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將軍看管家慌張的樣子,心裏也猛地一緊,焦急地問道:“是哪裏來的官兵?領頭的可有說些什麽?


    管家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有些結巴地道:“好像是東廠的掌刑千戶親自帶差役來……讓您和南宮小姐、秦公子去過堂作證……”


    樊將軍聽完愣了一下,再次確認道:“隻傳我和南宮小姐、秦公子三人嗎?”


    “不錯,那千戶大人是這麽說的……”管家仔細回憶了一下,回答道。


    樊將軍擰眉沉思了一下,又問道:“那他還有說什麽嗎?”


    管家搖了搖頭,突然又說道:“他讓您和南宮小姐、秦公子現在去大理寺……”


    “哦,知道了……”樊將軍說著,走到蘇七七、秦川等人麵前,將管家所說的事情一一告訴了大夥。


    蘇七七和秦川對視了一眼,有些忐忑不安起來。


    樊將軍淡淡一笑,道:“南宮姑娘不必擔心,外麵來的官差都是馮公公的人……”


    蘇七七和秦川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轉身與鄭苗、寧兒和崔婆婆告別,並叮囑他們一些注意的事項。


    樊將軍臨走前,也再三囑咐張副將和青黛帶領府兵看好顧仲愷和夏指揮使,謹防林權等惡徒偷偷潛入殺人滅口,橫生枝節。


    張副將和青黛領命而去。張副將帶領一眾府兵看守夏指揮使,青黛則去了城外的一處秘密小院保護顧仲愷。


    樊將軍見一切安排妥當,這才放心地和蘇七七、秦川一起坐上官差的馬車,前往大理寺。


    當蘇七七來到大理寺大堂外等候的時候,她的心裏有些隱隱的緊張,忍不住看向秦川,秦川拍了拍她的肩膀,寬慰道:“沒事,有我在呢……”樊將軍也露出難得的微笑,道:“南宮小姐,別太擔心,我們這次做了充分的準備,不會有事的……”


    蘇七七點點頭,偷眼瞄了一下大堂內的情形。隻見大堂內已然張起黃蓋,設起三尺壇,馮公公坐在中間,三法司要員坐在兩側,衙役們手持水火棍分列兩邊。一派莊嚴肅穆的氣氛,讓她不由自主地心慌意亂起來。


    帶他們過來的掌刑千戶進去向馮公公複命後,便匆匆離開了。蘇七七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怔怔地發了一會兒呆,又低聲向秦川問道:“是不是馬上就要升堂審訊了?”


    秦川微微頷首道:“應該快了吧……”


    正說著,二人聽到大堂傳出一聲響亮的叫聲:“帶人犯!”


    不一會兒,蘇七七便看到幾名衙役押著自己的父兄、秦叔和孟大人走了過來。


    蘇七七低低地招呼了一聲,南宮勤等人回頭看向蘇七七和秦川,微微點了點頭,便跟著衙役走向大堂。走在最後麵的孟大人在經過蘇七七身旁的時候,停頓了一下,偷偷遞給她幾張紙,又默默地往前走了。


    蘇七七心裏咯噔了一下,又不便上前詢問。隻好先把那幾張紙收進袖籠,等衙役走遠了,才偷偷瞄一眼,立刻把那幾張紙收好。而後湊近門口,屏息靜聽大堂內的動靜。


    她一動不動地側耳傾聽,隱約能聽到刑部曹尚書等三位主審官正一一詢問案情,而後是父兄等人作答的聲音,隻是離得有些距離,聽不太清楚他們的對話內容。


    過了一會兒,裏麵再次傳出衙役響亮的叫聲:“傳刑部右侍郎劉崇、武勝鏢局武天霸!”


    蘇七七一聽,忙側目看向緩緩走過來的劉侍郎等人,心裏驀地騰起一股無名之火。都是這些奸佞小人,害得爹爹他們蒙受不白之冤,在那暗無天日的牢房裏吃盡了苦頭。回頭也要讓這些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正想著,劉侍郎等人已經從她身旁經過,向大堂內走去。蘇七七再次湊近門口,小心翼翼地窺探審訊的情形。


    隻見劉侍郎等人竟然也跪伏在地,而馮公公正在數落他們的罪狀。起初,那劉侍郎還妄圖狡辯,在看清馮公公遞到他麵前的鴻臚寺丞李默的供詞時,突然沒了底氣,說話也變得不利索了。


    馮公公是見過世麵的人,一看劉侍郎的樣子,便猜到了他定是心虛了。於是緊追不舍地問道:“劉崇,你還不從實招來?是誰指使你和鴻臚寺丞李默進獻毒丸謀害張妃娘娘的?還有那前杭州府知府林權現在何處?”


