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競爭,就不能隻專注的拉攏身邊的關係,還需要攪合競爭者身邊的關係,如同泥石流一樣席卷而過,不講道理,擋都沒辦法擋。


    大角咀。


    一家茶樓裏,四方桌前,火牛帶著師爺蘇坐在左側,林懷樂帶著飛機在右側,中間的位置,是叔父輩茅躉。


    中間擺著的茶壺壺口往外冒著騰騰熱氣。


    “阿樂。”


    火牛拿著桌子上踩著的牙簽塞進嘴裏:“最近這個檔口,吳誌輝是越來越威水咯。”


    他說的是吳誌輝聯合社團一起吃點越喃幫這件事,短時間內,吹雞、魚頭標都在傳吳誌輝的好,這也讓很多人選擇了旁觀。


    “一時得利罷了。”


    林懷樂聽到吳誌輝的名字,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撲街一個。”


    他一挑眉,看著火牛:“怎麽?你說起吳誌輝,你也想跟他有什麽來往?!”


    林懷樂的語氣非常不好,而且還很衝,吳誌輝現在成了他的心頭大患,回想起在官仔森那裏,他就來氣。


    “怎麽可能。”


    火牛連忙擺手否認:“咱們兩個什麽關係啊對不對,他吳誌輝有什麽資格。”


    “我火牛肯定是全心全意撐你話事的,這一點伱就放心好了,沒問題的。”


    林懷樂皺眉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麽。


    火牛的態度他倒是不擔心,兩人的關係也不是第一天兩天這麽好了,他們相互照應,主要還是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


    佐敦處於和聯勝的腹地,尖沙咀盤踞在正前方,尖東地區同樣虎視眈眈,這裏非常的不穩定。


    佐敦首當其衝,後麵緊挨著的就是大角咀了,如果林懷樂要是倒下了,下一個他火牛就得遭殃,所以,他們兩人多少有點唇寒齒亡的關係了。


    平日裏隔得也近,有什麽事情都會第一時間相互照應,關係也就一直不錯。


    而火牛這個人,肯定是比不上林懷樂的,所以兩人之間,他多少有點小跟班的意思。


    “你知道就好,我林懷樂不會虧待你的。”


    林懷樂接過火牛推過來的茶杯,目光轉而看向了茅躉這邊:“阿公,我林懷樂這個人很少找別人多說什麽的,你知道我阿樂的性格。”


    “但是不是我說,吳誌輝這個人現在做得越來越過分,越來越沒有規矩了。”


    今天他叫茅躉過來,就是商量著讓他帶頭,在叔父輩一眾麵前“彈劾”吳誌輝。


    茅躉是一眾叔父輩裏最年輕的那個,但為什麽找茅躉,因為茅躉是他的票倉嘛,收了錢有利益在裏麵的,雙方有穩定的關係。


    “我覺得各位阿公,如果要是再坐視不管,我覺得吳誌輝這個人就會越來越沒有規矩,如果讓他選上了話事人,以後大家都沒得玩。”


    林懷樂在接連吃癟以後,終於是忍不住走起了嚼舌根的路子,想讓這些叔父輩出麵硬壓吳誌輝。


    “阿樂。”


    茅躉端起茶杯抿了口熱茶,吐了口熱氣道:“這件事情不是我不幫你啊,而是你知道的,吳誌輝這個人現在確實實力足夠,我也不好”


    不等他的話說完,林懷樂伸手從巴寶莉夾克內兜中掏出一個信封來,直接就丟在了茅躉的麵前:“放心好了,不會讓阿公白白出力的。”


    茅躉看著信封,手掌按壓在上麵感受了一下厚度,而後老臉笑容綻放如同雛菊:“不過,吳誌輝現在確實越來越過分了,是該說說他的。”


    “下次跟其他叔父輩飲茶的時候,我會提這件事情的,大家都應該有危機感,和聯勝隻有交給阿樂你這種人手才能發展的越來越好。”


    他抖了抖信封,拿起來直接收進了衣服兜裏:“放心好了,我茅躉會幫你拉票的。”


    財能開路,錢能讓老鬼推磨。


    茅躉在收了林懷樂的好處費以後,當然要不遺餘力了,他們本來就是同一戰線的嘛。


    幾人又閑聊了幾句,茅躉聽著話題就知道接下來沒有自己什麽事情了,也非常識趣的起身離開:“還有點事情就先走了你們就等我的好消息吧,阿樂。”


    “慢走阿公,就不送了。”


    林懷樂看了眼茅躉的背影,目光轉而看向了火牛:“火牛,有個事情要跟你談一談。”


    火牛看著林懷樂,點了點頭。


    “是這樣的。”


    林懷樂現在有著非常濃的危機感,所以他現在必須要打點好自己的關係:“你知道的,大黑他一直都是做著賣糖的生意,市場規模就那麽大。”


    “他跟我的關係不錯,早之前就進佐敦開始賣糖了,收益還不錯,我也能跟著分一點,現在規模已經成熟我想著要不你的大角咀也讓他進來吧。”


    “我已經跟大黑談好了,你讓他進來,你的收益會獲得更多,賺的比我林懷樂都要多,怎麽樣?”


