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吳誌輝眼角一眯,看著推到自己跟前的文件,拿在手裏上下看了看,看上去,倒是真的,不像是假的。


    “是!”


    張景良看著吳誌輝的表情,整個人跟著也變得自信了起來:“這份東西對於臥底來說,絕對是一件非常非常好的東西。”


    “有了它,你再做什麽事,為自己謀求利益,做了什麽那都是為了完成任務而必須做的,沒有人會去追究什麽的。”


    “好,我收下了。”


    吳誌輝點了點頭,直接把文件接收了下來,話鋒卻是一轉:“但是,任擎天不能殺,張sir,你現在讓我做掉任擎天,是不是想我死啊。”


    “別看我現在在社團的位置越來越高,但是任擎天還是有自己的底子的,我要是殺了他,他身邊的人會殺了我幫他報仇的。”


    他的腦袋搖晃成了撥浪鼓,直接就拒絕了:“再說了,你讓我殺了任擎天,這是伱一個總督察說出來的話嗎?”


    “你當差,應該是追求證據然後去拉人,而不是指示你的臥底去幹掉他,對吧?操之過急了啊張sir。”


    “嗬嗬..”


    張景良聽著吳誌輝的話,訕訕的輕笑一聲,絲毫沒有因為吳誌輝拒絕他而感到生氣,話鋒跟著一轉:“你說的好像也是有幾分道理,倒是我著急了。”


    他今天過來,當然不是為了讓吳誌輝幹掉任擎天而來,文物的事情還沒有收尾呢。


    一份豁免權,是鬼佬威廉讓自己拿出來,跟吳誌輝進行利益交換的。


    張景良擺擺手,直接就跳過了這個話題,跟著又從公文包裏麵拿出來了另外一個卷宗來攤開:“既然你不願意做,那我就不提了,繼續按照之前的計劃行事。”


    他打開來卷宗,從裏麵抽出資料來再度攤開在吳誌輝的跟前:“這是小阪一郎那個案子,你的律師張三確實很有水平。”


    “小阪一郎的案子我們也沒有過多的為難你們,對吧?具體情況你們也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嗯。”


    吳誌輝看著被推到麵前的卷宗,掃了兩眼,沒有接張景良的話茬。


    果然。


    他今天來的目的並不是真的要非常唐突的做掉任擎天,做掉任擎天隻不過是他的一個話題跳板,真正目的還是在文物上。


    這也是張景良的話術之一。


    他曾經看過魯迅的文章,文章裏魯迅就曾經說過:如果你想在牆上開一扇窗戶,被屋內的其他人反對,那你就說你要在房頂開一扇窗。


    在你的強烈要求下,這些人也就會妥協願意你在牆上開一扇窗了。


    直接殺任擎天可行嗎?吳誌輝肯定是不願意的,先拋出這個不可理喻的問題,然後再退一步嘛。


    “這個案子真實情況怎麽樣,你比我心裏有數,我知道你摻和其中,不想你跟你的人被牽連,所以強行把案子給壓下來了。”


    張景良捕捉著吳誌輝的表情,開始滿嘴胡言亂語:“但是呢,這個案子確實涉及到了文物,是吧?現場那麽多人看到了,我的人也看到了。”


    “就在昨天,內地的公安來接觸我了,他們跟我說,這批文物就是他們最近一直在調查準備追回來。”


    “那晚發生的事情他們也知道了,所以,他們讓我幫他們調查,把文物追回來。”


    “他們說了,也不會讓你們白白把東西貢獻出來,願意出一筆好處費給你們的。”


    張景良說到這裏,身子往前探了探,直勾勾的看著吳誌輝,伸出了右手手掌來在空中壓了壓:“五百萬,內地公安願意出五百萬,五百萬來買這批文物。”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吳誌輝搖了搖頭,並不接張景良的話茬:“什麽文物,我怎麽不知道。”


    “嗬嗬,我既然來找你,我肯定知道,假裝是沒有用的。”


    張景良輕笑一聲,也不管吳誌輝,繼續往下說道:“五百萬,對你來說應該也是個大數目了,最關鍵的是這些錢幹淨,拿在手裏你就立刻用來做生意。”


    他侃侃而談,語氣輕鬆:“錢生錢,你那麽有腦,生錢很快的,五百萬你能輕鬆變成一千萬,對吧?”


