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警司挑眉看了眼華生,表情若有所思,對於華生說的話,多少是有點心動的。


    華生說的不錯,今天晚上這件事情,越喃仔做的這麽猛,誰出來保他都不好保的,現在事已至此,也就隻能從長再議了。


    “這個倪家,你認識啊?!”


    曾警司的語氣緩和了幾分,繞過辦公桌坐了下來,拿過桌上的萬寶路丟了過去:“我怎麽沒有聽過。”


    “thanksir。”


    華生也不客氣,拿過香煙點上,侃侃而談繼續往下說道:“倪家一直都是倪坤在領導,倪坤這個人有點來頭,以前隻不過是一個小商小販。”


    “後來看著字畫攤起家,一步一步做到了現在這個位置,白粉生意也做,但是他向來低調,手底下油尖那塊的地盤分給了手底下五個人一起做,自己藏在後麵。”


    “現在,倪家也已經到了瓶頸期了,倪坤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一個當醫生一個做會計,生意這塊,需要轉型。”


    “我覺得,咱們可以跟他接觸,你覺得呢?!”


    華生說出來的這些消息,是他自己打聽到的,還是很久以前剛進冼偉渣手底下臥底的時候,跟倪家下麵的四大天王交易過,這才後麵去打聽的消息。


    至於倪坤,長什麽樣子他華生都不知道。


    曾警司再問:“你有把握啊?”


    “我自己肯定是沒有把握。”


    華生搖了搖頭,看著曾警司:“但是如果曾sir伱加持的話,那就簡單很多了。”


    “行了,我知道了。”


    曾警司擺了擺手,示意華生、馬軍他們可以走了:“後麵我會再找你。”


    “嗯。”


    華生點點頭,看了眼馬軍,兩人轉身離開。


    “對了。”


    曾警司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明天準時來上班,不要遲到。”


    “thanksir。”


    華生提氣大聲應到,語氣中帶著幾分興奮,這個興奮,當然是來自於他在曾警司這裏得到了初步的肯定。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警署。


    上了車。


    “撲街。”


    馬軍拉拽著安全帶:“華生,你什麽時候又跟倪家的人接觸上了?!”


    “我接觸個屁啊。”


    華生搖了搖頭,沒好氣的說道:“隨口說的,不說出一個結果來,你覺得咱們有什麽好下場嗎?!”


    “他現在頭疼的不是越喃仔撲街了,是越喃仔撲街以後後路如何,怎麽跟他上麵的人交差,隻要我們拿出一個方案來,其他什麽都不重要了。”


    做過臥底的華生,深知道這些大佬在想什麽,想要什麽,這方麵,是馬軍比不上他的地方。


    “走一步看一步吧。”


    華生看著開車的馬軍:“不說別的,銀紙,身份,咱們總得撈一個吧?”


    馬軍看了眼目光閃爍的華生,沒有再多說什麽了專心開車。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


    西貢警署在擊斃了越喃仔冼偉渣團夥以後,又跟著轄區裏搞了大規模的嚴查嚴打活動。


    這段時間,其他大大小小的社團都選擇了偃旗息鼓,誰也不敢站出來跳騰什麽,至於越喃幫的地盤,也被三家瓜分了。


    獲利最大的就是忠義社了,駱天虹他們是主力,獲得地盤更多,新記跟和聯勝的魚頭標、吹雞少一點。


    至於最後號碼幫,就得了點邊邊角角的地盤,但是好在有勝於無,倒是也能夠接受的。


    至於損失最大的曾警司,在手底下最大的賺錢工具被吳誌輝帶著三大社團瓜分以後,直接選擇了沉默。


    是的,徹底沉默了下來。


    警務處。


    大樓對麵的咖啡廳。


    二樓露台上,曾警司前來跟上級蔡元祺匯報工作,兩人相對而坐,氣氛顯得略微有些沉悶。


    “我的建議是現在短時間內不要再跟吳誌輝有任何接觸了,這個撲街仔沒那麽好搞定。”


    曾警司看著正盯著對麵警務處大樓的蔡元祺,跟著往下說道:“我們在他手裏吃的虧太多了,他不好對付,讓林懷樂自己對付他去吧。”


    “當然了,咱們現在不動手,不代表咱們沒有想法,我已經物色出了一個新的社團,油尖的倪家,準備接觸他。”


    “老曾啊。”


    蔡元祺聽著他的話,目光依舊看著對麵的警務處大樓:“你看,警務處大樓新住的東廊都快完工了,我是看著它一天一天修建上來的。”


    他扭頭看著曾警司:“但是你說,為什麽咱們的進度卻遲遲原地不動,乃至於一直在退步呢?”