    “讓他進來賣糖啊?”


    火牛聽著林懷樂的話,眉頭一皺:“這樣子不太好吧,你知道的,我的大角咀”


    “加多五毛一粒。”


    林懷樂手指在桌子上點了點:“這樣算下來,每一粒你比我林懷樂還要多分一塊五毛,怎樣?已經夠誠意了吧?!”


    “行吧。”


    火牛見林懷樂這麽說,也就沒再拒絕:“既然阿樂你開口了,那就讓他做吧,大家要互幫互助的嘛。”


    有錢賺就行。


    大角咀的情況比佐敦好一點點,但是也經常被掃街,幫派互鬥也是常有的事情,沒有那麽穩定,能多揾一分是一分,有的賺就行。


    “嗯。”


    林懷樂鼻音濃鬱的應了一聲,並沒有看上去有多開心,在火牛的地盤上讓大浦黑進來,也是林懷樂的無奈之舉。


    眼下,吳誌輝步步緊逼,他必須得先穩固好自己身邊的關係,然後再跟他爭其他的支持。


    大浦黑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跟自己談的時候特地壓低分成價格,交易意味濃鬱,唯利是圖的嘴臉展現的淋漓盡致,但是他林懷樂也沒有辦法拒絕。


    林懷樂現在跟火牛說的多給五毛一粒,那都是自己掏錢出來補貼。


    不容易啊。


    正在林懷樂有些出神的時候,樓下卻忽然傳來茅躉嗬斥的聲音:“老子叫你滾啊!”


    他跟火牛對視了一眼,而後皺眉嗬斥了起來:“火牛,你怎麽搞的?在自己的地盤,讓別人冒犯阿公?撲街啊,趕緊搞定他!”


    這說話的語氣,就真的跟嗬斥自家小弟一樣。


    “撲你個街啊。”


    火牛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往窗戶靠了過去,還不忘記衝手下嗬斥了起來:“還站著幹什麽?下去搞定他啊,哪個撲街敢在我火牛的地盤鬧事。”


    他麵子上難免掛不住,這就有點丟人了。


    樓梯口。


    馬仔匆匆忙忙的跑上來:“大佬,不..不好了,阿公跟吳誌輝鬥起來了。”


    “好好.好像是吳誌輝。”


    師爺蘇手摸著眼鏡鏡框,看著樓下跟著說了一句。


    不用他說,火牛也已經看清楚了。


    樓下吳誌輝的紅色平治顯眼,大d站在車子邊上吸著香煙,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


    “辦事啊,很急的。”


    吳誌輝從車子上走了下來,看也不看怒火中燒的茅躉,朝著裏麵走去:“你一個人占兩個車位,我繞了好大一圈才進來,等著吧。”


    說完。


    他直接往裏麵去。


    吳誌輝很記仇的,他可是清楚的記得,自己出來選話事人的時候,茅躉這個撲街第一個站出來反對自己。


    今天來火牛這裏,偶然間還遇到了茅躉,不用說,這個老東西肯定又在跟林懷樂走的曖昧,既然這樣,那就不用給麵子了。


    去你媽的。


    給你麵子叫你一聲阿公,你是叔父輩,不給你麵子,臭魚爛蝦一條,倚老賣老的貨色。


    叔父輩?


    吔屎啦。


    “你你.”


    茅躉氣的直哆嗦,指著往裏麵走的吳誌輝:“你給我等著,竟然敢堵我的車?!”


    他跟著抬腳直接踹在平治車頭上,氣不過的他左右看了看,就想拎著凳子砸車。


    “修車很貴的。”


    大d也不阻攔他,看著憤怒的茅躉,揶揄道:“親兄弟明算賬,哪怕是自己人,修車費還是照賠不誤的。”


    “草!”


    茅躉咬咬牙,握著門口折疊凳的手又不自覺的鬆開了來。


    不是自己沒有錢,而是為了這件事出一波血,沒有那個必要。


    “好!”


    茅躉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有時間那你就停在這裏吧,我不走了,我不著急。”


    樓上。


    吳誌輝已經走了上來,掃了眼樓上的四人,拉開凳子在旁邊坐了下來,打了個響指招呼來夥計:“泡茶!”


    夥計看了看火牛,再看了看吳誌輝,還是乖乖下去準備去了。


    “樂哥。”


    吳誌輝看著林懷樂,摸出香煙來點上:“聽說你來這裏了,我湊巧在這附近,順路就過來看看你了。”


    他的目光看向了火牛:“怎麽?兩位在談事?我應該沒有打擾到你們吧?”


    “你什麽事?”


    火牛冷冷的看了吳誌輝一眼:“來我大角咀幹什麽,我怕我的小弟不識得你,打了你就不要來找我火牛話事。”


    “是嗎?”