    “五百萬?!”


    吳誌輝看著信誓旦旦的張景良,直接就笑了起來,也不否認了:“五百萬,這是一筆很高的資金了啊。”


    嘴上笑著說,心裏卻在暗自咒罵張景良這個信誓旦旦的撲街,不知情的還真以為他說的是真的呢。


    自己都已經跟大圈豹已經接觸上了,華嘉公司的人都去內地搞礦場合營開采的手續去了,他還在這裏想著來跟自己談?


    “是!”


    張景良點了點頭,肯定的說道:“隻要看到文物,他們立刻就打錢,錢到賬以後東西交給他們,然後帶走。”


    “哦?!”


    吳誌輝看著張景良,露出了思考的表情來,看著張景良得有好久,眉頭一皺:“真的假的啊?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內地公安很摳門的。”


    他也沒有戳破張景良:“張sir,該不會是五萬塊錢外加一塊錦旗吧?你聽錯了吧,你聽錯了!”


    “沒有沒有,我保證,你沒有聽錯。”


    張景良連忙擺手否認,再度無比篤定的點了點頭:“就是五百萬,五萬跟五百萬,我還分不清嗎?我知道這些東西在你手裏。”


    五百萬,確實是真實的一個數字。


    隻不過根本不是什麽內地公安,而是鬼佬跟小鬼子商談以後給出來的數目,讓張景良來跟吳誌輝談。


    “我不想給。”


    吳誌輝看著張景良,搖了搖頭:“我就不給他們。”


    “不,你必須交出來!”


    張景良聽著吳誌輝的回答,整個人直接就急了:“你拿著這些東西幹什麽,本來就不是你的東西,交出來!”


    他察覺到自己的語氣不對,連忙控製語氣緩和了下來:“這麽些個破罐子拿在手裏有什麽用,倒不如賣他們一個人情,還能順勢給自己獲得一筆好處,對吧?!沒必要招惹麻煩。”


    張景良的聲音高了幾分:“再者,怎麽說咱們都是華夏人,哪有自己人把自己家的寶貝往外送的道理,既然遇上了,那肯定就要物歸原主了。”


    “誰都不想看到多年後自己家的寶貝被放在別人的國家博物館裏展覽,那多不好,對吧?!做人,要愛國的。”


    張景良的說辭還是非常到位的,隻言片語之間,就把話題拉升到了家國榮譽感的層麵,一般人的聽著,高低得好好表現一番。


    隻不過,張景良什麽貨色,吳誌輝心裏有數,怎麽可能被他忽悠。


    “張sir。”


    吳誌輝側了側身子,看著張景良直接戳破了他:“你確定是內地公安,而不是鬼佬?”


    他嗤笑一聲,嗤之以鼻:“你幫鬼佬做事我心裏沒數啊?過來幫他們要就幫他們要唄,有什麽不敢說的,非得扯上內地公安。”


    既然撕破臉皮已經是注定的事情,吳誌輝也就沒有什麽太多的顧慮了。


    眼下,自己在任擎天身邊的地位越來越高,張景良對自己的利用價值越來越低了。


    相反,自己對他的利用價值反而卻越來越高。


    既然張景良對自己沒什麽利用價值了,那就不用再哄著他了。


    這批文物攥在手裏,自己是不可能賣給鬼佬的,跟內地合作長期又穩定,還能站著把錢揾了,怎麽可能為了他這點利彎腰。


    這兩者是一個不可調和的矛盾,矛盾不可調和,那肯定就會有衝突,既然無法避免,那就撕破臉皮。


    “嘴上說的冠冕堂皇,背地裏卻幫著鬼佬做事,家國情懷?你有嗎?”


    吳誌輝冷冷的看著張景良,訓斥道:“這點文物送出去,你能撈到多少好處啊?!愛國?你配嗎?!”