    “額”


    曾警司的表情有些尷尬。


    這句話他是沒有辦法接的,曾警司也說不上來,到底是自己辦事不利,還是吳誌輝這塊鐵板太硬了,自己頻頻碰壁。


    “行了,你去做吧。”


    蔡元祺擺了擺手,端起咖啡來喝了一口:“你說的很對,吳誌輝這個點確實有點難處理,先別管他了,重新穩固咱們的根基吧。”


    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盡快。”


    “好的蔡sir!”


    曾警司連忙點頭,到了這一步,他們也沒有什麽其他的辦法了,越喃仔已經沒有了,短時間內他們得重新構建自己的根基,重整旗鼓。


    吳誌輝的這一步棋走的很對,狠狠的將了他們一軍,讓他們無暇再插手顧忌。


    林懷樂在等待了兩天以後,終於是等到了曾警司的電話,但是電話內容卻讓他非常失望:“林懷樂,發生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


    “你先自己爭吧,在和聯勝把該拉攏的票全部都拉攏一下,過一段時間,過一段時間我再安排人出手。”


    “哦。”


    林懷樂聽著曾警司的話,眉頭皺在了一起。


    “不開心啊?”


    曾警司沒好氣的說道:“我也很不開心,但是有什麽辦法呢,如果你林懷樂手底下人多地盤大,咱們也就不用這麽吃虧了。”


    這句話,多少有幾分警告的意味在裏麵了。


    “我知道了。”


    林懷樂眯了眯眼,跟著說道:“我會加強我這邊的,反正現在還有八個多月的時間,不著急,慢慢來。”


    “好。”


    兩人掛斷電話。


    “媽的。”


    林懷樂把手提電話丟在一邊:“這群撲街,就沒有一個靠得住的,區區一個吳誌輝,你堂堂一個警司,矮騾子都搞不定?!”


    他心煩意亂的抬手用力的搓了搓臉蛋,拿上車鑰匙就出門了。


    能怎麽辦呢,眼下也隻能自己出力去做了。


    林懷樂下了樓,把車鑰匙拋給了正靠著單元樓柱子抽煙的飛機:“開車,去官仔森那邊。”


    飛機接過車鑰匙,掐了煙蒂載著林懷樂朝著官仔森的地盤就去了。


    林懷樂的想法,就是跟當初吳誌輝走的那步棋一樣,聯合官仔森,一起先把吳誌輝擠出去再說。


    兩個人總比一個人來的更有壓迫感。


    深水埗。


    飛機驅車載著林懷樂來的這裏,到了這邊跟他們佐敦明顯就不一樣了,陀地、夜場應有盡有,又是人口集中區,質量不錯。


    一家茶樓裏。


    林懷樂下車,抬頭看了眼茶樓,快步的走了進去,飛機跟在林懷樂的後麵。


    二樓。


    臨窗的位置,一身西裝的官仔森坐在窗戶邊上,優哉遊哉的喝著茶,身邊同樣一身西裝的吉米仔叼著煙坐在旁邊,手裏在點著鈔票。


    看到林懷樂過來,側了側身子主動打招呼:“樂哥。”


    “嗯。”


    林懷樂自來熟,拉開凳子在他們旁邊坐了下來:“阿森,飲杯茶?”


    “阿樂。”


    官仔森對於林懷樂的到來並不意外:“知不知道我今天在這裏約了誰啊?吳誌輝,他也要過來。”


    “哦?”


    林懷樂眯了眯眼,臉上表情不變:“沒關係,他來他的,我來的我的,不衝突。”


    他拿過倒扣的茶杯,拎著茶壺給自己倒上:“吳誌輝現在名聲很大,但是依我看雷聲大雨點小,他出來選話事人,我阿樂第一個不服。”


    “我看不如這樣好了,咱們聯手,一起打壓吳誌輝,你我手裏的關係跟人脈,叔父輩很多人都會支持咱們的,你覺得呢?”


    “雷聲大雨點小?”


    官仔森斜眼看了林懷樂一眼,小眼鏡鏡片後眼中帶著一絲精明:“阿樂,你是不是對這個東西有什麽誤解啊?你看他吳誌輝像是這種人嗎?”


    “一個越喃幫,讓他吳誌輝一晚上就搞定了,整個地盤全都讓人給瓜分了,不要說人家,你就說你自己,你林懷樂有這個本事嗎?”


