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木劍沒入店掌櫃後背的瞬間,他突然厲聲嚎叫起來,而後身體如篩糠般顫抖起來,與此同時,他的胸口突然騰起一股白煙,隨著白煙不斷擴散,他胸口也仿佛被那白煙侵蝕一般,出現一個巨大的傷口,傷口上跳躍著簇簇火苗,不一會兒整個身體便自燃起來。


    蘇七七、秦川和顏若雨看得目瞪口呆,在原地怔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上前對兩位法師作揖道:“多謝兩位法師傾力相助!”


    青衣法師朗聲笑道:“出門在外,都有困難之時,互相照應理所應當!況且此事也是我們分內之事,三位小友無需多禮!”


    紅衣法師則淡然一笑,拱手回禮,而後蹲下身去檢查已經燒成焦灰的店掌櫃的屍體,確認他已經死透了,這才起身和青衣法師低聲交談。


    過了一會兒,青衣法師對蘇七七、秦川、顏若雨說道:“這隻屍煞已除,但是不知道客棧裏是否還有其他邪物……想勞煩幾位幫個忙……”


    蘇七七三人聞言,當即表示願意與兩位法師一起清除客棧裏的邪物,化解潛在的危機,以免客棧裏的其他住客再次遭殃。


    在兩位法師的幫助下,蘇七七等人費盡九牛二虎之力除掉了被店掌櫃豢養在地下室的幾個被咬傷的住客變成的屍煞,並妥善安置了店內的住客,而後將兩個客棧一把火燒毀。


    做完這一切,在與兩位法師告別時,蘇七七愛才心切,與他們約定如果以後不打算做趕屍匠,可以加入威遠鏢局,成為鏢局的特職人員。


    隨後,蘇七七等人去義莊取回張副將的靈柩,繼續日夜兼程向前趕路。


    三人到了張副將家中,發現這個家已然破敗不堪。院子裏的荒草都有半人多高,院門也隻剩幾塊發黴的破木板。


    蘇七七頓感一陣心酸,讓秦川和顏若雨看著裝有張副將靈柩的馬車,自己上前輕叩院門。


    過了許久,一個蒼老的聲音傳出來:“誰啊?是耀兒回來了嗎?”


    蘇七七聞言,禁不住熱淚盈眶,又手背擦了一下眼睛,柔聲應道:“張伯母,我們是您兒子的朋友……”


    “哦,耀兒的朋友?你們怎麽會來家裏……”張母在一個年輕女子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


    蘇七七正要上前跟她說明來意,張母旁邊的年輕女子突然驚叫道:“你們……怎麽帶著棺材?莫非……哥哥他……”


    年輕女子的話音未落,張母原本驚喜的神色瞬間褪去,她的麵色突然變得慘白,眼裏蓄滿震驚和絕望。


    “你……你們……是……是送耀兒……回……回來……”張母的聲音微顫,帶著幾分悲傷的氣息。


    蘇七七、秦川和顏若雨見狀一時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安慰這個年邁的老婦人。


    就在三人猶豫的時候,張母抬手擦了擦眼淚,強忍悲痛,苦笑著對身旁的年輕女子說道:“桑月,你帶耀兒的朋友進屋坐坐……我去燒點茶水……”


    叫桑月的年輕女子聽了她的話,忙急切地道:“阿娘,一會兒我去燒水,你陪哥哥的朋友聊會……”說罷,又朝眾人靦腆地笑了笑,做了個邀請的手勢,說道:“各位客人,屋裏請!”


    蘇七七和秦川、顏若雨對視了一眼,合力推動馬車,跟在張母和桑月的身後進了院子。


    三人停好馬車,將張副將的棺槨安頓好,在堂屋裏坐下。三人一邊喝茶,一邊默默打量著這間低矮簡陋的茅草屋和陳舊的家具,不由動了惻隱之心。


    三人暗暗商量了一下,決定從自己的盤纏裏拿出一些銀兩資助張副將的瞎眼老母。


    三人正低聲交談,桑月又端著一盤地瓜餅進來。蘇七七讓她也坐下來吃。她起初不肯,直到張母開口,她才坐了下來,和蘇七七等人邊吃邊聊。


    在和桑月的交流中,蘇七七得知原來桑月與張家還有一段特別的緣分。十幾年前,張副將參軍之後,張母一個人在家生活,因為過度思念兒子,哭瞎了雙眼。剛開始,靠著幾個老鄰居幫襯,還能勉強過活,後來幾個老鄰居相繼去世,她便常常衣食無著……直到遇見了逃荒的孤女桑月,兩人相依為命、共度歲月……