    張景良聞言表情錯愕,不可置信的看著吳誌輝。


    按照他的料想,吳誌輝頂多想辦法拒絕自己或者多要點錢,從來沒有想過,吳誌輝竟然敢當麵嗬斥自己。


    “吳誌輝!”


    張景良沉默了好幾秒,臉色漲紅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敢訓斥我?就算是幫鬼佬做事又如何?你有資格訓斥我?!”


    “訓斥你怎麽了?!”


    吳誌輝跟著一拍桌子跟著站了起來,盯著張景良爭鋒相對:“我還是看在我老豆的沒麵子才沒罵你老母,這麽說都已經是好給你麵了啊,你知唔知?!”


    他伸手一指門口:“如果不是看在你跟我老豆以前是好兄弟,我現在已經把你踹出去了,就你這種軟骨頭都不配跟我待一個屋,更沒有資格跟我飲茶!”


    “你”


    張景良臉色漲紅,手指哆嗦的指著吳誌輝,氣的沒說出來下一句。


    “別以為我不知道,跛忠這件事情你也有參與吧?”


    吳誌輝冷笑一聲:“嘴上說的為我好,背地裏你去扶持跛忠?不知道我跟他是對頭啊?就你這點心思,還是省省吧。”


    “……”


    張景良聽著吳誌輝的話,表情變化了好幾番,在回憶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似乎很多事情就理順了:“你早就猜到了什麽?所以在故意攔截跛忠?”


    “歪打正著吧。”


    吳誌輝冷笑一聲,鄙夷的看著張景良:“我一直都以為你雖然幫鬼佬做事,但是最基本的底線會有,我隻是以為你扶持跛忠而已,沒想到啊,你幫鬼佬運文物。”


    “既然你都知道了,沒什麽好解釋的。”


    張景良吐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座位上,點上了一支香煙來夾上:“我也是沒有辦法,我已經到了這個位置,我還有希望更進一步的。”


    煙霧將他整個人籠罩在裏麵:“鬼佬找我我也想過反抗,但是我沒得選,他就盯著我讓我做事。”


    他的身子往前探了探:“聽叔一句勸,這裏麵的水很深,這些文物牽扯到你得罪不起的勢力,你把握不住的。”


    “把東西交出來吧。”


    “沒可能!你喜歡跪著,我沒這個愛好!”


    吳誌輝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我能站著揾錢,為什麽要跪著跟他們要啊?!”


    張景良眼珠子瞪大,直勾勾的看著吳誌輝,豎起大拇指來:“好,你現在是了不起了,你清高,我張景良比不過你,你是這個!”


    吳誌輝冷冷的看著他。


    房間裏安靜了下來。


    得有好一會。


    “這樣吧。”


    張景良咬咬牙扭過頭去:“那天晚上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你也有不小的損失,前前後後虧了好多錢,那麽多兄弟的醫療費,補償金什麽的開銷很大。”


    “這樣吧,我跟他們談,加八十八萬,五百八十八萬,湊個吉利的數字,怎麽樣?”


    他端起茶杯來抿了一口:“而且,我們不搞什麽轉賬什麽的,我讓他們給你現金,你們混社團的人不就是要現金嘛,隻有現金攥在手裏才是最值得人相信的。”


    “沒興趣!”吳誌輝表情平靜的看著他,依舊搖頭。


    “我叫你拿著你就拿著,把東西交出來,讓我回去交差!”


    張景良情緒瞬間炸裂,衝吳誌輝咆哮了起來:“非得讓我用其他的手段來對付你?”


    “我告訴你,東西拿不到鬼佬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我知道你手裏揾了幾個正行,你以為這樣我就威脅不到你?”


    他瞪大著眼珠子:“真要對付你,我去搞任擎天、飛龍,我讓他們做不了生意,我搞號碼幫,我搞新記,我搞和聯勝,你害得他們賺不了錢,所有人都會打你!”


    “你威脅我啊?!”


    吳誌輝身子往前一探,手掌捏著杯子:“是嗎?!”


    “你可以這麽理解。”


    張景良語氣梆硬的回了一句,咬咬牙語氣緩和下來了幾分:“你是我最好的兄弟的兒子,我不想把事情鬧的這麽僵。”


    “這件事情,你必須聽我的,沒有任何選擇!就當幫我一次行不行?!”