    他吐了口煙霧,冷笑道:“吹雞跟魚頭標這兩個撲街,跟著吳誌輝一起,手裏都分得了幾個油水不錯的街市,這兩天在和聯勝裏,天天都誇他吳誌輝的好呢。”


    “這個吳誌輝啊,名聲越來越大,沒那麽好搞定的。”


    “切。”


    飛機站在林懷樂身邊,插話譏諷道:“不就是幹掉了幾個越喃仔麽?有什麽了不起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踩落了新記呢。”


    “哼。”


    吉米叼著煙,聽著飛機的話,看了他一眼冷笑一聲,心裏暗暗搖頭,沒腦子的東西,一點長進都沒有啊。


    按照吉米仔的分析,吳誌輝能一晚上踩落越喃幫,聯手其他三個社團的人一起來打壓,這份工作是沒有那麽好做的。


    一般人沒有這麽容易能夠達到。


    而且,吳誌輝的算盤打的很精,當吹雞、魚頭標自己出人打,用越喃幫的地盤來籠絡他們的人心,這一招屬實不錯。


    “嘖嘖.”


    吳誌輝的聲音響起:“這什麽天啊,一出門就聽到有人在背後嚼舌根?”


    這時候。


    吳誌輝從樓梯口上樓了,跨步來到桌子邊上,斜眼看了飛機一眼:“你剛才是在說我啊?!”


    “是!”


    飛機抬起腦袋,語氣梆硬的回了一句:“說的就是你,有什麽了不.”


    “嘭!”


    吳誌輝身邊跟著的阿積忽然出手,手掌扼住飛機的咽喉,五指發力。


    飛機臉色漲紅,瞬間就被阿積製服了,他壓根沒有想到他們不說動手就動手,這麽囂張。


    “我發現,你好像不記打啊?”


    吳誌輝拉開凳子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早之前沒有斬死你,這才過去多久啊,我吳誌輝也是你這種貨色能夠指手畫腳的?!”


    他抓起桌上倒扣的茶杯拉到跟前,茶杯拿在手裏把玩著,嗬斥道:“掌嘴,賞他幾個耳光讓他長長記性!”


    “啪!”


    “啪!”


    阿積抬手兩個大嘴巴子直接狠狠的扇在了飛機的臉上,留下清晰的巴掌印來,充血非常顯眼。


    吃痛的飛機隻覺得臉上無光,伸手就要防抗,但是被阿積一掌甩開,抓著飛機的手臂直接將他按倒在了桌子上,臉貼在桌子上。


    抬手再打!


    “啪!”


    “啪!”


    響亮的聲音在二樓響起,周圍的食客投過來目光,看了幾眼察覺著阿積的目光,灰溜溜的起身離開了。


    “哎呀。”


    官仔森拿著茶壺給吳誌輝的杯子中倒上茶水:“阿輝,飛機這也是年少輕狂嘛,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嗬嗬。”


    吳誌輝輕笑一聲:“既然森哥開口,那就算了。”繼而目光看向了林懷樂:“樂哥,你新收的馬仔口無遮攔,我幫你教訓教訓他,你沒意見吧?”


    “我能有什麽意見。”


    林懷樂語氣梆硬,冷冷的說道:“你現在在和聯勝什麽地位啊,帶著吹雞、魚頭標揾食,到處都在說你的好,你當然有麵了。”


    頓了頓。


    他又道:“隻不過,後生仔不要這麽猖狂,一時的得意就太過於囂張,以後隻會摔的更慘。”


    “哈哈哈”


    吳誌輝仰頭大笑了起來,探身看著林懷樂,手指在桌子上用力的點了點:“樂哥,話不是這麽說的。”


    “做人呢,有實力就一定要囂張,隻有沒實力的人才不敢囂張,我現在得勢我不囂張我幹什麽?”


    他輕笑一聲,收回了身子:“再說了,囂張那也得有本事才行啊,不然靠什麽?靠一張嘴?立人設乞尾讓叔父輩關照?”


    “表麵一套背地一套,這種人才是最讓人貶低啊,樂哥!”


    吳誌輝對於林懷樂,一點情麵都不會留。


    “行了阿輝。”


    官仔森適時的插嘴打斷了他們的對話:“樂哥好歹是老大哥,該有的麵子還是要有。”


    “誒。”


    吳誌輝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說到該給的麵子,今天我倒是有個事情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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