些小毛病,不妨事兒的,兄弟你就…”


    “劉兄!!在下可是誠心誠意請你喝酒,如今你卻一直推諉,莫不是看不起我陳某人不成?!”


    就當劉邦還想找借口脫身之際,陳言突然收起了笑容,板著一張臉直直盯向了劉邦。


    那神情就像是被劉邦看不起,因而起了怒氣一般。


    “兄弟啊!!劉季如何會看不起兄弟你呀,我這這…


    我這家中著實有事呀,兄弟也不一樣結實在下這麽一個不孝之人吧,這傳出去不是給兄弟你丟臉嘛!!”


    危機感越發沉重,想著逃跑,但看到周圍那一圈大漢後,劉邦很快收起了那一點小心思。


    隻見其眼珠子轉了轉後,不由搬出了大義,企圖以孝道來讓陳言有所顧慮。


    可惜,陳言又何曾不知道這是劉邦的借口,若真是父親有病,那之前又如何會坐下來蹭吃蹭喝。


    最重要的是,劉邦此計雖然不錯,可對陳言毫無用處,且不說陳言會不會在意別人如何看待自己,就單單店中此時已經沒了外人,就能讓陳言放下這些顧慮。


    “劉兄你就別演了,菜也上了,酒也來了,就連人我都全給請出去了。


    今日你就是說破天,這桌子上的酒菜你都得全給我吃了,否則你這就是在看不起我陳某人。


    而我陳某人最不喜歡的就是被人看不起,我這一旦被人看不起吧,那就會情緒激動,容易做出一些不太理智的事情。


    劉兄你不是說了咱們倆感情深厚嘛,總不會看著我情緒激動而做出什麽不好的事兒吧。


    當然,若是劉兄你吃不下了,那你大可說一聲,這麽好的酒菜若是倒掉實在是太浪費了。


    若是劉兄你嘴裏實在塞不進了,那直接告訴在下,在下定會讓人幫著劉兄你全都吃下去的。”


    拍了拍手,示意讓錢浩和孫立將提來的兩大壇酒打開,直接擺在劉邦麵前後,陳言頓時露出了令劉邦毛骨悚然的笑容。


    “我想,在下如此誠心誠意的對待劉兄,應該當得起一聲兄弟義氣了吧。


    來吧劉兄,在下正想看看劉兄有何等海量呢。”


    說完,陳言根本不等劉邦有所反應,伸手指著桌麵上的酒菜,再度恢複了笑意吟吟的神情。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劉邦自然明白陳言心中所想,再加上看著周圍的這些布置,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能夠走脫的機會。


    想到這兒,劉邦頓時默默收起了自己臉上的神情,沒有再跟陳言說話,反而是乖乖的低下頭端起了酒杯和盛菜的盤子。


    而城府極深的劉邦,在沒人察覺到的角度,眼中頓時流露就陣陣危險之色,顯然已經在心中深深地記下了陳言此次誠(不)心(懷)誠(好)意(意)的宴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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