    “嗬嗬。”


    吳誌輝挑眉看著張景良。


    張景良也在看著吳誌輝。


    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匯。


    “交出來!”


    張景良語氣梆硬,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不交,我就搞你!”


    “嗬嗬。”


    吳誌輝聞言點了點頭:“你這麽說,我心裏就有數了。”


    “我會再聯係你。”


    張景良起身拿著公文包就走了:“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吳誌輝坐在座位上,看著張景良出了包間門,點上一支香煙來吞雲吐霧,眼睛眯在一起:“威脅我?!”


    他拿起手提電話來,直接就打給了大圈豹石則成:“石總,內地公安是不是跟香江的警隊接觸過,花五百萬來買我這批東西啊?”


    “沒有!”


    石則成聽到吳誌輝的話,音調都拉高了好幾分:“千萬別信,我們怎麽可能跟鬼佬去合作,讓他們幫我們把東西拿回來。”


    “我們已經開始在跟華嘉公司談合作的事情了,相信很快就會落地,再給一點時間,我會催促他們的,記住,這批東西不能出去,誰說都不要信。”


    “好的。”


    吳誌輝笑著點了點頭:“那就有勞石總了,放心吧。”


    他給大圈豹打電話就是敲打的目的,到底是大圈豹,跟他對話都省事很多。


    一聽到風頭不對就表示會主動催促加快合作進度,聰明人就是好,都不用自己提點。


    “嘖嘖.”


    吳誌輝端著茶杯吹著熱氣,小小的抿了一口,手指夾著的香煙煙霧向上。


    他在腦海裏複盤著剛才跟張景良的對話,喃喃自語道:“五百萬買這批東西,真給錢還是假給錢啊?!把我吳誌輝當弱智啊?”


    張景良的話倒是讓吳誌輝揣測出了鬼佬的動機。


    如果吳誌輝是鬼佬,肯定不願意花錢的。


    因為本來就是鬼佬搞來的東西,被吳誌輝截胡了過去,怎麽可能又再花錢買回來。


    嘴上說著五百萬來釣魚,把東西釣出來以後鬼佬絕對會跟自己玩黑吃黑的那一套。


    隻要一見到東西,現場就會被荷槍實彈的差人包圍,直接按住,順帶著把東西拿回去。


    吳誌輝可沒有給鬼佬當狗的習慣,既然撕破臉皮是遲早的事情,那就玩的瘋狂一點吧,管你他媽的是誰,既然你想打我的主意,那就先草了你再說。


    “有錢是嗎?大曬是嗎?!”


    吳誌輝喃喃自語:“草擬媽的,手都給你斬斷!”


    他的眼珠子轉了轉,一個想法冒了出來,跟著又重新拿起手提電話來打了出去。


    打通沒人接,吳誌輝又繼續打,還是不接,堅持不懈,這一次,得等了好久,電話才被接通。


    電話裏麵響起葉繼歡的聲音來:“幹什麽,誰啊?打打打,煩不煩啊!”


    “我跟,十萬。”


    說著。


    他就要掛斷電話。


    “哦喲。”


    吳誌輝齜牙笑了起來,聽著電話那頭嘈雜的背景音,就知道他現在肯定在賭場裏麵:“很忙啊看來,我是阿輝啊。”


    “撲街,又輸了,不玩了不玩了。”


    葉繼歡的咒罵聲從電話中響起,換了個安靜的地方:“輝哥,是你啊,我就說誰還會給我打電話了。”


    “阿歡,現在檔次又回去了嘛,開始十萬十萬的玩了?”


    吳誌輝嗬嗬一笑,語氣揶揄道:“以前,你可都是幾尺幾尺的往桌子上丟錢的啊。”


    上次在濠江老妖的賭場遇到他的時候,葉繼歡可是拿著尺子丈量鈔票的厚度往桌子上丟錢,那才叫豪賭。


    “嗐。”


    葉繼歡聽著吳誌輝的揶揄,低聲咒罵了一聲:“沒辦法,這兩天手氣特別不好,前前後後輸了不少錢了,他媽的,晦氣。”


    “嗬嗬,你還真去賭了個精光啊?”


