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七七和秦川回到蘆葦蕩後,見眾人安然無恙,頓時鬆了一口氣,跟眾人交代了一下她和秦川的遭遇,眾人都十分感慨。鄭苗和顏若雨更是將蘇七七拉到一旁,再三叮囑道:“下次千萬別再貿然行動。”


    蘇七七笑著寬慰了二人一番,大夥便繼續乘著鏢船趕路。


    另一邊,歐陽琦下山後也匆匆地趕路。走了一個時辰左右,來到了衛遠城的城門口。他見周圍繁華熱鬧,心裏也不那麽緊張了,入城後找了一家客棧住下,便拿起書本溫習科考的內容。


    一轉眼天色便暗了下來,還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歐陽琦感覺到身體有些發冷,忙去包袱中翻出一件厚一點的圓領襴衫換上。而後繼續看了一會兒書,直到感覺肚子餓得難受,才起身到樓下大堂,向店小二要了一碗素麵和一碟花生,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歐陽琦吃著吃著,突然感覺到一道火辣辣的目光停留在他的後背,他下意識地回頭看向身後,隻見一位矮胖的男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他身後,定定地看著他的後腦勺,不言也不語。


    歐陽琦有些慌亂地放下筷子,站了起來,拱拱手道:“這位兄台,可是有什麽事情需要在下幫忙嗎?”


    他的話音剛落,就見那矮胖男子詭異地一笑,而後發出沙啞的聲音:“小兄弟,不介意我坐下來吧?”


    歐陽琦楞了一下,幹笑著搖搖頭道:“哪裏,哪裏,兄台請坐!”說著,他從懷中摸出一塊碎銀,對店小二招手道:“幫我再添一碟白切肉和一壺好酒……”


    店小二一臉諂笑地跑了過來,麻利地收下銀子,而後取來了一碟白切肉和一壺好酒。


    矮胖男子也不客氣,用黝黑粗糙的手提起酒壺,給歐陽琦倒了一杯,而後也把自己麵前的酒杯斟滿,一飲而盡。


    他接連喝了兩三杯,這才噴著酒氣說道:“冒昧地問一句,小兄弟貴姓?家住何方?為何會到這裏來?”


    歐陽琦咽下口中的麵條,喝了一口湯,笑著道:“小弟歐陽琦,家住延平府,為了赴京趕考路過此地,見天色已暗,走夜路不太安全,故此在這裏暫住一宿……不知兄台如何稱呼?可是本地人?在此作何營生?”


    矮胖男子聞言略一沉吟,露出一絲苦澀的表情道:“我本衡州人士,年前經商路過此地,遭了盜賊,沒錢返鄉,在這裏的碼頭給人卸貨賺點辛苦錢,勉強糊口度日……”


    歐陽琦聽了他的話,頓生惺惺相惜之情,熱情地邀請矮胖男子一同進餐。兩人風卷殘雲般將桌上的酒和小菜全部消滅完,而後繼續閑聊起來。


    聊著聊著,歐陽琦突然覺得眼皮沉重起來,意識也漸漸混沌,他剛想說什麽,卻一下子歪在桌上不省人事。


    矮胖男子站了起來,身子前傾,用手推了推歐陽琦的肩膀,見他仍然一動不動,這才狡黠地一笑,招呼店小二過來將歐陽琦捆了個結實,自己則將手伸進歐陽琦的懷中,將他剩餘的碎銀盡數拿走,準備揣進自己的腰包。


    就在這時,一把短劍橫在了他的麵前,他的眼神一滯,手也停在半空中有些不知所措。


    “姑……姑娘……這是何意?”矮胖男子心虛地說道。


    蘇七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過他手中的碎銀,放到歐陽琦趴著的桌麵上,正色道:“你先老實交待,為什麽偷我朋友的東西?”


    矮胖男子聞言吃了一驚,回頭看了一下仍然昏迷不醒的歐陽琦和被踹翻在地的店小二,又瞅了瞅蘇七七和站在一旁麵色不善的秦川,一時間有些緊張起來,語無倫次地諂笑道:“大俠,誤會!誤會!我這就給您的朋友鬆綁,給他弄點醒藥湯來……”


    蘇七七不動聲色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喝道:“還不快去,如果我的朋友有什麽問題,我就拿你們來抵命……”


    矮胖男子忙連連點頭,對還跌坐在地上一臉發懵的店小二吆喝道:“快去倒醒藥湯來……”


    店小二這才回過神來,連滾帶爬地去後廚拿東西了。


    蘇七七收起短劍,對矮胖男子說道:“你們……這不是第一次了吧?”


    矮胖男子嘿嘿幹笑著,支支吾吾地道:“不……不……我們真是第一次幹這種勾當……就是臨時見財起意……”


    蘇七七冷笑了一聲,正準備繼續盤問,秦川搶先一把揪住矮胖男子的衣領,凶凶地道:“老實點,想清楚了再回答,不然我就用劍一點點割下你的舌頭,看你還敢不敢胡說八道……”


    矮胖男子聞言嚇得渾身發抖,結結巴巴地道:“大俠饒命,小的一定實話實說。再不敢有所隱瞞……”


    秦川和蘇七七對視了一眼,繼續問道:“好,我問一句你答一句。”


    矮胖男子眨巴了一下眼睛,點點頭道:“大俠,請講。”


    秦川掃視了一下店內的情形,問道:“你們店裏有幾個人?”