    劉侍郎大吃一驚,辯白道:“下官冤枉,那毒丸之事是李默一人所為,下官隻是受托幫忙雇請鏢局護送藥丸,其他一概不知啊……”


    馮公公凝視了劉侍郎片刻,才幽幽地說道:“你當真不知?”


    “下官委實不知,還請公公明察!”劉侍郎猶豫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辯駁道。


    馮公公不置可否地瞟了一眼跪在劉侍郎身旁的武天霸,皮笑肉不笑地道:“那你派人一路追殺南宮姑娘、秦公子兄妹,誣告孟大人,又是為何?”


    “這……這……下官沒……這中間可能有……誤會……”劉侍郎眼珠一轉,又生出一計,企圖蒙混過關。


    馮公公見此,冷冷一哼道:“單憑這些物證,你可能還心存僥幸!咱家讓你再見見本案的相關人證,讓他們與你當堂對質!”


    說罷,馮公公便讓衙役傳蘇七七、秦川、樊將軍三人入堂應訊。


    蘇七七三人進了大堂,走到馮公公和三法司要員麵前,恭敬地施了一禮。


    馮公公看了他們三人一眼,微笑道:“聽說你們三人找到了毒丸案的重要人證,可有此事?”


    蘇七七三人抱拳道:“千真萬確,還請馮公公明鑒。”


    馮公公略一沉吟,銳利的眼神再次掃過三人的臉龐,不緊不慢地道:“哦……那人證顧仲愷現在何處?”


    馮公公的話音剛落,刑部曹尚書也附和道:“是啊,顧禦醫他現在何處?”


    蘇七七定了定神,將自己所知道的情況簡要敘述了一遍,而後補充道:“為了人證的安全,我們不得不把顧禦醫藏在城外的一個秘密的處所……剛才在大堂外等候的時候,我已經飛鴿傳書讓朋友護送顧大人過來……還請馮公公和各位大人稍等片刻……”


    馮公公聽了蘇七七的話,點了點頭,而後看向身旁的三法司要員,低聲道:“各位大人要不要先休息片刻,等人證來了再繼續審問?”


    那幾位三法司要員自然沒有意見,於是便宣布退堂。跟著馮公公一起到後堂休息去了。一幹人犯和證人也被衙役帶了下去。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左右,衙役過來稟報顧仲愷已經帶到。馮公公與三法司要員重新升堂。人犯與證人也再次聚集在大堂裏。


    刑部曹尚書看了一眼顧仲愷,問道:“顧禦醫,你把當日發生的事情細細道來……”


    顧仲愷躬身施了一禮,而後把毒丸案的來龍去脈細說了一遍。他的話音剛落,劉侍郎便激動地衝他喊道:“你胡說,本官從未與什麽老道往來,也不曾給你銀子配製丹藥!你休得胡亂攀賴本官!”


    顧仲愷也急了起來,道:“老夫有銀票為證,還有你和林權寫給老夫的書信……你休想抵賴!”


    顧劉二人針鋒相對地吵了起來。曹尚書怒了,猛地拍了一下驚堂木。二人這才安靜下來,互不服氣地把臉別向一旁。


    曹尚書緩了緩語氣,道:“顧禦醫,那物證你可帶來了?”


    顧仲愷點點頭,將銀票與書信一起呈給了曹尚書。曹尚書拿起來,給馮公公與另外兩位主審官也看了一下,這才看向劉侍郎道:“劉崇,你還有何話說?”


    劉侍郎還想再狡辯,蘇七七搶先開口道:“稟尚書大人,我這裏還有幾件證物……”說罷,她從袖籠中取出一塊令牌以及劉侍郎與李默、夏指揮使等人近一年來往的密信。


    看到這些證物,劉侍郎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知道大勢已去,整個人癱軟地跌坐在地上。武天霸也如喪家之犬一般,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就在武天霸失魂落魄的時候,馮公公突然半眯著雙眼,直勾勾地看著他問道:“武天霸,聽說你和林權做了一個交易,可有此事?”


    “啊?我……我……”一向橫行霸道的武天霸竟一時語塞,無助地看向同樣狼狽的劉侍郎。


    劉侍郎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他更加不知所措。在馮公公和三位主審官的逼視下,他的心理防線終於徹底崩潰,將自己所知道的關於毒丸案的內幕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招供了出來,而後便趴到在地,渾身抖得像篩糠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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