    吳誌輝聽著葉繼歡的話,心裏基本有數了:“上次拿了和勝圖那麽多錢,不是說回內地做地產生意,買幾個房子在手裏嗎?”


    “別說了,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手。”


    葉繼歡悻悻的回答道:“在家裏才待了沒多久就手癢跑出來玩了,誰知道輸的差不多了。”


    “得想想什麽路子再搞點鈔票回來,回頭物色物色一個金表行銀行搶一搶了。”


    藝高人膽大的葉繼歡,張嘴閉嘴就是去劫銀行,確實夠野,敢想。


    他咬咬牙:“下次肯定不賭了,再賭斬手。”


    當然了,隻是說說而已,他跟大嫂阿媚都是一樣的,好賭。


    葉繼歡這個人有一點不好,那就是喜歡賭,但是怎麽說呢,他的賭品又還不錯,輸了就是輸了,現在吳誌輝打電話進來,也不張嘴找吳誌輝借錢。


    “嗬嗬。”


    吳誌輝聽著葉繼歡的話,基本上把他的情況給摸透了,笑了起來:“阿歡,我看你最近也沒什麽事情可以做的,既然這樣,不如這樣,來香江吧。”


    “來香江?跟你啊?”


    葉繼歡聽著吳誌輝的話,想也不想就搖頭拒絕:“算了吧,我這種人肯定不能跟你扯上關係,還是離我遠一點吧。”


    “再說了,我喜歡無拘無束的日子,喜歡自由清閑,做一天工玩一年,這才夠爽。”


    “哈哈哈”


    吳誌輝聽著葉繼歡的話直接就笑了起來:“阿歡,你誤會了,你的本事在這裏,我哪裏敢讓你給我當打工仔啊,屈才了。”


    他先是客氣了兩句,這才進入主題:“你看,反正你現在手裏頭也沒有什麽錢了,又準備去搶銀行,風險太大了,肯定會被差佬追著打的。”


    “怕什麽。”


    葉繼歡撇撇嘴,一臉的沒所謂:“我有杆槍就什麽都不怕,那些鬼佬一個個都是飯桶,有什麽好怕的,槍口往下一壓,掃翻他老母。”


    “再說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葉繼歡的命那是真的一點都不值錢,爛命一條,死了我也不怕,但是我怕窮。”


    “我不能沒有錢,男人沒有錢,不行的不行的,我一刻都忍不了,命沒了十八年再來,錢沒了,我死都不甘心。”


    這是葉繼歡的思維,他出來行走,也就是秉承著這條準則。


    “你的思想啊,是真的野。”


    吳誌輝齜牙笑了起來,淡淡的點評了一句,跟著往下說道:“正好,我手裏有一單大的,你幫我解決個麻煩,順帶著揾點錢,就是風險大了一點點。”


    “我估計現場肯定也會有差佬的,但是肯定比搶銀行來的輕鬆,風險更小,錢還多,近六百萬,現金都不是連號,拿在手裏就能用,還省去了找那些撈家兌換,免除了抽成的麻煩。”


    “是嗎?”


    葉繼歡聽著吳誌輝的話,整個人眼睛都亮了起來,如同餓壞了的豺狼看到了小綿羊:“真的假的?這麽爽?!什麽路子?”


    他笑了起來:“還有人敢找你的麻煩嗎?那不管怎麽樣,我得幫一幫了,不為別的,就為了鈔票。”


    “哈哈哈”


    吳誌輝聽著葉繼歡不拐彎抹角的話也笑了起來,就喜歡他這種直爽的人,為了錢就是為了錢,不說什麽其他冠冕堂皇的理由。


    當即,吳誌輝簡單的跟他解釋了一下怎麽回事,當然了,隻是說了因果,沒有說詳細的什麽事:


    “我手裏有批貨,鬼佬盯上了,想不花一分錢就拿回去,我不想給他們,但是不給他們,他們就會搶,我沒得選。”


    “現在,這批貨在我手裏就跟燙手山芋一樣,差佬找我要,但是我不想給,不給又不行,你說我該怎麽辦啊?”