    矮胖男子想了一下,道:“3個人,我,小二還有掌櫃。”


    “哦?那掌櫃人呢?”蘇七七再次掃了一眼店內的各個角落,眼神銳利地盯著矮胖男子問道。


    矮胖男子蠕動著嘴唇,好一會兒才含糊不清地道:“樓……樓上……”說著,他的眼神下意識地瞄了一眼樓上的一個房間。


    秦川立刻飛身上了二樓,直奔那個房間而去。


    鄭苗看哥哥一人上去,有些不放心,叫上顏若雨,兩人從樓梯跑上去支援。


    呂鏢師則留在一樓大堂,守住大門。


    矮胖男子和店小二看到這個陣勢,更加慌張,兩人頻頻用眼神交流,似乎在做最後的困獸掙紮。


    蘇七七毫不在意地瞄了他們一眼,對呂鏢師說道:“呂大哥,你帶幾個人守住前後門,看到有人從這裏跑出去,都先給我攔下來……”


    呂鏢師會意地點點頭,走出了客棧大門,向停在門外的馬車走去。等在那裏的幾位趟子手見了呂鏢師,了解了客棧內的情況,都十分配合地根據呂鏢師的安排,守在了客棧的前後出入口。


    客棧二樓。一個梳著半髻的女子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向樓梯跑去。邊跑邊喊:“救命啊!非禮啊!”


    秦川跟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一臉無語的表情。


    那女子繼續誇張地尖叫:“羅胖子,老娘被人欺負了,你不會過來幫忙嗎?”


    矮胖男子不屑地撇了撇嘴,嘟囔道:“黑玫瑰,你就別裝了……”


    綽號“黑玫瑰”的女人這才收斂了一下表情,錯愕地道:“你,你們是什麽人?幹嗎到俺的店裏鬧事,還把俺的夥計打成這樣?”


    蘇七七可不吃她這一套,直接說道:“你夥計給我的朋友下藥,還偷了我朋友的錢,我教訓一下他們不過分吧?”


    “黑玫瑰”愣了一下,突然嬌笑道:“哎呀!原來是這樣啊?那真是對不住啊!不過……”說著,她臉色一變,話鋒一轉,嗔怪道:“你也要管管你那位朋友,剛才人家正要換衣服,他竟然破門而入……”說著,她斜著眼睛,用眼神狠狠地剜了一眼已然走到蘇七七身旁的秦川。


    秦川白了她一眼,冷笑道:“嗬嗬,想不到掌櫃的還有倒立在天花板上更衣的習慣啊……”


    “倒立在天花板上……”蘇七七一時猜不透秦川說的信息。


    鄭苗擔心蘇七七誤會,忙上前解釋道:“她根本沒有在更衣,我哥推門進去的時候,我和若雨也跟著……當時她倒立在天花板上提著一個捕獸籠準備抓我們呢……”


    “啊?捕獸籠?”蘇七七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了看客棧掌櫃“黑玫瑰”。


    “黑玫瑰”也不再遮掩自己的所作所為,冷笑著道:“不錯,我們本來就是黑店,我們做的就是謀財害命的勾當……你的朋友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嗬嗬,你還真是大言不慚……遇到我們,你們不會再有機會害人了!”鄭苗看著掌櫃嘚瑟的樣子,氣呼呼地懟道。


    “黑玫瑰”毫不在意地瞥了一眼鄭苗,麵不改色地道:“或許剛才你們還有機會……現在嗎?可就難說了……”說著,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精光。


    蘇七七心中一緊,暗道:難不成她暗暗施放了什麽無色無味的毒氣?想到這裏,她忙環顧一下四周,並微微地吸了吸鼻子。


    鄭苗看到蘇七七異常的舉動,忙靠近她的身旁,低聲問道:“姐,怎麽了?”


    蘇七七輕聲回道:“小心一些,她可能偷偷放了毒氣……”


    “啊?”鄭苗不由自主地驚呼了一聲,而後緊張兮兮地瞪著掌櫃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疑惑地再次湊近蘇七七問道:“我沒看出來她有做什麽小動作……”


    一旁的顏若雨聽到了鄭苗的話,湊過來低聲安慰道:“沒事,先靜觀其變。也可能是對方在玩心理戰,準備詐一下我們,趁機脫身……”


    鄭苗想了想,覺得顏若雨說的也有道理,強壓下心中的疑懼,跟蘇七七和哥哥耳語了幾句,上前扶起還沒完全清醒的歐陽琦,先把他送到馬車上,讓守在門外的一個趟子手照應一下,自己再次返回客棧大堂。


    等她再次進入大堂,卻驚呆了,蘇七七、哥哥、顏若雨和店掌櫃、羅胖子等人都不見了,大堂內隻有一地缺胳膊斷腿的桌椅。


    怎麽會這樣?我才離開了幾分鍾啊!哥哥和七七、若雨他們會去哪裏呢?那些壞蛋怎麽也不見了?鄭苗感覺自己的腦子嗡嗡直響,一時無法理解眼前所看到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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