    聽完張母和桑月的故事,顏若雨不由紅了眼眶,想起了收養自己的師父,一時間感慨萬千!都怪自己年少無知,總以為來日方長,有很多時間可以陪伴和孝敬師父,誰知師父未到天命之年,卻為了救自己身死魂消、陰陽兩隔……


    蘇七七見顏若雨神色有異,知道她肯定又觸景傷情,忙坐過去輕撫她的後背,低聲安慰了幾句。


    桑月見狀,也猜出了幾分,忙起身給顏若雨又倒了一杯熱茶,笑著說道:“顏姐姐,你我皆身世坎坷,但是上天垂憐,讓我們都遇到了好心的貴人……我們都要好好活下去……”說罷,她又拿出一塊幹淨的繡花帕子,遞給了顏若雨。


    顏若雨接過帕子,擦了擦眼睛,對桑月回以溫暖的一笑,說道:“嗯嗯,我們都要好好的……”


    過了一會兒,她從腰間掏出一個裝著碎銀的荷包,遞給桑月,一臉誠懇地說道:“張大哥是我們的好朋友……這是我的一點小小的心意,希望你們收下……”


    蘇七七和秦川也從隨身的包袱裏拿出一些銀兩,遞給桑月。


    桑月見狀看了一眼張母,連連擺手推辭道:“多謝諸位的好意,我和阿娘還能自食其力……你們幫忙護送哥哥魂歸故裏,我們已經感激不盡,怎能再收你們的贈銀呢?”


    見蘇七七、秦川、顏若雨仍然堅持,張母也笑著開口道:“你們的好意,老婆子和月兒心領了……你們把銀子收回去吧……我和月兒日裏養蠶織布還夠糊口度日……而且前些年,耀兒也時常托人捎些月俸回來……所以,你們不用擔心老婆子……再說還有月兒照顧我……”說罷,她摸索著拉起桑月的手,一臉慈祥地道:“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月兒,你們幫我留意下有沒有合適的好人家,給月兒找一個好的歸宿……”


    “阿娘……月兒想留在阿娘身邊……”桑月聞言滿臉紅暈地撒嬌道。


    蘇七七、顏若雨聞言都憋著笑,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秦川倒是爽快,一本正經地拍著胸脯笑道:“張伯母,您放心,我們鏢局就有不少尚未婚配的好後生,回頭我們幫您多多留意一下,一定給您找個好女婿。”


    幾人又閑聊了一會兒,蘇七七和秦川、顏若雨商量了一下,對張母和桑月提議道:“這裏地處荒僻,多有不便。待料理完張大哥的身後事,我想接您老和桑月姑娘去我們鏢局暫住一段日子,幫您醫好眼疾,我再給你們安排一個方便點的住處,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聽了蘇七七的話,張母和桑月一時沉默了起來,張母眼眶微微濕潤,喃喃地道:“多謝你們的好意!隻是我老婆子眼瞎體弱,長期麻煩你們,心中難安……”


    蘇七七見張母局促不安的樣子,忙柔聲勸道:“張大哥義薄雲天,為救同伴蒙難,他彌留之時,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家中的老母幼妹……我們都十分敬重張大哥的為人,希望可以為他做點事……略盡朋友之誼……”


    張母聞言,仍有些忐忑,桑月小心翼翼地勸道:“阿娘,我覺得南宮姐姐說得對,哥哥在天之靈,一定也希望您的眼睛複明,希望您健健康康,長命百歲……”


    蘇七七等人一臉期待地看著張母,等她回複。張母遲疑了許久,終於點了點頭。蘇七七等人眼中都露出了欣喜之色,桑月的眼中也多了幾分朦朧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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