    “當然是掃嘿他老母,噠噠噠!”


    葉繼歡在電話裏輕蔑無比,拍著胸脯做出保證:“這件事交給我吧,這麽多鈔票,怎麽著我他媽的都要給他搶過來。”


    “好。”


    吳誌輝點了點頭,要的就是他這個回答:“到時候我會跟他們接觸的,讓他們帶著錢跟我交易,你在這個過程中,把錢搶了。”


    “醜話說在前麵,肯定會有差佬帶槍跟著他們的,風險肯定是有的,不過呢,有個什麽好處呢,就是這筆錢搶了,他們也不敢過多的張揚,隻能打掉牙往肚子裏咽。”


    該說的要說,不能瞞著他。


    “好了輝哥,多餘的話就不要說了,我心裏有數。”


    葉繼歡再度無比肯定的做出了回答來:“我葉繼歡什麽事情不敢做,隻要有錢,我管他是什麽差佬還是鬼佬,統統幹翻,就算出事也肯定牽扯不到你。”


    頓了頓。


    他思考了一下,又道:“這樣吧,就這兩天我就會進香江,到時候給你位置,做事那天,你安排幾個槍手跟著我們兄弟幾個。”


    “事成了,那就成了,我們走了,事沒成,我們要是被差人抓住了,你就開槍打死了我們,放心,絕對不會牽連你進去。”


    “誒。”


    吳誌輝擺擺手:“阿歡,你看你說的,不至於不至於。”


    “不不不,我說真的。”


    葉繼歡卻認真的說道:“親兄弟明算賬,一碼歸一碼,你幫我葉繼歡介紹一單生意,我們要是被拉就可能出賣你,滅口是理所當然的。”


    “不過,你放心,肯定不會出事。”


    掛斷電話以後,葉繼歡抬手緊了緊褲腰帶,衝裏麵還盯著賭桌移不開眼的心腹陳誌浩沒好氣的罵道:


    “輸都輸了,還他媽的在邊上看個屁,打電話叫人,跟我幹活去,這次再搞一單大的。”


    沿海。


    獨棟別墅。


    張景良在茶樓跟吳誌輝會麵離開後就驅車來到了這裏,鬼佬威廉在這裏已經等待多時了。


    “談的怎麽樣?”威廉看著進來的張景良:“我已經等的太久了,英國那邊的老板已經給我很大的壓力了。”


    “還不錯,順利。”


    張景良走到威廉跟前,放下手裏的公文包,跟著說道:“吳誌輝已經答應把這批貨還回來了,那麽多條件給他,他不答應都不行。”


    他當然不會把真實的情況告訴鬼佬,會被質疑自己的能力的。


    然後,他的語氣又遲疑了一下。


    “說吧,還有什麽條件?”威廉看出來了,不耐煩的擺手:“有什麽就說。”


    “是這樣的。”


    張景良看著威廉:“吳誌輝這邊,覺得還是要加一點,五百八十八,給他他就把東西交出來,要現鈔,港幣,拿到手就能用的那種,不需要什麽轉賬之類的,他說信不過。”


    “那就給他現金。”


    威廉不耐煩的一甩手,轉而看向了身邊坐著的五井地產的負責人川島芳子:“去把鈔票準備一下吧?”


    “威廉先生。”


    川島芳子看著三十來歲,保養的不錯,身材凹凸有致胸脯鼓鼓,皺眉看著威廉:“這麽多現金拿出來,太麻煩了吧?”


    她的普通話說的比小阪一郎要更標準,口音輕了很多。


    這批文物裏麵,他們就隻有兩件,剩下的都是鬼佬威廉他們的,錢讓她出,她肯定不願意。


    “這麽多錢,對你們來說不就是數字?”


    威廉耐著性子解釋了起來:“又不是要真的給他,隻是給他看看而已,等他把東西拿出來,直接就搶過來,這些人也全部按住,一個不剩全部抓了。”


    他一伸手,手掌直接拍在了川島芳子的套著絲襪的大腿上,順勢摩挲了兩下,手感絲滑:


    “準備準備吧,拿出來給他們看看就是了,反正還是會還給你們的嘛。”


    “如果不拿回來,那不就是前功盡棄了嗎,是不是這個道理啊?”