    吳誌輝斜眼看了火牛一眼:“那你說我吳誌輝什麽時候挨打了?我要是個挨打的角色,我也不敢到處亂跑,你說是吧我牛哥。”


    “吳誌輝。”


    林懷樂皺眉看著吳誌輝:“說吧,你今天過來想幹什麽。”


    他說話的時候,身邊的飛機抬手手背蹭了蹭鼻子,一臉不爽的看著吳誌輝。


    “沒什麽太大的事情。”


    吳誌輝拉過茶樓夥計端上來的茶水,往杯子中倒著:“這不是馬上就要開新的盤子了嘛,需要人手做事,所以過來問問我牛哥有沒有興趣一起揾食啊。”


    “有意思。”


    林懷樂聞聲冷笑了起來,臉頰咬肌明顯:“你以為人人都是癡線啊,每天張嘴閉嘴新開的盤子,你有那個本事弄到手再說。”


    “光說有什麽用啊,人人都有腦的啊,就你那一套誰信你啊。”


    “就是就是。”


    火牛當仁不讓的點了點頭:“你放心,你要真有那個本事,我火牛絕對不會來找你。”


    “哈哈哈,既然牛哥沒興趣,那就算了。”


    吳誌輝倒也不在乎,轉而看向了師爺蘇:“你呢,我們的大律師,你有沒有興趣啊?我最近跟吉米仔關係不錯,他的走私生意做的風生水起,你有沒有興趣入行啊?我讓他帶你。”


    他撇撇嘴,端著茶杯抿了口熱茶:“做什麽律師啊,要是我肯定早就轉行了,哪裏有錢就跑哪裏去。”


    說來也奇怪。


    師爺蘇這個人的職業真是太有意思了,他自己說話都結巴,口齒不清的,竟然是個律師?當然了,就因為這個原因,他師爺蘇從來沒有打贏過一場官司。


    “做做..做律師有有什麽不好。”


    師爺蘇磕磕絆絆的反問了一句:“你有沒有什麽案子需要啊,我可以免費幫你打。”


    “算了吧,就你幫我打,我怕原本一個月的事,能讓你幹成一年。”


    吳誌輝拍了拍褲腳,起身站了起來:“既然沒興趣,那就走先。”摸出一張大金牛來放在桌子上:“不用找了,多餘的算小費。”


    “癡!”


    林懷樂看著吳誌輝離開的背影,從牙縫擠出來一個字。


    他現在是越來越看不懂吳誌輝了,專門跑過來就為了惡心一下自己嗎?


    傻仔。


    不過有一說一,吳誌輝的出現,確實讓他的心情變得更糟糕了。


    樓下。


    坐在折疊凳上的茅躉看著出來的吳誌輝,見他要上車,冷嘲熱諷道:“怎麽這麽快就走啊?我還以為你要把車子停在這裏一直堵著我呢。”


    “嗬嗬。”


    吳誌輝挑眉看了茅躉一眼,原本準備上副駕駛的他打開了駕駛座的門,一伸手,大d把車鑰匙給他。


    吳誌輝發動車子,油門點動直接衝著茅躉的車子撞了上去,嚇的茅躉立刻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嘭!”


    劇烈的撞擊中,吳誌輝掛擋倒車,再度油門踩下撞了上來,連續幾下直接把茅躉的車子撞的凹陷扭曲。


    “吳誌輝!”


    茅躉心態炸裂,衝吳誌輝咆哮了起來:“你敢撞我的車,我看你眼裏根本沒有我們這幫叔父輩!”


    “不好意思啊,很久沒開車了,分不清油門刹車。”


    吳誌輝從車子上走了下來,把車鑰匙拋給大d:“大d仔安排個馬仔跟阿公接觸一下,修車多少錢,我吳誌輝照單全買。”


    他走到茅躉跟前,身子往前一探:“我很我記仇的,你不是反對我嗎?我保證,從今天開始你每天出門隻能走路,要麽跟那班後生仔搶的士車去吧。”


    抬手拍了拍茅躉的肩膀,轉身離開,後麵,長毛開著轎車過來接人了,載著吳誌輝大d就走了。


    “你!”


    茅躉氣的臉色漲紅,看著上車離開的吳誌輝,咬牙低吼了起來:“吳誌輝,你等著吧!”


    他怒氣衝衝的把車鑰匙一丟,走路離開了,在馬路邊上等了好久才遇到一台的士車,重重的摔上門離開了。


    茶樓。


    “癡線!”


    火牛嘴角掛著冷笑:“吳誌輝真是太囂張了,敢這麽明目張膽跟阿公對著幹,誰都不會支持他啦。”


    林懷樂卻笑不出來,皺眉看著外麵,表情陰晴不定。


    吳誌輝現在是不是有點囂張的過頭了?


    他要出來選話事人,還敢對有投票權的茅躉這麽強硬,正常人都不會這麽做的。


    他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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