    “嗬。”


    川島芳子一挑眉,身子側了側,裹著黑絲的雙腿側到了一旁從威廉的手掌移開:“說的倒是簡單,我把這些錢拿出來”


    “放心。”


    威廉不耐煩的看著她,或者說川島芳子抽腿的這個動作讓她不喜,摸你兩下怎麽了?


    “你可不要忘記了,這個任務你完不成,你會很難受的,我們也會對你們非常不滿意,到時候就要重新考慮一下跟你們五井合作的意向了。”


    “知道了。”


    川島芳子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到還是壓製了下來,按著座椅扶手起身就出去了:“我去準備一下。”


    房間裏安靜了下來。


    “威廉長官。”


    張景良看了眼窗外開出去的轎車,露出了擔憂的表情來:“這個錢,不準備給吳誌輝?!”


    “該死。”威廉不悅的看著張景良:“本來就是我的東西,我他媽的憑什麽要再花錢買回來啊?啊?!”


    “可是..”


    張景良太清楚吳誌輝的性格了:“隻是,如果咱們不給錢他的話,他會發瘋的,我了解這個人,他的性格很.”


    自己連威脅帶打感情牌的,才讓這件事情變的可能,如果鬼佬再不給他錢,那吳誌輝還不得瘋了?!


    “閉嘴!”


    威廉徹底喪失耐心,猛的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伸手一拽張景良的衣領子:“張景良,你給我聽著,我現在對你的表現非常不滿。”


    “這件事情你已經搞砸了,再這樣下去,你知道什麽後果嗎?給你這麽長時間,已經很給你機會了!”


    他衝張景良咆哮了起來,唾沫紛飛直接噴在了張景良的臉上:“不要以為我們隻能讓你做事,香江警隊華人警察這麽多,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更加不會少!”


    “記住!”


    威廉抬手用力的搓了搓張景良的胸口:“你隻是一個辦事人而已,我們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辦不好,立刻滾蛋!”


    “你就是我們養的一條狗,聽到沒有?!”


    “.!!”


    張景良咬咬牙,吞咽了一口口水:“sorrysir,這件事情我知道了,一切聽你的安排。”


    “哼。”


    威廉沒好氣的冷哼一聲,這才鬆開了張景良把他推開:“一班該死的東西,搶了我的東西還想要我的錢?找死!”


    “盡快接觸他,把東西吊出來!”


    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這一次,我威廉親自出馬,一定要親手把東西拿回來!”


    “好的。”


    張景良悻悻的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了。


    入夜。


    碼頭上。


    船隻靠岸,葉繼歡帶著自己的班底一行五人登陸上岸,依舊是一如既往的老裝扮,短t恤背著一個斜挎的帆布包。


    落腳點依舊選在了花園街裏麵,這裏環境繁雜人員構成也複雜,在這裏落腳最符合他們這種人,落定以後,他就聯係上了吳誌輝:“我到了,隨時都能做事,地址在花園街”


    “行。”


    吳誌輝點點頭:“那我就不出來見你了,有什麽動靜,我給你信。”


    “好。”


    葉繼歡點點頭,把電話丟在一旁。


    “輝哥怎麽說?!”


    “這盒飯真的難吃,就等著這單完事讓我開開葷了,好久沒有嚐過女人什麽滋味了。”


    “撲街。”


    葉繼歡笑罵一聲,拿過簡易折疊桌上的拉罐香江啤酒來打開仰頭喝了一大口:“等著吧,做完事,想怎麽玩都可以,當皇帝龍鳳齊飛都行啊。”


    “哈哈哈”


    幾人笑了起來,端著啤酒一飲而盡。


    ····


    第二天。


    張景良一個電話打給了吳誌輝:“阿輝,想好了沒有?我最後問一次,我不想弄的太難堪。”


    “既然如此,那就交易。”


    吳誌輝給出了回答:“就按照你說的辦。”


    “這就對了。”


    張景良聽著吳誌輝的話,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放心,這件事過後,我不會再強迫你的。”


    他掛斷電話,心煩意亂的捏了捏眉心,先把東西拿回來再說吧,至於反水的事,再說吧。


    他跟著打出去電話,安排自己的絕對心腹拉攏隊伍開始做事,吳誌輝嘴上答應了,到底是自己強迫他的,得做完全的準備,防止吳誌輝耍花招。


    ····


    第三天。


    張景良一個電話打給了吳誌輝:“阿輝,鈔票內地公安已經準備好了,按照你的要求,都備齊了,把東西給他們?!”


    “可以。”


    吳誌輝答應的非常爽快:“如此最好不過了,我這就安排人把東西拉出來,隻不過,鈔票我要先找人看一下。”


    “沒問題。”


    張景良應承了下來:“但是他們說了,他們也要先看一下東西。”


    “可以。”


    吳誌輝同樣答應的幹脆利落:“給地址。”雙方互相給出了地點以後:“那就這樣。”


    “阿輝。”


    張景良忽然問道:“這件事你親自送還是?”


    “肯定不是我親自送啊。”


    吳誌輝想也不想的回答:“就幾百萬的生意,還需要我親自出馬啊?”


    “也是。”


    張景良想想也就沒有多說了,掛斷電話後看向坐在身邊的鬼佬威廉:“東西準備好了,驗完鈔沒問題就可以交易。”


    “嗯。”


    威廉應了一聲,拽了拽襯衫領口活動著脖頸:“我保證,他們一個人都跑不掉。”


    “長毛。”


    吳誌輝給長毛打電話:“安排人把東西拉出來給他們的人看一眼。”跟著一個電話打給葉繼歡:“可以動手了,位置我給你,去吧。”


    “好。”


    葉繼歡笑著應了一聲,掛斷電話看著穿著避彈衣正在擦槍的陳誌浩一行人:“幹活!”


    槍械拉動的聲音接連響起。


    “出發!”


    上午十一點。


    彌敦道。


    一台黑色的商務車停在路邊,一個馬仔出現在車子邊上,駕駛座車窗搖下,雙方簡單的交流了一下,車門打開馬仔上車。


    後座。


    兩個錢袋子擺著,拉開,裏麵滿滿當當的鈔票,馬仔快速的檢查了起來,確認無誤後拿出電話:“大佬,錢檢查過了,沒問題..好的。”掛斷電話以後示意司機:“往前開。”


    商務車不遠處,兩台麵包車嚴陣以待,前麵的轎車裏,張景良戴著的耳麥中傳來馬仔的聲音。


    他看向了威廉,威廉同樣戴著耳麥,自然是聽到了。


    電話跟著響了,安排去看貨的差人也上了載貨的車,看了以後電話打進來:“東西看到了,都在,就是咱們要的東西。”


    威廉隨即點點頭,張景良對著話筒說道:“聽他的,開車,往交易地點靠。”


    商務車緩緩啟動開了出去。


    麵包車跟著也開出去了,張景良他們的轎車也緩緩了跟上。


    商務車在路上開著,前麵的十字路口,車流逐漸慢了下來,然後就開始塞車了。


    “撲街。”


    麵包車裏,跟著的差人一巴掌拍在方向盤上,看著前麵堵塞的車流:“大中午的,怎麽會塞車。”


    張景良他們跟在後麵,同樣也是堵住了,讓他不由眉頭皺了起來,但也隻能慢慢的等著。


    此時。


    臨街的一家咖啡館,靠窗的位置,吳誌輝拿著報紙坐在座位上,視線聚焦在下麵的車流中。


    桌上,擺著一台接通正在通話的手提電話,電話那頭是此時跟著商務車後麵的黑色轎車裏的葉繼歡。


    “裝錢的商務車後麵的第二台麵包車,車牌號pd6011,還有那台轎車,pd2145。”


    吳誌輝對著電話快速指揮道:“這是擺在明麵上的兩台車,除此以外,他們肯定還有人在附近跟著,小心點。”


    “小意思。”


    葉繼歡應聲點頭:“一群點三八而已,怕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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